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记事(ABO) 作者:祁小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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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人介绍自己爱人时的骄傲与期待,也有可能是在被家人打趣之下的羞涩。总之,是从来都没想过,会是在一个再不可能有未来的情景下,以这样无望而释然的心情来说出口的。他漾起一丝浅笑,对章谨说道,“是明子熠。”

    “明子熠?”章谨发现,他对今天的这场谈话真的是估计不足,每当他以为已经是事情的极限时,迟熙言就又会给他更出乎意料的答案。他震惊得心中都再掀不起更大的波涛了,只得颓然地说道,“那不是容珣的男朋友吗?”

    “容珣是在追他。”迟熙言说道。

    “为什么之前不和家里说呢?你能和太子说,却都不和我们说。”章谨问道。

    若如迟熙言在婚前就和他们坦白了,那或许还有一丝可能。可迟熙言却瞒下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容珣和明子熠的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经几乎是众人皆知了,就算迟熙言能离得了婚,皇室为了保全体面,也是绝不会允许迟熙言和明子熠再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和家里说……

    迟熙言也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可事实上,他的确不敢冒这个险。

    他不是没有试探过要对家人坦白的。早在他与明子熠交往还不满一年的时候,他就曾探过家人的口风。他在某天晚餐之后的家庭交流中,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果他不喜欢太子,喜欢旁人,他能不能和太子取消婚约。

    迟敬秋听了他的话,带着气势威压的眼风就先行扫了过来,看得本就心虚的迟熙言心头一颤。迟敬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就问问。”迟熙言察觉母亲那明显不是期待的态度,哪里还该轻举妄动,只得迂回地说道,“太子之前不是还推拒过这婚事嘛,我觉得他对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那又何必勉强往一起凑呢。”

    “不管他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提过要取消婚约。”迟敬秋说道。

    “他不提,我就不许提?”迟熙言攥着手里的杯子,拇指在雕花玻璃的细密花纹中紧张地抠着,那忽高忽低的触感,一如他忐忑的心绪。

    “只要他没犯什么严重的错误,你就不许提。”迟敬秋看着他,脸上浅淡的笑意却直教他看得发毛。迟敬秋说道,“你要是没有喜欢上别的什么人那是最好,要是真喜欢了,那也趁早断了。不然的话,也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断是断不了的,可解除婚约,迟熙言却也是不敢轻易再提了。

    “我要是和你们说,我喜欢明子熠,不能和太子结婚,你们真的不会对国家队施压,以此逼他和我分手吗?”迟熙言平静地问道。

    章谨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迟熙言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如果之前听到迟熙言这样的坦白,他们必然是会劝他们分手的。

    与皇室的婚约,就算没有对外公布,那也不是能视同儿戏轻易解除的。迟敬秋定然不会允许迟熙言先行提出解除婚约。

    而除此之外,他们也会觉得他们的人生经验能够引导尚且年轻的迟熙言,能够辨别得出什么才是迟熙言更适合的道路,谁才是对迟熙言更合适的人,他们会认为太过年轻气盛的爱情不过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等到时日长久了迟熙言便会发觉他们说的才是对的。

    更何况明子熠的职业,对于他们来说也确实太容易拿捏了。只要卡着国家队,以参赛资格乃至除名退队为威胁,就算不能直接将这两人拆散,也足够给两人造成巨大的裂痕了。

    迟熙言也正是顾虑着这些,才始终不敢告诉家人他与明子熠相恋的事情的。

    这些顾虑他甚至都不敢和明子熠说,每当明子熠缠着他问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婚约时,他只能一边独自在心中焦虑着,一边又陪明子熠憧憬着各种没有多少可能性的计划。

    他不敢想象明子熠知道了他顾虑的这些事后会怎么样,是会退却了、放弃他了,还是会拼着不要事业也要坚持和他在一起。但无论是哪种结果,他都承受不起。他很怕失去明子熠,却更怕明子熠因为他而失去事业、失去追逐自己理想的权利。

    所以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他能寄予期望的也就只有容珩。

    他在容珩还没从部队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着要如何对容珩说了。他有想过发信息给容珩,可转念又想,容珩在部队里已是够辛苦的了,有何苦拿这算不上急事的事去让容珩白白挂心。

    他那时真的以为容珩是他们的希望,因此在容珩回来后,他竟都有了种快要得见曙光的雀跃感。若非如此,他们在一起两年都不曾被人察觉,又怎么会放松警惕到被容珩撞破呢。

    那日明子熠送他回学校,罕有地没有将车停到一个路口外,而是直接开到了后门口,还借着树荫的掩护在车里放肆地给了他一个临别吻。他带着压不下的笑意下了车,目送着明子熠驱车离开,再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后的曲径小路旁的容珩。

    那并非迟熙言计划中向容珩坦白的时机和方式,但他仍是由此而坦白了。他真的曾经以为,容珩会欣喜于他找到自己的爱情、并对他的爱情报以祝福的。

    容珩在他懵懂的尚不知爱情为何物时拒绝过与他的婚事,又告诉他他们都会和相爱的人相伴一生,这让他天真幼稚地以为,他真的有拥有自己爱情的权利。

    可后来容珩又用事实告诉了他,是他蠢笨地会错了意,他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爱情的权利,他仅有的且必须执行的“权利”,就只有爱容珩。

    他在愈加深重的绝望中甚至偶尔会很恶意地去想,他在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年纪,就因为容珩偏爱而预定了一生的爱情,那他于容珩而言,是不是也不过就是个会喘气有心跳的玩具,任由容珩来决定要不要他、何时要他。

    “你是还想和他在一起吗?”在长久的静默中,章谨再次小心地问道。

    “不了。”迟熙言耷拉着眼睛,摇着头,脸上无悲亦无喜,只平静地说道,“不了。”

    这样的答案,让章谨既是心疼又是自责,可在这心疼自责的翻搅下,却又可悲的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不敢多追问一次这答案是不是真心,甚至不敢深究迟熙言所谓的不了,是不想了,还是不敢了、不能了。

    他知道他的儿子向来是识大体的,可迟熙言越是这样,他也越是心疼。但心疼也没有用,是他们这做父母的把迟熙言送进了这段婚姻,而现在,他们却没有办法把迟熙言再从中完完整整地带出来了。

    这一场以迟熙言为平衡点的拉扯必须有人先放手。章谨觉得,他或许该去和那位明先生聊一聊。

    第57章 第 57 章

    夜色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从毅诚庄园的大门驶出,如深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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