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耀在夏母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上仔细排查,拿起一个瓶子闻一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夏耀总觉得这个化妆瓶上有袁纵的气味儿。

    而且这些化妆品都是刚拆封不久的,俨然就是近期买的,产品功能有重叠。以夏母的消费观念而言,她不太可能会同时买很多套,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有人送的。

    至于这个人是谁……夏耀手贱拉开了抽屉。果不其然,有一套礼盒还未拆封,上面一个赤裸裸的大粽子图标。

    这个图标还是夏耀亲手设计,后来做成了印章,没事就在夏耀的本子、桌布或者一切带盒子的生活用品上乱戳一气。

    夏耀心里酸得冒气泡,下面那根都快变成腌黄瓜了。

    你姥姥的!你都没给我买过护肤品!都没给我买过!人家宣大禹还给我买过呢!你都没给我买过!!

    可夏耀看袁纵给夏母买的这些,怎么看怎么专业,怎么看怎么用心。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关心爱护,那得是多上心啊?!!

    夏耀离开夏母的梳妆台,又在她的床边磨叽了一阵,在摆弄她枕头的时候,突然翻出了底下的一个小本子。

    这个小本子继承了三十年前的功能--作诗!

    夏耀简单翻阅了一下,里面只有几首,上面记录的日期都是最近创作的。

    第一首--《渴望爱情》。

    爱情依然活在我的心底,

    就像遗弃的火种在潜伏,

    也注定在这沉静的深夜,

    呗某一只大手层层燎起。

    爱情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额头与心双双失去年龄,

    在叹息与热恋的碰撞中,

    铺成修远漫长的这一生。

    一看到这个题目,夏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岁的女人,有夫有子,平白无故渴望爱情?再往下看,“大手”?为毛是大手?夏耀满脑子都是袁纵的“老虎钳子”。在看到“失去年龄”四个字,满脑子都是年龄差啊年龄差!

    还有,为啥会有“叹息”,是因为跟我爸生活不幸福么?为啥又有“热恋”?跟谁热恋?这“碰撞”又是怎么来的?没有出轨、纠缠不清的两段情,怎么会有碰撞?

    夏耀正胡思乱想着,夏母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夏耀徒然一激灵,赶忙将小本子塞回了夏母的枕头底下。

    结果夏母只是在哼歌,没有进屋来。

    夏耀刚松一口气,夏母的歌声就猝不及防地传了进来。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有花。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都又笨又傻。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怎么会爱上那个他……”

    不想长大……夏耀心里一哆嗦,我这个岁数的唱这歌都为时尚晚,您可敢哼啊!都说循环哼唱一首歌是潜意识的外在释放,姑且不说夏母哼歌的出发点是什么,夏耀只是想知道夏母学唱这首歌的出发点是什么。

    夏耀不敢再想了,趁着夏母进卫生间的工夫,匆匆忙忙从她的卧室撤走了。

    睡觉前,夏耀给夏任重打个电话。

    “爸……”患难同胞的口吻。

    夏任重感觉像是要睡了,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怎么突然想来给我打电话了?”

    夏耀说:“想您了,想问问您最近怎么样。”

    “我啊?一直那样,总有忙不完的事。”

    夏耀说:“你别总是忙,也要注意身体。”

    更要注意我妈……夏耀心中暗暗提醒。夏任重毫无危险意识,在手机那头开心地笑了两声。

    “嘴儿这么甜,又干什么坏事了?”

    夏耀的手一边把玩着床单一边说:“瞧您这心理素质,关心您两句就承受不了了?”

    “我不是承受不了,我这走思维惯性,被你妈数落多了,有点儿被迫害妄想症。”

    夏耀一听这话,神经立刻绷了起来

    “我妈又数落您了?”

    夏任重说:“几天前的事了,这程子一直没通电括。”

    我滴个擦擦擦,夏耀心中呐喊,我的爹啊!您能不能有点儿忧患意识啊?您再这么没心没肺,《雷雨》的改编版就要在咱家上演了啊!

    夏任重又说:“自打我过年回到这边,你妈就一直不给我好脸看,她出去度假一个多月,我一直打不通电话,派人到家里找,才知道她去了美国。后来我就埋怨了两句,你妈就介我急了,说我干涉她的个人生话,说我不尊重她。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两口子都不能干涉,还能叫两口子么?”

    夏耀重重地点头,“爸,我特别赞成您的观点。”

    “后来我又想了想,你妈说的也对。有时候我太自私了,既没法在你妈身边陪着她、照顾她,还干涉她的人身自由,确实有点儿不应该。”

    夏耀一脸黑线,白心疼您了。

    “爸,您那不叫干涉,叫关心,我妈嘴硬心软,以后您勤给她打电话就好了。”

    夏任重忍不住感慨道:“我打给她打得挺勤的,关键是她接的不勤啊!”

    夏耀心里咯噔一下,“我妈现在都不接您电话了?”

    “嗯,尤其最近一段时间,闹得厉害。”

    完了……夏耀撂下电话,心中有种莫须有的绝望。

    怎么越琢磨这事越邪乎呢?

    夏耀失眠了。

    晚上两三点钟,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房间的灯开了关,关了开。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这么晚谁打的电话?

    夏耀拿起来一看,是袁纵打过来的。

    心中嘶吼一声,真尼玛不容易啊!!!多少天了,都没主动打过一个电话?

    夏耀接通之后,脸就沉下来了。

    “干嘛?”

    袁纵问:“你怎么还不睡觉?”

    夏耀面色一滞,“你怎么知道我还没睡觉?”

    说完这句话,夏耀飞速蹿至窗口,结果窗外黑洞洞的,根本没有袁纵的身影。后来心中腹诽道:他丫连接个电话的工夫都没有,哪有闲心来这候着?

    袁纵就在离夏耀家里几十米远的地方,周围光线暗,没有一盏路灯,让夏耀房间的灯光显得由为刺眼。他的手臂搭在车窗沿上,手指上夹着烟,黑洞洞的目光拨开老槐树的枝杈,直接射入夏耀的房间中。

    “明天有没有空?”袁纵问。

    夏耀特别想说有空,他和袁纵已经好久没有腻歪上几小时了,身上的火攒了一大堆,光想想就浴火焚身了。但一想到袁纵近段时间的若即若离和他与额娘的“奸情”,夏耀有暗暗咬牙,不给你丫点儿颜色看看,老子就白让你搞这么多回了!

    “没空!”特别冷硬的两个字。

    袁纵说:“怎么会没空?明天是周末。”

    “我说没空就是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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