钟明初手快, 一把将她的手电筒挡住。
    于是女孩才发现自己打的不是鬼, 是总部来的上司, 更慌了。
    一边道歉, 一边在沈暮提醒下自我介绍:“对不住、对不住, 队长说是练胆, 非让我来接人……呃, 我是中州特安支队的金盛媛。”
    不过有看起来就很靠谱的沈暮和钟明初加入,尴尬过去之后,回程路上金盛媛安心了许多。
    她向两人介绍道:“这一块是山背阴处, 都是村子里人为了省公墓钱自己造的简易墓地。过山顶就是他们自家种田,一开始也是田地比较靠近山阴的邻居发现异状才报了警。
    根据那邻居所说,这老两口在村里出了名的迷信。看到儿子墓地被挖开压根没想报警,只想着赶紧修复,还是他担心这家人有钱,怕不是什么陪葬品招了盗墓贼才让警察过来检查一下。”
    “那还真是多亏他了。”沈暮舒了一口气,“否则不会看到血符。”
    她也理解为什么许灵仙换地方了。
    江海市经济发达,信奉科学的人也多,虽然也有不少人迷信,但在家摆个香台还是挺显眼的。
    但在乡下,房屋前后贴点符纸摆几个香台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钟明初也点头:“这次你们也帮了大忙,没人去碰符纸吧?”
    金盛媛忙摇头:“没有,组织里通知过这纸危险,我们肯定没人去碰……就是村民那里不清楚。”
    她的话音颇有几分抱怨的意思,这次的受害者虽然可怜,但对警察的态度可不算太好。
    几人走得快,十几分钟就到了附近。
    墓地里还有些热闹,飘着不少孤魂野鬼,活着的除了金盛媛的搭档,那对中年夫妻,还有三个作道士打扮的人。
    为首的那个蓄着小胡子,看见金盛媛带人过来,瞄都不瞄一眼,只冷哼一声。
    后面的两个年纪轻的倒是显得有些尴尬,其中一人还向沈暮点了点头。
    沈暮也微微点头回应,就和钟明初走进墓地。
    她先拍了血符所在的位置,又换了几个角度俯拍全景。
    但墓的布局很普通,没有什么阵法,而且国家是规定要火葬的,所以里面摆的也只是两罐小小的骨灰盒,没有什么吓人的白骨。
    见看不出异状,沈暮将血符放进封灵袋里,正要上去让他们先封墓再看看。
    就听小胡子拂着胡子催促道:“这可快子时了,二位可得快些。”
    站在一旁的中年夫妻闻言也看向沈暮,神情急切:“就是,快点吧,耽误了这次吉日要等好些天呢。”
    沈暮有些诧异地抬手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三分。”
    一般做法时需要用到的时辰都是由周易推演而成,再不济子时换算成24小时制也大约是在23点。
    他们来时就已经过了23点,沈暮还以为他们要等个什么玄学呢。
    不过这个暗示只引得钟明初带着笑意看过来一眼,小胡子仍旧没有发现自己的问题。
    只是既然催了,沈暮和钟明初也不想耽搁。
    死者为大。
    沈暮和钟明初刚翻身出了墓地,小胡子的两个徒弟就上前把周围的土重新掩埋进坑里,再竖好新做的牌位。
    两人在墓地里没发现什么异常,还在一旁努力翻找照片,疑惑许灵仙这次是做了什么用得上血符,一看墓碑才明白。
    金盛媛也看到两人盯着墓碑看了,以为是在感慨,也凑上来道:“都好年轻啊……”
    沈暮顺势拉着她后退了几步,低声问道:“你说他们儿子是车祸?哪年的事情啊?”
    “呃……”金盛媛迟疑了一会儿,“这个我们也是听说的,有几年了吧?”
    墓碑上两人的生八字被描了红,看着倒是天赐的姻缘,可一看故去时间,一个死于今年,一个已经去世七八年了。
    女孩今年才二十,也就是说,男人死去的时候,女方才十二岁。
    沈暮一提,金盛媛就明白过来了,张大嘴半晌才压低声线:“……这是阴婚啊?”
    她还从没见过这种事,当下就又气又害怕得哆嗦。
    钟明初把刚才拍骨灰坛的照片翻出,果然也是一个老旧看着埋土数年,一个新的像刚埋土里的。
    “靠。”金盛媛的同伴一捏拳,低声吼道:“人都死了这么些年了,怎么还要配阴婚啊!”
    “就是啊,再几年都要投胎了,这会儿结婚有p用啊!”
    几人正点头,想看是谁说得如此直接,就看到是刚才飘在隔壁墓地的某个孤魂过来,义愤填膺地大骂男方父母。
    一时之间,讨论停住了,几人纷纷看向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看到的女鬼。
    那女鬼骂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停下,等她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四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场面。
    一开始还以为是偶然,等她左右飘了下才发现,这几个人是真的能看到自己。
    女鬼:……靠。
    她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一下,转身就走,被沈暮拽了一把衣角:“柳吉薇?”
    这正是墓碑上女方的名字。
    沈暮也只是一次试探,女鬼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上面的医院地址在市中心。
    而这人年纪小,说话也像这几年刚离开的。
    女鬼听见自己名字果然下意识地顿住了,但只过一秒就开始更快地往远飘。
    金盛媛十分不解:“这是干嘛?”
    沈暮略一叹气:“这墓地被挖是她做的,怕被我们抓起来吧。”
    听到柳吉薇的吐槽,几人也更加确定这是一场冥婚买卖。
    一番讨论后,钟明初作为代表向前交涉:“两位,盗窃尸体是犯法的。”
    两个中年人正紧盯着大师准备,其中的妇人对钟明初的话不以为然:“我们可没偷。这是正儿八经花了八万彩礼娶来的媳妇儿,小伙子你有事吗?没事边上一点,别打扰大师做法了。”
    另一个男人则更没好声气,数落老婆道:“跟他们多说什么,几个小警察,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们能让你查到现在已经够给面子了,还要管我们家务事不成?”
    “侮辱尸体罪里包括骨灰,这可是刑事犯罪。”钟明初继续明示。
    话是这么说,现实也只能看尸体的来源是否盗窃,如果真是双方父母同意的,还真不能把人抓起来。
    而男方父母也依旧没被威胁到,反而觉得他有些好笑似的嗤了声。
    他正思考如何继续劝导间,沈暮走到钟明初身旁,在他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紧接着走向那对夫妻前,将手里的东西猛地展开:“警察的话你们不听,正一道士的你们得听听吧?”
    她瞥向钟明初:“国家发的证,正儿八经的道教传人。”
    沈暮: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下不仅是这两中年人,后面正在摆阵的三人也愣住了。
    这对夫妻接过沈暮手中的证件看了又看,小胡子走上前,轻蔑地看了眼:“不过就一张纸,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自称道士。”
    沈暮一抱拳:“还没问大师您师从?”
    “呵。”小胡子冷哼一声,“鄙人姓张,张道陵张天师一百八十一代后人。”
    “那您和我们钟队是一派的呀。”沈暮笑眯眯的,没戳穿他张道陵后人才传到六十多代。
    而中年夫妻两人还以为沈暮是肯定了小胡子的传承,更加恭敬地让这位张天师继续摆阵。
    张天师微微一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也正好到了零点,他借势举起桃木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现形!”
    说完,端起碗喝了口,又将黄表纸挥舞起,一口水喷了上去,上面泛起一个红色的人型。
    再用木剑狠狠刺穿黄表纸,大声道:“鬼妖丧胆,精怪亡形!”
    看得一旁的警察们啧啧称奇:文艺复兴。
    沈暮托着腮忍不住问道:“大师,怎么一股姜黄味?”
    刚做法结束,作虚弱状的张天师瞪大眼睛:“瞎说什么?乱翻坟地的鬼已经被我封印在符纸里一剑穿心,魂飞魄散了!”
    “是吗——”沈暮看向不远处被诅咒魂飞魄散的柳吉薇。
    她虽然还是新鬼,怨气也不重,还保留着心智,但也是不折不扣的恶灵。
    果然,柳吉薇甫一发怒,原本无风的墓地里就狂风大作。
    而且这阵阴风卡着张天师乱说话的点刮起,简直是故意打脸。
    他两个徒弟原本就心虚,风一吹直接松开手,就尖叫着躲到香台底下。
    这下张天师也不用继续演虚弱了,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冷汗还不忘给自己找补:“莫怕,这、这是城隍老爷在跟我打招呼。”
    第51章 一更
    这位张天师刚找好理由, 墓地里的阴风就不给面子地继续加大几分。
    不只是风,新墓碑也隐隐有碎裂的征兆。
    张天师行骗多年,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引起的反应, 只张着嘴嚎出了一个曲折的破音音节就吓晕过去。
    一旁的金盛媛谨慎地躲在同伴身后捏他衣角, 不忘吐槽他:“……你们骗子回应招呼的方式还挺热情。”
    剩下的夫妇两人也知道不妙,捂着心口惊慌失措地念叨:“冤有头债有主!土地老爷对不起” “要怪怪你爸妈——”
    沈暮见两人被吓得差不多, 又担心柳吉薇真的不小心伤了谁,径直将怒气状态中的柳吉薇拉下来:“柳小姐, 你先冷静一下。”
    她是想先问问柳吉薇想怎么办, 如果要分墓, 沈暮帮一把手也没什么, 她本来就看不惯这种恶习。
    只是她一喊,风就停了。
    再傻也反应过来这不是什么土地公, 中年夫妇两人一屁股倒在土堆旁。
    “儿媳妇哎——!”两人爬着抱成一团,男人抖得跟筛子似的,往沈暮方向颤声道:“你就走吧!我们俩可禁不起你这样招呼啊——”
    已经被沈暮安抚完的柳吉薇听见这称呼, 生生又刮了一道风,直冲他脑门。
    中年男人被吹得往后一跌, 不明所以地不敢再动。
    “谁是你们儿媳了, 她可没同意过。”沈暮替柳吉薇转达。
    妇人还想挣扎一下, 憋了个比哭还丑的笑道:“柳小姐, 你别气。我们也是给了你父母八万彩礼。把你明媒正娶过来的, 可没有不敬你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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