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之塔 作者:忘却的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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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扯上关系。”

    朱里亚诺一言不发用力去拉门把,以利亚蛮横地拧住他的手腕:“朱里亚诺,今天你别想从这里出去,要么跟我打一架,要么到床上去!”

    以利亚在某些方面有暴君的潜质,野蛮而且无情,即使两败俱伤也要达成目的,他头一次用暴力强迫朱里亚诺,后悔得想死。

    然而他的粗暴并没有换来多久平安。

    事态恶化得比他想象中要快。罗马城里惴惴不安的气氛,人人自危的表情,都使以利亚回忆起十一年前的那场噩梦,半个月后全城开始宵禁,不仅是警察局,许多特工也在抓人,每天都会传出失踪和绑架的消息。

    以利亚在这种非人的压力下熬过了八十多天。隔三岔五的“谈一谈”,总是跟在背后的眼睛,平均一个星期收到一封恐吓信,随时都可能被绑架和逮捕。监视他的人越来越多,以利亚毫不犹豫地搬出公寓回到贫民区,他宁可露宿街头,也不想牵扯朱里亚诺。

    即使是这样,恐慌还是如影随形。

    1935年4月到5月之间,以利亚被短暂地拘留了四次,询问他与索菲娅·斯帕莱蒂等人的关系。审讯的手段非常原始,五六个面目狰狞的男人24小时轮番逼供,不断地提及他父母的离异和被害。好几次以利亚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普布琉斯把他从警察局里担保出来。为说服以利亚他几乎磨破了嘴皮。

    “你想过朱里亚诺吗?”最后普布琉斯低声提了一句。

    普布琉斯双手握在一起攥紧,表情很愧疚,他的眼神告诉以利亚,他知道以利亚和朱里亚诺的关系。

    以利亚惊慌地睁大眼睛。他顿时想起来,十一年前也是这样,普布琉斯也是在这种恐慌中选择出卖以利亚的母亲。

    “把所有事情都推给索菲娅·斯帕莱蒂。”普布琉斯说,“不然你会牵连他的。”

    以利亚脸色煞白,普布琉斯还不知道朱里亚诺是比索菲娅更危险的角色,要是他们追查朱里亚诺,他该如何是好?

    普布琉斯还在他耳边苦口婆心地劝个不停,以利亚望见面前的玻璃杯上自己扭曲的倒影,颓废的胡渣和发青的眼眶,惨不忍睹。

    以利亚苦笑一声,拿起钢笔在告密志愿书上签了名。

    一个星期之后,一则亮眼的新闻在同时间占据了意大利各大报纸的头条。

    “翘班女神:法裔著名花腔女高音索菲娅·斯帕莱蒂,缺席威尼斯公演,已确认失踪。”

    101. 温暖

    以利亚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做错。

    一点错都没有。

    头一次,感情不轻易外露的朱里亚诺,用灰蓝的眼睛冷淡地扫过他,其中的责备压得以利亚喘不过气来。

    朱里亚诺把当天所有的报纸都一一看过,又一一阖上,脸色发白。

    以利亚看在眼里,嫉妒和愤怒的火焰同时占据他的内心,他很想把桌上的报纸撕成粉碎,再狠狠地向朱里亚诺咆哮:“你觉得她比我重要???”

    然而他觉得浑身无力,朱里亚诺扫过他的那一眼,让他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丢光了。

    “你在生我的气?”他伤心地问朱里亚诺。

    怎么可能不生气。

    朱里亚诺起身拿起外套往穿衣镜走去,以利亚下意识地站起来跟上,为自己辩解:“我被那些人逼得快崩溃了!我只是保护自己,牺牲别人有什么错?”

    “也有不需要牺牲的办法。”

    “我嫉妒她!我希望她消失!这条理由够不够?”

    “你对整个世界也充满敌意吗?”朱里亚诺执拗地用背对向他,不愿看他一眼。

    以利亚忍不住发抖。

    他不明白政治立场有什么重要,让朱里亚诺对自己这样失望?

    他磕磕巴巴地说:“难道……还要我爱这个世界吗……它有什么……值得我爱的地方?”

    朱里亚诺穿上外衣的动作缓慢下来,以利亚从后面用力抱住他:“小时候起,我每天回家都听见父母大吵,他们从来不看我一眼。我只有一个姐姐,父母分居时她被母亲带走,此后再没人关心过我,我以为不会有什么比这个更差;后来我父母被杀,我被学校开除,无处容身,忽然发现从前所有的东西都不再是自己的,最后连我姐姐也死了……我不明白……我有什么错呢……朱里亚诺……”

    以利亚把脸埋在朱里亚诺的脖子里,挨着他颈侧柔软的皮肤,眼泪有些忍不住,“朱里亚诺,这世界上我唯一想有的就是你,只有看见你的时候我才觉得世界也有好的一面……才觉得自己应该活着啊……”

    朱里亚诺转过身将托起他的脸,以利亚的眼泪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以利亚紧紧地抓住他,“朱里亚诺,你怪我吗?你要离开我吗?”

    朱里亚诺擦掉他满脸的水:“不,我从来没怪过你,更不会离开你……”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梦一样,世界上所有的冷酷和悲伤都在他的承诺里不见了,以利亚依靠在他的胸口,又哭又笑,感觉很温暖。

    102. 无人生还

    1935年的恐慌平息在“魔笛女神”的失踪中,宵禁解除了,紧接着《卡力古拉》进入最后的彩排阶段。

    又到一年春末夏初,喷泉开始涌水,街心公园里的大树开满芳香的白色小花,以利亚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公园里栖息着好几群红嘴云雀,每天清晨在鸽子起飞之前它们就开始发出清灵悦耳的合鸣,电车的丁丁声一如既往,以利亚满怀眷恋地回忆起因斯布鲁克乡间的宁静生活,但今年他没有时间……

    分离的时刻来得那样毫无征兆。

    以利亚总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如果要出什么事情的话,自己一定会不安,然而那天自己一点预感都没有。所以以利亚始终都不相信,这一切会发生得毫无征兆。

    以利亚清楚地记得那天是1935年8月12号,离《卡力古拉》的首演还有一个月又十一天。朱里亚诺离开罗马去柏林演出,以利亚还记得演出的剧目是威尔第的《奥赛罗》,因为那幅海报现在还放在床头柜边的置物篮里。

    演出的日程排得很紧急,朱里亚诺是从家里出发的,来接他的轿车就在公寓楼下,以利亚没有办法下楼送他。他记得朱里亚诺那天穿一身黑色的礼服,宽领上很暗的紫色条纹是以利亚喜欢的,灰色的领结也很优雅……总之朱里亚诺那天非常漂亮,他自恋地在镜子前面整理了很久。以利亚站在门口,赏心悦目地看着他,朱里亚诺走下楼梯,没几步,又折回来。

    以利亚还以为他忘拿什么东西,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灰蓝的眼睛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专注温柔地凝视着自己。柔软的嘴唇似有动作,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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