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经常幻想自己要是有能够定格时间的能力就好了。
    这样的话,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定住了,只有自己能够动,想想都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情。
    不过,这种能力被造化老人做到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扭开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在我面前坐了下来。
    “九公子看起来很惊讶?”造化老人问我。
    我微微点头,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动。
    造化老人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雕虫小技罢了,只是让时间定格而已。”
    我皱起眉头问他,“这时间有如此能力的有几个人?”
    造化老人哈哈笑了笑,“你这可难住老朽了,世界那么大,天纵奇才者数不胜数。开天辟地,时光倒流这些本事都有人能够做到。我又如何得知能够让时间定格的人有多少呢?”
    “那……这种能力怎么学?”我连忙问道。
    在这方面我绝对是有私心的,因为这种能力太恐怖了,可以把人在九死一生的瞬间给救回来了。我要是能够学会,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身边的人出事。
    造化老人微微摇头,“你们人间常说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其实学习各种能力并不难,得道成仙也不难。
    难的是无欲,九公子心中只要有所想,便永远学不会这时间定格的能力。”
    我微微撇撇嘴,回道:“我就是随口问问,又没真的想学。对了,前辈忽然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情吧?”
    造化老人眉头轻皱,说道:“老夫夜观天象,得知九尾妖王不久必有一劫,此劫乃难产迹象。子死而母生,母生而子亡。
    此劫虽能破除,不过也要看九公子的造化了。
    九公子暂且不必担心,现在去妖界也于事无补。待九公子处理完人间的情况,再赶回妖界不迟。九公子切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届时该如何选择,全看九公子的了。
    我来只是知会九公子一声,九公子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天道其实并非早有定数,全看自己如何选择。
    九公子今晚没有见过老夫,老夫也没告诉九公子任何事情,告辞了。”
    造化老人说完,凭空消失了。
    牛猛重新动了起来,火盆中原本定格的火苗,再一次窜起。
    我内心百味杂陈。
    沐蓉会有一劫,这一劫对我来说是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并不难,毫无疑问的会保大人。
    但是对于其他大部分人来说,尤其是那些父母健在的富贵人家。每当面临这个问题,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保小孩。
    大部分愿意去赌一把,赌生下来的孩子会是男孩。
    女人,对于某些家庭来说,只是生孩子的工具罢了,这是这个朝代的悲哀。
    造化老人说,沐蓉的这一劫能够破除,但是没说明白的是,破除指的是什么?母子平安,还是母生而子亡?
    说到底,孩子也是无辜的,尤其是像妖界这种怀孕那么久,我到时候真的能狠下心选择让孩子死亡吗?
    我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这种问题没有对错,没有答案。
    就像有人问你,妻子和母亲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一样?
    忠孝难两全,这是自古以来的难题。
    “九哥,你怎么又惆怅了?”牛猛问我。
    我摆摆手,“没什么,可能有些困了,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回房睡吧。”
    牛猛耸耸肩膀,“你先回房睡吧,我再吃一会儿。”
    我没有管牛猛,自己回了房间。
    躺在那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房间里那个黑白蜘蛛,在半空中吊着,看起来比之前更大了一些。也不知道它是靠吃什么长大的。
    虽然造化老人让我不要多想,可是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会不多想。
    一个是我的孩子,一个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姑娘,怎么选嘛?况且这中间还牵扯到,沐蓉她自己会怎么选?
    要知道以前皇宫里面那些妃子难产的时候,都是自己主动选择让太医保孩子的。
    沐蓉跟我生孩子,就是为了她们九尾一族的血脉问题,她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我想了很久,始终都没有想出一个好的解决的办法,一直到东方渐白,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睡觉的时候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飘在红色的河流之上。
    那婴儿哭哭啼啼的在喊我,“爹爹,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爹爹……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婴儿在不断的重复这句话,渐渐地四面八方全都是婴儿的喊叫声。
    之后婴儿在红色的河流中站了起来,浑身血淋淋的,他盯着我,眼神里面充满了怨恨,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
    “相公……你怎么了?”我听见了姚嘲媚的声音,慢慢的睁开眼睛,才知道又是一场噩梦。
    姚嘲媚拿着毛巾,为我擦了擦额头,眉头轻蹙,问道:“又做噩梦了吗?”
    我点点头,感觉浑身上下都出了不少虚汗。
    “梦到什么了?”姚嘲媚又问。
    我摇摇头,回她,“也没什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梦,这些梦见了一个婴儿,要来吃我。”
    姚嘲媚将我扶坐起来,又把我的外衣褪去。拿着毛巾在水盆里洗了洗,然后拧成一团麻花,将多余的水拧掉,便帮我擦拭上身。
    “出了这么多汗,倒是少见。”
    我轻轻捏了捏鼻子,回道:“可能有些虚吧……”
    姚嘲媚在我后背拍了一巴掌,声音显得有些娇嗔,“虚什么虚,前几次睡觉我又没碰你。”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谁知道谈论下去会怎样。要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可能就很难节制了。我现在还小,得节制,嗯,节制。
    于是我连忙岔开话题,“额……开个玩笑嘛。不说这个了,娘子休息的怎么样。”
    姚嘲媚回道:“倒是没有在妖界那般惬意,不过这冬天也马上要过去了,也不用休息的太多。”
    我看了看窗外,果然又下起雪来,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想起江清影的事情,连忙问道:“江姑娘如何了?”
    “姨娘已经将她放出来了,正在房间休息。说起来,她的事蛮奇怪的,冥婚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能被阻止。把裤子也褪了,帮你擦擦腿。”姚嘲媚说着,便要来解我的腰带。
    我连忙制止,“还是算了吧……”
    “我又不是没看过。”
    “大白天的,不太好。”
    姚嘲媚白了我一眼,“真不知道夫君天天在想些什么,夫妻之间这种事情本就是寻常琐事,你自己擦吧。”
    说罢,将毛巾丢给我,气呼呼的离开了房间。
    我真的很无奈啊,我知道夫妻之间做一些过分亲昵的事情是寻常琐事,可是这不是还没拜堂成亲嘛,我总得慢慢地一步一步适应不是。
    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唐惊鸿也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裙子,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站在门口,左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而后伸了个懒腰。
    似乎是察觉到我在看她,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面色微微有些发红,连忙将脑袋扭到一旁。
    “唐姑娘,早啊。”我冲唐惊鸿打招呼。
    她微微点头,并没有回话。看起来是彻底恢复到那个高冷的唐惊鸿了啊。
    唐惊鸿走到院子中间,开始练剑,我也没有再去打扰她。
    缓和关系这种事情,自然是留给温柔的唐姑娘比较好一些。
    不过我还苦恼于一个问题,那就是成婚之后,如果唐惊鸿还是这样,两种性格经常变换。那么,在一起睡觉的事情,就会变的很麻烦。
    总之,也不可能永远都只陪温柔的那一个吧?
    每次想到这件事,就徒增一份烦恼。
    来到正堂时,大家已经在吃饭了,吃的是午饭。
    我这个人作息不太规律,有时候醒来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特意交代她们吃饭不用等我,等我醒来自己到外面买些吃的也行。
    牛猛没有在饭桌上,蹲在门口,左手端着一碗热面汤,右手拿着两根油条。头发上油光锃亮的,想来就是用吃油条的手,直接在头上抹了抹,他这个人一向不怎么讲究个人卫生问题。
    我走到饭桌前,小玉连忙给我拿了两根油条,“公子,姨娘刚炸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我接过油条,咬了一口,“你们吃,我去陪猛子。”
    你还别说,李如烟炸的油条吃起来确实好吃,酥脆可口,油而不腻。她在人间生活那么多年,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她的手艺。
    我走过去,蹲到牛猛身旁,调侃他,“又想小翠呢?”
    牛猛吸溜一声,喝了一大口面汤,“想什么小翠啊,我在想这雪怎么又下起来了。”
    我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道。
    街道上的积雪已经有一脚厚了,牛猛说百姓们都开始去找官府,希望官府调查下雪的事情了,说肯定要妖怪作祟。
    哪有连下好几天大雪,又放晴好几天,又下了半天雨,然后又开始下大雪的事情?
    而且民间也有传言,这是老天爷发怒,在惩罚金陵城的百姓呢。
    我告诉牛猛,百姓们不一直都是这样,听风就是雨,不过这件事还得去跟南衙说说,让他管管才行,最起码编一个让老百姓们相信说辞也行。
    要不然他们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比如找一堆童男童女去祭祀河神,或者把人活活烧死,祭祀山神。
    总之,老百姓愚昧起来,什么愚蠢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要趁早告诉他们,不让他们迷信神灵。要不然,等事态越来越严重,你再说些什么他们可就不信了。
    对面的布庄罕见的开门了,可能要过年了吧,家家户户都要置办新衣服。布庄老板又是本地人,想趁着这个节骨眼多做些生意。
    虽然下着雪,不过布庄的生意还算可以,这一会儿功夫,我已经看见五六个人进去又出来,还都买了新的布匹。
    这时候,我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进了布庄。她们两个站在布庄门口的柜台处挑布匹。
    起初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实是程夫人和她的丫鬟!
    我连忙拿胳膊肘碰了碰牛猛,小声说道:“猛子,别吃了,看对面那两个人是谁?”
    牛猛又喝了一口汤,这才把碗放下,然后吧唧了两下嘴巴,才朝对面看去。
    紧接着,牛猛整张脸都变了,眼睛瞪的特别大,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张开,说道:“程……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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