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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宁低头半晌后才惊觉自己似乎是忽略了汤隆了,抬起头问道。

    汤隆点头道:“俺因好赌被开革了军籍,一路行到了青州地界,却得那儿的一个大员外喜欢俺打铁的手艺,特意留俺在庄上打制修理农具,倒也过得不错!”

    汤隆这句话却是承认了徐宁先前所问的,徐宁虽然心底还很悲伤,但也不由的抬头诧异的看向他。那两个守在门外的精壮汉子徐宁也看过,虽然看起来还有些稚嫩,但是悍勇之气却是显露无疑的,就更不要说巷口处系着的那匹马了。

    看样子,自家的表弟倒是遇上了个好主家了,只是莫要掺入了甚烂事当中去,想到这里,徐宁心中又不由的升起了几分忧虑,要是表弟不识人,遇上了什么歹人,那自家是一定要把他从歹路上拉回来的。

    “那此番你来京中,是你一人前来亦或者是随同你帮扶的那位员外一同来的?”心中打定了主意,徐宁面色不变,嘴上却开口问道。

    问完这话的同时,徐宁还仔细的观察着汤隆,看他神情的变化。

    在徐宁看去,却只见汤隆笑着点了点头:“主家千金之躯自然不会受这舟车劳顿之苦,此番却是俺与账房邓先生一同领着一队人来这京东贩卖货物回乡的!”

    “不知道你们此番来又是要贩卖甚货物?”徐宁听汤隆说是来贩货的,脸上的严肃神情总算是缓了一些,他又接着随口问道。

    大宋鼓励商业发展,一般有远见有关系的,家中也有些余财的地主都喜欢将那些余钱拿出来做生意,似汤隆这般说的话,他所待的那位主家似乎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地主了,他还有些疑问的是,自家兄弟的这位主家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似门口那样的精壮汉子?

    不过紧接着汤隆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俺家主人却是派邓先生来这京中买药材回去的,只因着俺熟悉京中道路,便被邓先生喊着一同过来引路了,哎,这些年,天下是越发的乱了,一路上行来遇到劫道的强人不下十波!”

    徐宁恍然,难怪外面那两个汉子看起来那般的精悍,原来却是如今天下强人竟猖獗至斯了。

    看徐宁表情变化,汤隆又无奈的开口解释道:“哥哥你呆在京中天子脚下兀自不觉得,可是在其他地方若是没个强点的力量守护,怕是尸骨都无存了!哥哥可记得梁中书年中时运的那十万贯生辰纲?那便是被那梁山上的一伙强人给劫去了,地方上的官军都不敢正眼觑他,蔡公相也只能草草作罢!”

    “可恨当今圣上却被那几个大奸贼蒙蔽了,不晓得天下发生了甚事?”徐宁是武将,自然不像文臣那样说话都要百般斟酌,他想到什么却就说什么,汤隆本身就是个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顾忌的意思,他听着徐宁的话也是连连的点头。

    “对了!”汤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将那个放在一旁的包袱拿到手中,摸索了一番后,从中掏出了三锭蒜头金,重约有三十两上下送于徐宁道:“先父临终之日,留下这些东西,教寄与哥哥做个纪念,俺却一直漂泊在外,没个空闲入京,又无心腹之人可托,因此直到今日却才拿来与哥哥!”

    徐宁连忙起身推辞:“俺虽过的不丰裕,但靠着俸禄,一家老小暂且还过得去,兄弟你却是在外漂泊,这金子你便自己留着,也方便提防日后有个用度处!”

    汤隆哪肯真收回去,这金子压根不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却是来之前邓龙予他的,他父亲留下来是有些银钱,可是早被他贪赌用尽了,哪还有剩下的?

    “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俺若是拿了那岂不是要让父亲骂俺?”

    两人一番推辞了之后,徐宁最终才无奈的接下了这三块蒜头金,让梅香拿去与自家娘子收起来,而他则继续与汤隆二人在屋中坐着闲聊。

    两人已经有一年多未见,小时候两人却是一起长大的,关系最好,现在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这一聊起来不知不觉的时间就到了午时。

    汤隆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就朝着徐宁说出了拜别的话,不过徐宁却哪肯放他,徐宁的娘子也是个乖觉的人,看到汤隆来的时候便吩咐丫鬟去买了菜、肉回来,现在也跑出来劝说汤隆留下吃饭。

    汤隆急切间走脱不得,只得朝着徐宁夫妻二人道:“哥哥、嫂嫂,邓先生怕还在客栈中等俺,不若俺去让那两个活计回客栈与邓先生说一声可好?”

    一听汤隆愿意留下来吃饭,徐宁自然无有不可,他挥了挥手道:“兄弟且去就是!”

    汤隆哭笑点头,出门低声耳语让那两个随同的汉子回去告知邓龙此事,而他自己却回来依旧与徐宁闲聊起来。

    徐宁家的桌子不大,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只汤隆与徐宁两人坐,这桌子大小却是绰绰有余的。两人这桌饭直吃到半下午才结束,而直到这时,汤隆才得以告辞回来向邓龙禀报具体情况,至于买兵器的事情,他准备过段时间再说!

    ……

    “这七十二家行当各自有一家酒楼,为首的便是客人所说的那樊楼,那是当今官家也最爱去的!”梁发听邓龙似乎对东京的景色感兴趣,忙不迭的给邓龙介绍起来具体的情况。

    这个时代做掮客的就跟后世的那些出租车司机一样,喜欢与人攀谈,梁发也不例外,他首先说到的就是樊楼,最后那句话说时他还朝着邓龙露出了一副“你懂的”的神色,让邓龙啼笑皆非。

    五代是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地方军阀稍有些余钱都投到了军队的建设上去了,而且由于这些军阀都是莽夫出身,所以他们大多不在意自己所住的地方好坏。

    朱全忠也不例外,他逼迫唐室禅位之后从洛阳迁都大梁后(汴州),并没有大兴土木建造自己的皇宫而是将宣武军军衙稍微改造了下就充作皇宫,规模小不说,甚至还有许多的府邸紧紧挨着皇宫。

    其后几朝寿命都不长,也没有扩建皇宫的时间和物力,所以皇宫基本还是宣武军军衙的轮廓。

    皇宫里说话声音大一点,边上的百姓都能听到,所以当时什么“朱温扒灰”、“李嗣源拜天”的故事都能传的满大梁都知道。

    到了宋朝,这一局面还是没什么改善,想要扩建皇宫那就要拆迁,皇宫周围住着那么多人怎么拆?而且能住在皇宫边上的不是贵官就是勋爵,想要下强令拆迁,谁都不敢开这个口,就连皇帝开口都会被一顶“扰民的帽子”给堵回去。

    所以有宋一朝,皇室基本上就没什么秘密,头天夜里宫中发生的事第二天就会传遍全城,不要说赵佶偷偷出宫玩耍了,就是赵二在雪夜里拿着斧头砍赵大都被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邓龙笑了笑便打断了梁发道:“那照你这般说来,官家时常出宫私会李大家,那俺们若是想要去见李大家一面岂不是休想的事了?”

    梁发不由的讪笑:“那是自然的事情,官家时常去寻这姐儿,寻常人谁还敢去,若是遇上官家,那岂不是还要来句‘向谁行宿’?”

    邓龙听他这般说不由的哈哈大笑,天子脚下的人自是与其他来处人不同,这梁发连天子的玩笑都这般大咧咧的说了出来,也没个丝毫害怕的意思,宋朝的确是从上到下都是文青。这要是在后世的满清,那恐怕就是个抄家灭族了吧!

    向谁行宿,这句来自于周邦彦的少年游,据说是有一日天下大雪,而赵佶又有些生病,周邦彦以为这个时候,赵佶不会出门,所以他趁着这个机会就跑到樊楼里去私会李师师,结果没想到赵佶居然撑着病体跑到樊楼来了。

    避之不急的周邦彦躲在床底下听了一晚上的春宫,第二天他就写出了这首少年游,其中最出名流传最广的便是那句‘向谁留宿?’

    (古人云: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在东京城中就有七十二家行当,如布行、米行等,每一家行当都有一座自己的酒楼,这就是七十二楼的来历。樊楼便是如此来的,樊楼原名为矾楼,乃是矾行在京中的落脚点,这个矾是明矾的意思,就是卖明矾的行当,樊楼乃七十二楼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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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向谁留宿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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