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作者:唐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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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扒住了金笼边沿,被带着直冲向云端。

    “还给我!”苍霁怒声响彻云霄,拳砸于金笼栏杆,轰然撞得栏杆里凹。

    菩蛮君掀帽掷下,那帽陡然变大,化作荆棘长鞭,狠抽在苍霁背部。苍霁紧紧拽着金笼,已然是暴怒之态。鞭子倏地缠住苍霁,猛地拽着他撒手。

    苍霁不管不顾,背后却凌风扑来,黎嵘长枪已迫近后心。笼中的净霖忽然一掌拍在苍霁身侧,借风以肉掌牢牢地握住了破狰枪锋。

    掌间血水迸溅,净霖不松手。他盯着黎嵘,赫然翻掌,将破狰枪“啪”地掷在黎嵘脚边。

    苍霁捉了空,被三人齐力拖了下去。他倒坠时眼睁睁见着金笼速消云间,那淋血的长指亦够了个空,然后消失不见。

    菩蛮君沉喝一声,把苍霁扔向海面。苍霁顿坠水中,荆棘鞭纠缠捆身,带着他疯沉向下。

    “净”

    千道封印齐落而下,海面惊涛骇浪,跟着恢复平静,形成镜面一般的界,将苍霁封了个彻彻底底。

    阿乙抱着孩子,数次俯面贴声,却不见他喘息。他冷汗直冒,跪在地上揽着孩子念着:“你是我爷爷!爷爷醒醒!醒醒!”

    浮梨翻身抹血,拽住宗音的胳臂,费力地说:“把阿月也放在阿乙身边!”

    宗音跪倒在阿乙身侧,山月依着阿乙,便能喘息。宗音撑身,已然体力不支。

    “杀戈君”宗音咬牙,“竟然是杀戈君!”

    “怎么不行?”阿乙给孩子呵着热气,他小心翼翼地捏住孩子的手,发现这小小的掌心里竟烫着一朵莲花纹。阿乙不及细想,接着连声央求,“阿姐!没用啊!”

    浮梨怔然地说:“若连你也不行”

    宗音忽然挺身回首,说:“你今夜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我的命给你!”

    黎嵘提枪跨步,说:“我只要这个孩子。”

    “那你跟人生啊!”阿乙已经快被这一连串的动静逼疯了,他恨得失控,“你他妈想要,你们自个生去啊!夺人子算什么好汉!呸!我看不起你!”

    黎嵘说:“你看得起我如何,你看不起我又如何?我不过奉命行事。”

    他走近,阿乙颓然地说:“阿姐!不成,已经活不了了”

    地面倏然一沉,罡风呼啸扑下。降魔杖单单挑了破狰枪,黎嵘被迫止步侧身,后边的醉山僧当即一棍。

    黎嵘掀袍使力,隔空震退醉山僧。醉山僧的斗笠“嗖”地破开,他单膝跪滑撑住了身,支起了降魔杖。

    “天下大义究竟是什么。”醉山僧抬首,露出原本的面容,他望着黎嵘,“我曾以为君上只是输在一个‘迫不得已’。”

    黎嵘回首,破狰枪一杵,他说:“我没有输过。”

    醉山僧抬臂扔开斗笠,正色道:“我有一桩心事未结。我等了一千四百年,今夜还请君上给我一个痛快。”

    黎嵘可惜道:“你天资过人,本有无上前途。所谓大义自在心中,时机一到,你便是不可估量的变数。然而你多年郁结于心,不肯破除心魔,从此就只能做个‘醉山僧’而已。”

    醉山僧在落雪中闭眸,浮现而出的仍然是琳琅临终前的回眸。

    那一眼成了他此生的魔障。

    他过不去,因为这是他的求不得。

    醉山僧提杖而起,他说:“在下阿朔,北地九尾琳琅座下嫡传。一千四百年前君上于北地一战误了我师父,今夜,我要讨那一战之仇。”

    风雪愈急,阿乙已经心灰意冷。他臂中的孩子渐沉向膝间,就在此时,他忽然见雪中冒出一朵迎春花。阿乙心以为自己花了眼,他定睛再看,从他脚下突地冒出一串迎春花。

    阿乙惊了一跳,抬起了脚。

    雪间掉落的花砸得众人皆抬首,那风间迎春飞舞乱窜,扑得漫山遍野到处都是。

    黎嵘眸中一凛,他说:“你也要这般背弃天规吗?”

    山河扇“啪”地轻合,东君步踏飞雪,潇洒地落在阿乙身前。他挠了挠鼻尖,不欲作答。

    黎嵘喝道:“你也要这般背弃天规吗!”

    东君冒雪大笑,接着翻过折扇,对黎嵘肃容而相,掷地有声。

    “我为东君,不沦苟且。”

    他话音一落,阿乙便觉得臂间一热,那本已绝气的孩子“咕嘟”地吐出气,细声哭起来。

    第120章 承天

    金链射向八方,衔接住高台各角, 将金笼腾吊在九天台中央。梵文浮现, 环绕着金笼旋成屏障。

    怒云滚涛, 诵声雷鸣。

    承天君云生明珠垂面, 沿阶而上。他站在金笼之前,拨开明珠, 探身来看笼中的净霖。

    “此乃何人。”云生掌心里把玩着阴阳珠,“我竟不认得了。”

    净霖握住栏杆, 半肩已融于血色。

    云生目光逡巡,似是叹息般的说:“东海诞邪祟, 不想竟引出了你。净霖,你竟然也会赧颜苟活。当年临松君何等孤高, 如今落魄至此, 若是父亲泉下有知, 不知该作何感想。”

    净霖说:“言不由衷。”

    “这是世间常态。”云生说,“你便敢坚称自己心口如一, 从无二思吗?”

    “我杀人见血。”净霖从栏杆的缝隙里看着人,“你们杀人无形。”

    “为剑者当如此。”云生说,“我非剑, 自当另寻蹊跷。只是你杀孽太多,已然不被天地所容。我替天行道,还能在这九天台全你一个贤名。”

    “成全。”净霖微嘲, “你成全过那么多的人, 便没有想过自己?”

    云生笑了几声, 他说:“你明白‘君父’的含义吗?这么些年,你从来不曾真正地进入过九天门,你根本不明白‘君父’意味着什么。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便是天下共主。君父是成全别人的人,而我如今就是君父。我说成全你,这是天赐恩惠。父亲当年称你为剑,全天下皆以为是无上夸赞,其实我们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嘲弄罢了,你在他心中,连做人的资格也没有。”

    净霖抵笼不语。

    云生迈出几步,他华袍金奢,拖在身后迤逦而行。他围着这笼子,犹如观赏着一头奇珍异兽。

    “上天将你生成了这个模样,我便知晓有一日必遇情劫。我屡次劝父亲未雨绸缪,他却笃定你翻不出浪涛。人若久居高处,便会疏于防备。他刚愎自用不听劝诫,果真在你手中断了性命。你杀父弑君,罪恶滔天,可就我之见,这又何尝不是在替天行道?父亲已经老了,他天资受限,大成之境对于他而言譬如水月镜花。他哪能够得着。他不过是借着‘君父’之名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无辜稚儿填补修为。你直到今天也不明白自己的用途,你与血海一般无二,皆是父亲的踏脚石。乱世多杀生,血水渡城墙。你的名越正,他的名便越正。你不是九天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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