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关怀的表达方式总是那么的独特,有的时候是一个眼神,有的时候是一句话,有的时候是一只伸来的手……

    但被当成腊肉挂在铁钩子上的李岩发誓,他第一次从这种噼里啪啦的爆响中感受到了来自他人的密切关怀。

    阴沉而压抑的夜色之中,连番响起的脆响颇有节奏地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传来,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声更比一声高。

    较为突出的是其中一边,那脆响出现的频率已经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恍惚中,李岩感觉这声音好像是在打着什么奇怪的节拍?

    ……

    绿色的荧光包裹中,那台曾经被古斌捣鼓过的发电机正在以一种诡异的状态运作着,而那绿色荧光的控制者,此时正半靠在旁边的断墙上,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耳朵,而另一只则始终保持着展开的状态,手心正对着那不断制造噪音的发电机。

    体力在缓慢地流失着,原本笼罩在双眼上的瓦尔里德能量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古斌的左眼已然恢复原状,只有右眼中的能量仍然维持着“运作”。

    尽管在一般状况下,古斌能够靠着自身那逐渐叠加起来的恢复能力实现“收支平衡”的状态,但是当他不间断地使用自身的能力时,体力与精神的消耗仍然是难以避免的。

    此时,真正让古斌感到无比吃惊的早已不是那个摆出一副要死守李岩的屠夫了,而是另一边与自己进行着“合奏”的人。

    古斌无法确认此人到底是不是梁传声,但是从他的心底里却否认了这种可能。

    早在白天的时候,古斌就对梁传声的秉性与面对危险时的行动倾向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当梁传声陷入崩溃的时候,他将自己前一个晚上的所有经历完整地复述了出来。

    从梁传声的交代中,古斌获得了一个无比重要的消息,但也正是这个消息,让古斌对梁传声这个人感到无比寒心。

    人始终都是随着自己的求生倾向来行动的,只不过这个求生倾向的囊括范围是无法估量的,很多时候,这种倾向与其说是指向求生行为,倒不如说是指向了生命本身。

    而当求生倾向真正排除所有外在,并与自身的存在完全靠拢时,一般认知中的负面形象也就产生了。

    梁传声告诉古斌,在这个可怕的地狱里,除了那几个能够通过发电机启动的逃生门外,还存在着额外的出口。

    当整个“猎场”中的幸存者只剩下最后一人时,一个额外的通道将会打开,它可能存在于整个封闭区域中的某个位置,在梁传声的描述中,当除了他之外的所有受害者全部遇害后,他便得到了相应的提示,并最终在钧一发之际跳入了那个之前似乎从未出现过的地窖之中。

    至于究竟是用“跳”还算是用“爬”亦或是用“滚”,那就完全不在古斌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从梁传声交代的这些事情中,古斌毫不费力地在自己的心里对他下了一个定论。

    合格的求生者。

    有的时候真不知道这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古斌觉着自己这样一个人,在这种时候特意把自己从这种分类里摘出去,然后再站在一个制高点来进行评判……挺没意义的。

    他的失望与寒心也仅仅是针对梁传声可能采取的行动的倾向而言。

    “之前发生在封闭区域另一边的事情很关键。”,古斌一边监视着屠夫的动向,口中自言自语道:“之前发出惨叫的是男性,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他应该已经陷入了困境……但是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幸存者死亡的通知出现,这也就是说,之前被追杀的那位并没有死。”

    古斌的身体颤了一下,那个代表着屠夫的能量光影出现了动摇,当他再次开始行动时,锈色的能量光影居然以极快的速度消散了下去,仿佛它们与那屠夫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该死!”,古斌眉毛一跳,眼睛下意识地瞄向自己之前受伤的左腿,却是看见了无比触目惊心的一幕。

    在他的瓦尔里德视觉中,一团诡异的气团正在他的大腿处缓缓转动生成,看那颜色,正是行刑架与屠夫身上出现过的那种锈色能量。

    “这一次是真见鬼了。”,古斌面色发黑,无暇再去控制心灵活素,任由它以一个较为平和的速度去修复发电机,整条左腿当场便“炸”成了黑色雾气。

    也就在这一瞬间,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

    这东西似乎是将自己的大腿当成了泥土,而它自己则扮演着“树根”的角色,那些由阴暗色彩构成的根须正在古斌的“大腿”中不断攀沿伸展,而它每动一下,都给古斌带来了极度的痛楚。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将自己的肌肉撕裂撑开一样,这个过程缓慢而真实,但是在能量状态下,古斌却又不能真正地看到这种残忍的进程,他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一团在黑色能量中不断延展的根须。

    四周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古斌只能见眼前的发电机运作时所发出的声音,相较于之前可以说是相当地轻微,不知何时,那与古斌这边“遥相呼应”的声音居然也沉寂了下去,两个人仿佛是约好了一样。

    古斌咬牙后退,化作能量状态的左腿不仅不能给他提供强有力的支撑,反而在拖慢他的速度,但是他却不能取消瓦尔里德的状态,天知道让这东西蔓延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尝试着将那一片被侵蚀的气体分离,但是原本无比顺从的瓦尔里德此时却像是失灵了一样根本不他的使唤,见此,古斌脸上当即闪过一丝狠色,见那锈色的能量仍在蔓延,他便靠着墙壁直起身子来,右手从手掌到小臂径直化作了一把锋利的短刀,随后他一咬牙,这黑色的利刃便直接斩向了自己的左腿!

    古斌的身体在瞬间便抽搐了起来,大脑中登时一片空白,比起单纯的疼痛,这样的创伤更是带来了极其严重的精神冲击!

    那原本属于古斌身体一部分的瓦尔里德气体被生生割裂,连带着里面“蕴藏”着的侵蚀源,被直接抛弃到了一边,本该以气体形式涣散开去的雾气在黑暗之中变得无比诡谲,那令人作呕的根须迅速地将其彻底爬满,随后,两条阴影便从中钻了出来,虚幻的形体在空气中固定下来,最后形成了两条带着锋利刀刃的肢体。

    和那些从行刑架上“生长”出来的玩意儿没有什么两样。

    “死开!”,那刚刚被用来“自断一腿”的利刃突然掠过,伴随着古斌的喝骂,那刚刚生成的肢体被直接破坏,刚刚凝聚的实体当场便又消散成了能量,飘向了空中。

    半瘫在地上的古斌咬牙切齿地撑起身体,瓦尔里德雾气从身体其它部位蔓延而出,并汇聚在了他左腿处,并最终恢复了原本的形状。

    极度的虚弱感与还未彻底散去的疼痛感汇聚在一起,最终居然让古斌产生了一丝呕吐的冲动,而那正在疯狂加速的心跳更是让这种不适感上升到了一个极致。

    面具屠夫已然出现在了古斌的视野里,他的步伐无比稳健,而当他看到古斌时,那种夜色与面具均无法遮挡的恶意是瞬间便将古斌给淹没了。

    仿佛是被屠夫的气息所影响,古斌原本就踉跄不已的身体居然又朝着发电机的方向倒了一倒。

    背上的包裹因为这个动作而跌落下来,而后又被古斌一脚拨到了发电机的后方。

    做完这个动作,古斌突然大吼一声,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扑向了墙角处,硬缩着身体朝一个被垃圾掩盖的孔洞之中钻去。

    这是古斌刚刚靠在墙上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孔洞,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其他了,整个人便如疯狗一样朝里拱去,但却也被那其中的垃圾、铁丝之类的东西弄得遍体鳞伤。

    一只手从上而下抄向古斌还未完全缩进孔洞的脚掌,眼见便要抓住目标,但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几乎卡死在孔洞之中的古斌却是身体一松,那还在外面的脚居然直接缩了进来,愣生生地躲过了屠夫的手掌。

    屠夫惊怒不已,当即便要绕过断墙去另一边堵截自己的猎物,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愤怒的咆哮在他的大脑中响起,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屠夫的身体居然出现了一丝抖动,脚步也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原本已经到手的祭品,居然给人生生地解救了下来,本来已经开始进行的祭祀仪式被直接中断。

    而更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在祭品被救下之后,献祭的用具居然紧接着便遭到了破坏,虽然并不严重,但对方显然正在采取着什么行动!

    尽管愤怒,但屠夫却并没有因此而死去理智,仅仅分神了那么一秒,他就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古斌的身上……

    但紧接着,他就彻底地愣在了原地。

    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古斌的存在了,这个本该近在咫尺的猎物,居然就像幻影一样,凭空消失了。

    (四点半写完,然而周六九点加班……我好像在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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