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 作者: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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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树立敌人。真有人恨不得杀死苏卿,那必是出于见不得人的私恨。

    “会知晓。”姒昊淡语。弓手受伤,又是洛姒族,不难找。

    姒昊不再言语,他低身搂抱虞苏,虞苏发着呓语。姒昊坐在榻上,让虞苏贴靠着自己的身体入睡,他的动作极是温柔。任嘉觉得自己仿佛不存在般,这位好兄弟根本不避嫌。

    “阿昊,让侍女帮你照看,要不嫌弃,我们也可以代你照顾他。”任嘉想等苏卿伤好后,怕是要换人倒下了。

    那位将箭头对准虞苏的弓手,真是找死。

    姒昊说:“我看顾得来,这几日的战事,要托付给你和规君。”

    任嘉觉得这是不应该的事,他们即将渡过潍水,却出了这样的事。无奈归无奈,任嘉也只能说:“阿昊……别让我们等太久。”

    他们应该向神明祈求,让苏卿没有性命之忧,否则他们要失去统帅,联盟土崩瓦解。

    任嘉走后,姒昊用手臂护住虞苏,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他的伤背,和虞苏躺在一起。他搂着虞苏,让他入睡的姿势舒服些,因为伤口在背部,他竟是连躺卧都不能够。

    在姒昊的照顾下,虞苏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睡得安静。他身上还在发着烧,只是没那么滚烫,他的伤情没有恶化。壶不时会过来探看虞苏,他会捂虞苏额头,测测体温。

    深夜,壶再一次捂虞苏额头,他诊断:“还有点发烧,不严重,夜里应该能醒来。”

    “壶,你回去去休息。”姒昊很感激他,也很信任他的医术。

    “那好,我明早再过来。”壶应道。他背起药箱,终于能离开,心里还是有点高兴。苏卿看来没有性命之忧,比什么都好。

    一旦帝昊颓然,后果不堪设想。壶陪伴他一日,是琢磨透了,插在虞苏背上的箭,犹如射中了帝昊。

    壶走了,姒昊也谢绝亲友们帮他看护虞苏的要求,他自己一人照顾他。

    在万籁寂静中,能听到怀里人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那么均匀,他睡得安详。姒昊把一边的肩头给他躺靠,这一靠就是大半夜,整个肩膀都麻了。

    一夜未眠的姒昊,知道天快亮了,他轻轻将被压得发麻的手臂抽出,用它搂抱虞苏的腰。他觉这一夜真漫长,这黑夜真漫长。

    姒昊喃语:“小苏,天快亮了。”

    虞苏伏在姒昊身上,他像以往有时候那样,趴在姒昊身上睡,像那些美好的夜晚。姒昊抚摸他脸庞的手,感受到口鼻呼出的气息,他的身体,感受到他温热的肌肤,他还活着。

    他活着,他会苏醒。

    作者有话要说: 昊总:你们找死,我成全。

    系统声提醒:“流下一滴眼泪”成就达成。

    第115章 约定

    夜晚, 吉芳过来帝昊居住的大屋, 正好见侍从端着一份食物, 从房间走出来。吉芳唤住侍从,她见木盘上的食物完好,动也没动过。吉芳怅然, 问道:“人还没醒来吗?”

    侍从低头回道:“苏卿还没醒来。”

    他昏迷了两日,迟迟不能醒来,他醒不来, 对整个战局影响重大。帝昊已两日未进食, 不吃不喝,吉芳不清楚, 他能支撑多久。晋夷军在潍水西岸集结,大战将至,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苏卿病情没有好转,吉芳不敢想象, 他们会面临怎样的惨败。

    不用侍卫通报,吉芳走进屋里,她看到姒昊守在榻旁。她探看过虞苏几次, 每次过来, 姒昊都守在榻旁。他不听任何劝告,也不让任何人替代他看顾。

    任嘉来劝过,伯密来劝过,甚至规君也来劝过。最让人心酸的是,帝昊用哀痛的声音, 对伯密说:人有所爱,不可夺。

    帝昊和苏卿对洛姒族有救族之恩,却遭受了背叛。

    榻上的虞苏,眉眼如画,那么恬静,他仿佛只是睡着了。留心看的话,会发现他的脸色苍白,苍白中透着淡淡的青色,他的唇发灰,失去了血色。

    榻旁的姒昊,背对吉芳,痀偻着高大的身体,他一只手搭在虞苏的肩上。在吉芳看来,他仿佛像一棵苍老的大树,且枝叶落尽,他伸出的手像树根般僵固,和木榻成为一体。时光从榻上躺卧者,和榻旁看护者身上流逝,日复一日,没有尽头,一切都因悲伤而停滞。

    吉芳走到榻旁,她打破这份令人不安的安静,她问:“我听说找到解药了。”

    今早抓住射伤苏卿的弓手,才知箭镞有毒。进入虞苏身体的毒性应该不强,中毒症状轻微,但令他一直昏迷。

    姒昊的身子微微动了下,他抬眼看来者,他憔悴的模样,令人不忍。他低哑回道:“刚喂下汤药,若有效,他会醒来。”

    吉芳想他将自己关在屋中,隔绝外界,但他看起来很平静,只是静静相伴虞苏。嘉想多了,姒昊性格刚毅,很理智,不必太过担心。苏卿只要无事,他便就无事。

    “阿昊,我来看护他,你去睡一会。”吉芳挨近木塌,她看着虞苏紧闭的双眼,她想起他有双漂亮的眼睛,时常含笑。

    她听虞苏讲过,他们去戎地如何艰辛,翻越天岂山遭受何等磨难。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却要如此受折磨。她能理解姒昊的心情,在憔悴而克制的神情下,他该是何等的心疼与愤怒。

    姒昊把搭在虞苏肩上的手收起,他转过身来,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他说:“他不能碰到伤口,要用手帮他挡住。”

    要让虞苏侧躺,或则趴卧,都是不舒适睡姿,却也只能这样。

    “我知晓,你去吧。”

    吉芳像姒昊那样将手搭虞苏背上,守在榻旁。她很高兴姒昊终于同意让别人来照看,她也担心他撑不住。有些人遭遇重大打击会哭,像她家的嘉肯定要大哭,但姒昊太冷静了。这并非好事,情感得不到宣泄,全都积压在心中。

    姒昊起身,缓缓走到离木塌不远的一张木案前,他端坐下,手臂搁在木案。木案上有一份竹册,书写到一半,字迹清秀,言语简洁典雅。这是他的苏在记述战争,同时也记述着历史。他文字里到处都有姒昊的身影,独独没将自己记述在其中。

    姒昊无法入睡,他是如此疲惫,但他无法合上眼睛。他在等待虞苏醒来,他不敢去碰那绝望的边沿,去想自己有可能会失去他。

    木榻上的虞苏,他在做梦,他梦见了一场葬礼。

    白色的屋子,飘动的纱帷,他无声无息躺在一张矮榻上。姒昊在为他更衣,梳发,他执住自己苍白的手,神貌哀毁,他心碎诉说:你为何离我而去。

    梦里,虞苏被姒昊抱起,缓缓放进一口彩漆的乌棺中。姒昊在他的脖子上坠上玉组佩,在他小腿上压放两件玉璧,然后是一根翠嫩的柳条,轻轻放在他的胸前。

    那些往日的亲友们,围绕在墓穴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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