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回来啦。”

    裴向南呼吸一滞,才想起裴正康进医院前,自己还在离家出走中,心下酸楚,沉默地点头。

    “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你。”

    “爸爸……”

    裴向南走过去,坐在床边。裴正康有点困难地抬手想摸摸他的脸,裴向南立马抓了他的手贴在脸上。

    “向南长大了。”

    裴向南不明所以地看向裴正康,裴正康虚弱地点头,说:“以后多和公司的长辈走动走动,你叔伯都少,不用担心他们给你使绊子。”

    “爸爸,你说什么呢,等你康复了,公司还是你来做主啊。我什么都不会!”

    “维特跟我说了,你和陆家的小子。”

    “我们……我们就是……”裴向南结巴,裴正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他要是对你好,那就没什么了。”

    “他很好。”

    “哎,你怎么就和陆家扯上关系了。”

    “爸……”

    “陆耀华脾气不好,你就算和陆家小子在一起了,也离他远点。”

    “爸,前段时间你昏迷的时候,陆叔叔还特地过来看你呢,没见他脾气多不好啊。”

    裴正康愣了下,眼睛有些浑浊,好半晌才问:“他过来了?”

    “嗯。他还说,等你好了,邀你回国看钱塘江的潮。爸……你怎么……”话语间,裴向南好像看到裴正康眼里闪动的水花,但又或许是他看错了,只是输液袋里的液体在月光下的影子。

    “没事,你这黑眼圈,几天没睡好了。”

    裴向南不在意地说:“还好,也没几天。等爸爸你出院,我回家补补就好了。”

    裴正康忽的说:“你弟弟呢。”

    裴向南哽住,琢磨了下才说:“他和连飞去玩儿了。”裴向南感觉到裴正康的视线在他脸上划过,有一瞬间的紧张。但是,随后,裴正康便点了点头,说:“有些事情,不要做得太绝,逼急了,兔子也会咬人的。”

    裴向南觉得裴正康意有所指,随口应下来。

    裴正康说:“你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休息了。”

    裴向南:“爸你是不是累了,那你快休息吧,我还不困。”

    裴正康点头,由着裴向南扶着他躺下,理好输液管。

    见裴正康安稳地睡下了,裴向南才走进病房的隔间去,说不困是假,一沾枕头,眼睛就再也张不开了。

    睡到迷糊,突然被一阵尖锐的警报声惊起,裴向南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扶了下脑袋出去,一看心电监护仪上的图像,整个人都清醒了。

    心电图,直线了……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很快将值班护士吸引了过来,紧接着值班医生也匆匆赶来。裴向南站在边上,脑袋是一片空白。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刚才还聊着天呢,怎么突然,突然就不行了……

    病房里一团乱,护士们脚步匆匆,医生吼着做心脏复苏。

    裴向南满手心都是湿冷的汗,耳朵都发蒙了。

    好一会儿,大汗淋漓的医生停下手,转向裴向南,无奈又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医生,再试试,请你们再试试!我爸爸之前还很清醒地跟我说话!”

    “裴先生,我们尽力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裴向南惊慌地喊着,只是在事实面前,只能越来越虚弱。

    白布缓缓盖上裴正康的脸,裴向南紧紧攥了拳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为了保护遗体,要在送葬前安置在医院的遗体安放室里。裴向南一路跟着过去。

    安放室温度很低,门打开时,冻得裴向南狠狠抖索了下。

    医生走后,裴向南慢慢走回了病房,心里空空的,跟挖了什么似的。他在门外的休息椅上做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国内的陆均森。

    算算时差,国内现在还是下午,陆均森接电话的时候,裴向南还能听到那边杂乱的汽车鸣笛声。

    “怎么了,这个点你还没睡。”

    “……”

    “向南?”

    陆均森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冷淡,可是裴向南听着,却只能仰起头,防止眼泪流出来。

    “喂,向南,说话,出什么事儿。”

    裴向南吸了吸鼻子,嗓子都有点哑:“没事,就是想听听你声音了。”

    “……”

    “真没事,有事我早跟你哭了。”

    陆均森叹了口气,说:“早点睡,别把身体熬坏了。”

    “嗯,我知道。你开车?我不打扰你了。”

    “你……”

    还没等陆均森说完,裴向南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直到天空明朗,医院忙碌起来时,他才慢慢地给管家打电话,叫他通知家里所有人,开始给裴正康操办后事。

    裴向南回到卫生间刮了个胡子,洗了把脸,刷了个牙,尽量让自己能见人。

    浓妆艳抹的女人跑来,对着空空的病房先是一愣,然后就是颜面尽失地痛哭,哭完大骂肯定是裴向南害死裴正康的。裴向南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言不发。女人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发憷,挂着眼泪,渐渐闭上了嘴巴。只是依旧一口一个要见裴正康的遗体。

    连飞带着裴唯北过来的,两个多月不见,裴唯北瘦得不成人形,裴向南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和连飞打招呼。连飞面露不忍,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想开点。

    裴家是真的香火不旺,在这种时候,能立马赶过来的人也少得可怜。

    运裴正康的遗体回家,裴向南站在日头下望着管家在不远处指挥,半点感觉不到暖意。连飞看他煞白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劝他休息。裴向南只是摇头说自己没事。

    “你这还叫没事儿啊,是不是得真等到有什么事儿了让我们着急?”

    “连飞……我真的没事,”

    “你……唉……”连飞叹气:“人总有生老病死的,姑父一辈子活得够精彩,没什么遗憾了。”

    裴向南抿着唇点头,又说:“让她别哭了,丢人,爸爸遗嘱早就写好,她再怎么哭也没用。”

    连飞闻言,瞧了瞧那个扒着车门痛哭的美妇人,走了过去。

    遗体很快被搬上了车厢,裴向南深吸了口气,找到自己的车走过去。忽然,他的眼睛闪了下,朝前方看去。黑色的奔驰极速驶来,倏然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打开,陆均森急急下车朝他走来。

    裴向南傻傻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眼泪吧嗒吧嗒的。

    陆均森停在他面前,一脸疲惫和心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向南只顾着抬手擦眼泪,越擦越多,袖子都湿了。陆均森把他拥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说着:“别怕别怕,有我在。”

    裴向南哽咽了:“他走之前明明还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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