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侍石予 作者:久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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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潜入。

    同时,还有一个鬼魅般的影子,了无痕迹的出现在了窗边的阴暗处。

    “你回来了。”石予抬手揉揉太阳穴,眉眼间如烟般氤氲着几许慵懒的阴柔。

    “主上。”隐卫痕对他施礼。

    “事情办的怎样?”石予问。

    “江南三百一十二家粮铺,已全签字画押。”隐卫痕答。

    “好。”石予嘴角滑过一丝冷笑,“这些商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隐卫痕称是。

    “今日连夜将画押文书,送予户部刘侍郎。”石予吩咐。

    只有这样才能在明日上朝的时候,帮到那个人吧。那个人啊,太过正气,怎生敌得过朝堂上那些长袖善舞,狼子野心之辈。

    木澶啊木澶。你不做的,我石予帮你做。你不屑使的手段,我石予替你使。

    “主上,我这就去办。”

    “等等”石予沉吟半刻,又道:“今夜,顺便……帮我取块肉来。”

    隐卫痕眸光一闪。

    “御史大夫。右脸颊,一寸。不许多亦不许少。”石予如同说家常话般的吩咐,“顺便告诉他,以后说话当心些,莫要再让小孩子听了去。”

    “主上。御史大夫是……□□的人。”

    “哼。那又如何?”石予嘴角微扬,“若不是因为他是木澶的人,我早便让他死上几回了,哪会留到今日割一块肉这般轻松。”

    “是。”隐卫痕隐然而去。

    秋夜,渐凉。

    石予为自己泡一壶热茶,立在窗边闲闲的喝。

    殿外,月斜树梢,云淡天长。

    坊间传,阉宦石予者,貌美绰约若芙蕖出水,而性多疑残忍且阴毒,好阿谀奉承。其实,石予觉得,应当为自己再加上一条,锱铢必较,睚眦必报。

    第3章 非死即生

    几日后,朝堂诡谲,又是生了许多是非。

    秋阳灿烂而梧桐阁里却像笼罩了一层看不见的阴影。石予抱着青栾坐在廊上,看庭院里枫红似火,青苔满墙。

    “小石头,再过三个月。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嗯,只是暂时的。”石予喉口发紧。

    “太子爹爹还是同意了,对吗?”阿栾纯净的眼里流露出最后的期盼。

    石予心中一闷,不忍伤他,只说:“太子不会放弃阿栾的,只是……”

    阿栾灵慧,连忙打断他:“小石头,阿栾不想去漠北,你……你带我逃走吧。”

    逃走,逃到哪里去?

    宫墙里的一方天空,一如泼满青釉,澄澈的连云都没有。

    他们都是这宫墙里的困兽,只能互相嘶咬,才能存活。逃避只是死路一条。

    “阿栾,逃跑是没有用的。今日,景帝的圣旨已下,这牵扯的可不是你一人。”

    “我知道……可为什么是我去做质子……我不要离开爹爹,也不要离开小石头”,小人儿边说边流泪,说到最后变成了委屈的嚎啕。毕竟才是六岁的孩子啊。

    石予心里的疼痛蔓延开来。三个月弹指之间,可是他们也能抓住这瞬间翻了天不是么?只要动作够快。

    早晨,天微亮。

    安神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来人正是石予。他悄然的穿过昏暗的大殿,立在了一个石柱旁,幽深的眸子里星星点点。

    殿内喝得酩酊大醉的人,正蜷缩身子靠在寒凉的大理石柱上,昏昏而眠。

    “殿下。”石予俯身轻声唤。

    “啪嗒”是白瓷酒壶翻倒的声音。石予蹙了蹙眉,转身将墙角的烛火点燃。看着脚下凌乱的酒水、酒壶,石予摇头,这人,是想把自己醉死么?

    叹口气,他只能弯腰去扶地上的人。

    “阿栾……爹爹对不起你。”那人喷着酒气,猛地,一把拽住了石予的手臂。

    “太子殿下。”石予惊诧。

    “嘘。”太子木澶背依着石柱,踉跄起身。不过,似乎脚下没力,一个不稳,朝前向近在咫尺的石予磕去。

    石予不由震的后退两步。

    而,电光石火间却被那人一个熊抱,圈在了怀里。

    呃。

    石予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万端情绪似游龙一现,转即翩然又水逝云飞了。

    “殿下,是奴才啊!”

    “唔。石公公呀……吾知道是你。”木澶将头伏在他的肩膀,低低嘟囔,“你就让吾靠一会吧。吾……头疼的慌。”

    “殿下,一切总会好起来的。”石予烟染的眉眼里深如潭水。

    木澶闷闷的苦笑,带着凄楚,“呵呵,一切会好起来。吾……一直就未好过,整日整日的斡旋斗争,费尽心力,最后呢,保不住自己的母亲,护不了自己的女人,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留不得了。吾怎生如此……如此的无能啊。”

    “殿下,不是你无能,而是深宫太残酷。”石予说得缓慢。

    “自古深宫尔虞我诈,非死即生。可有几人如吾这般战战兢兢的。”木澶温热的气息喷在石予的耳畔,带着微微的痒。“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吾就不该坐这太子之位啊。”

    石予的心被这人的话,刺得生疼。“殿下,在其位谋其事,尽力而为就行。”

    “哈哈,尽力而为呀。”木澶放开石予,跌撞着走向大殿深处,“那样我与阿栾可能不是生离,而是死别。”

    石予垂首,看自己被灯火映射的很长,很单薄的身影,恍然觉得那人一下子把自己周身的热气都带走了。

    “当年,吾娘就是在这里,躺在这个角落里跟吾说一定要活下去的。”木澶立在阴暗的角落里清泪长流。

    木澶的母妃的确自戕于此,谁人不是宫闱里的一个棋子呢。

    石予望着悲戚的他,心已被酸楚填满。最后,他只说,“殿下,让奴才为你梳洗吧。时辰差不多了,该随百官去含元殿上朝了。”

    五更天。东方的天际翻起微微一片鱼肚白。

    长长的官道上,文武百官或挑灯步行,或坐轿骑马,个个匆匆。

    “上朝嘞——”含元殿上老太监破锣般的公鸭嗓子,撕碎了黎明的安谧。

    屋脊上,扑棱棱,一群飞鸟被惊散而去。

    石予站在殿门前,看那紫衣白冠,玉树临风般的身姿,一步一步的离去,直至消失在重重宫廊间。

    “木澶嗬。”石予似唤似叹,声音轻的就像这晨曦间弥漫的淡淡雾气。

    第4章 安庆侯

    又隔几日,适逢石予沐休。他虽是宫中宦官,却在京城有一处府宅。其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往深处走一走,还有翠山碧水、曲径幽台。此中花草之名贵,设计之精妙,堪称用心良苦。

    奈何石予本孑然一身,里面又没蓄什奴仆。平素虽说这宅子里繁花茂盛,草木蔓生,可总是透着一股子空旷,令人心生荒凉。

    月渐上柳梢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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