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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的灯光是昏暗的,雪白色的双人床上,两个人静静的叠爬在一起。万子杰伸手到身下的人眼中溢出的冰凉体,他的心脏紧致的抽跳一下,翻身拽起被子盖上来,搬过侯婷的身子拉进怀里搂着。侯婷的鼻尖抵着万子杰的口,洒在上面的是眼泪和微弱无力的呼吸。

    窗外,钟声敲响,也许快到午夜了,沉重的回音提醒着窝在男人怀里的女孩,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只是她不敢想,今晚以后,该要怎么活……

    “姑父,我恐怕是爱上你了。” 侯婷道出了心声,声音渺茫得好似从远方飘来。

    几百秒之后,万子杰轻叹一口气,自顾自的问:“你这是爱我呢,还是毁我呢……”

    侯婷像逆来顺受的小猫,被万子杰抱起,进浴室冲洗。脸上的泪花干了,面颊稍泛红晕,由于浴室的灯很亮,他们赤裸相见。侯婷全身酸疼无力,不想动也不想洗,浴缸的水满了,万子杰把她抱进去,动作很轻柔谨慎,像是在放置一件易碎的玻璃物品,侯婷不看他,只是感受着,面前这种温柔体贴,和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狂暴凶残,简直判若两人。

    余光里,男人把下身裹上一条浴巾,但是侯婷依然不看他。她很累,也理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是赌气,是迷茫,还是恨他方才的毫无留情?

    万子杰也不说话,坐在浴缸旁给侯婷擦洗。缸里的水很清,侯婷蜷缩起双腿,头向后仰着靠下来。浴室里胀满了雾气,在这尴尬的气氛中,侯婷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一个人待会儿,于是开口说:“我饿了……”

    “饿了?……想吃什么?”

    “……油蛋糕。”

    万子杰的手轻轻搭在侯婷的额头上,从眼眉顺着脸庞,一直抚到下颌,侯婷被这轻柔的触碰弄得浑身不自在,一只手紧紧抠着浴缸沿儿。

    “好,我出去买。”

    万子杰换衣服出去了,侯婷还在浴缸里躺着,她睁着眼睛看屋顶上的灯,很亮,但不觉得晃眼。看着看着,眼前就白了一片,然后开始模糊,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水雾。

    今天是她的生日。

    早上投硬币,本想在今天这个日子口赌一把高兴,结果还是输了,二分之一的几率呀……

    每次投它都不准,唯独这次灵验了。

    侯婷从浴缸里出来,跟前儿是一面落地大镜子,她侧过身来看自己的后背,红红紫紫,惨淡狼藉一片。套上一件干净的浴袍,走出来,床头柜上摆着万子杰放下的烟,她赶紧抻出一来点上,然后上床爬着,后背有点疼,这是不得已的姿势。房里只开了台灯,微弱的一点星光变得很抢眼,侯婷叼着烟狠狠吸了两口,她想在万子杰回来之前,抽两解解乏。

    第三口的烟还没有吐出来,门就开了。万子杰提着一个很大的生日蛋糕走进来,看见的确实这样一副场景……

    侯婷没想他会这么快,赶紧从床上坐起身,手里的烟还在烧。万子杰的表情有那么一刻,和侯婷是一样的,眼中写着:没、想、到!他沉着脸走过来,慢慢夺过侯婷手里的烟,烟灰已经很长了,他蹙着眉咬牙问:“你、还、会、抽、这、个?!”

    侯婷垂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学的?”

    “很早就会了……”

    “抽烟、喝酒、逛夜吧……你会的还真不少呢!!”

    “……”

    “把头抬起来!”

    “你为什么学这个?好玩?还是发泄?……你小小年纪,有多大的痛苦,非要抽烟发泄?!”

    侯婷抬起头,红着眼圈顶了句:“您也知道我年纪小,那刚才在床上,您怎么没想起来这句话!”

    “你!………”

    万子杰运着气把烟掐灭,另一只手上的蛋糕轻轻放在桌上,走过来捋着侯婷的刘海说:“今天是你生日,你可以任发脾气,但别再跟我吵架。”

    侯婷心窝里有什么东西暖暖的流入,仰头看他问,“你怎么知道?”

    “你给我看过身份证。”

    这样的语气好温柔,侯婷这一刻突然想,万子杰或许真有那么一点喜欢她,或是爱。

    “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还欺负我!”

    万子杰坐上床展臂将她抱住:“不是你先气我的么!”侯婷对他耸一下鼻尖,噘着嘴耿耿于怀的问:“中午我打你电话,是个女的接的,她是谁?”

    “秘书,我开会没带手机。”

    侯婷把玩着万子杰西服上的纽扣,嘴里还边嘟囔着:“秘书,老板,哼!……”脑中一转,她突然坐真身子,问:“早晨你说让我晚上等你电话,是要给我庆祝生日么?”

    “嗯——!全被你搞砸了!”

    侯婷端详着万子杰的脸,突然抱住他,缠着音说:“姑父,你别爱别人好么?”

    “这是…你的生日愿望?”

    侯婷暗下眼悲哀的说:“愿望没有几个能实现的……”

    沉寂的夜里,他们再度拥吻在一起,吸附,依存,相互啃噬。侯婷的浴袍被解开,全身再次赤裸的呈现在万子杰眼前,心里少了许多以往的沉闷压抑,脸上的羞涩也多了一倍。

    “刚才…疼么?”

    侯婷点头,又马上摇头。万子杰轻笑,张口咬住她的下巴,牙齿左右交搓着,舌头还不忘打着转下令:“刚才算是轻的,敢再背着我勾引别人和谁交往恋爱,加、倍、惩、罚!”

    万子杰的吻移到她的脖颈,侯婷呢喃声在空气中回荡:“姑父,以后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以后的事,由我来想。”

    …………

    早上六点钟,侯婷习惯睁眼。身子动了动,有点酸,但是神还不错,一夜好眠。枕旁的男人还在沉睡中,想起夜里的事,侯婷的腮侧不由绯红一片。她隐约觉得这有点像梦,很虚幻。昨晚,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侯婷知道,她和万子杰的关系,已经无路回头了。

    此时,她没有想未来,没想方可,没想或许跟过万子杰的其它女人,她没有想这些她最近经常想的事儿。而是,她想到了侯启玲,万旭,父母,还有年迈的爷爷。她想他们什么呢?想他们的样子,他们说话的语气,他们平时爱看的电视节目,还有,他们对自己疼爱关心的一些琐碎小事儿……

    万子杰送侯婷到学校,在离校门口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侯婷让他停了车。下车前,万子杰投来一个深情的注视,侯婷很难为情的低下头。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磨灭着自己原有的勇气和率。她想起昨晚万子杰的命令,不许自己谈恋爱,这句话他说过不只一次,可是这一回,侯婷觉得,他的霸道也许不仅仅是格使然………

    “这两天我可能忙,周三中午来接你吃饭。”

    “……嗯。”

    “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不用了,先走吧……可能,可能会碰到小旭的!…”

    “昨晚他没在家睡,趁我不回去,兔崽子又不知道去哪儿野了一宿!碰见了正好抽他一顿。”

    侯婷坏笑着接话:“他是兔崽子,你是……?”

    ………

    进了校门,打开手机,立刻飞来一条短信,是李程昊昨晚发的:生日快乐!本来走之前想跟你说的。何苗说你平时不过生日,我就没提。今天下午过得开心么?

    看完短信,侯婷长出一口气,她回信:昨天我挺开心的,谢谢你请我吃饭看电影。再联络。

    没过一分钟,李程昊马上回了短信:什么时候你还有空,这周末能出来吗?

    侯婷:周末我得回家。

    李程昊:何苗也出来。

    侯婷:马上要期末考了,我想抓紧时间复习。

    李程昊:……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给我电话。

    对于这个男孩,侯婷没有烦感,只是她心里已经有爱了,对他很抱歉。昨天故意约他看电影吃饭,她以为自己和别人接触多了,可以慢慢冲淡心中那份忤逆的爱,但事与愿违,情感的胶片上往往越想抹掉的戏码反而越演越烈……侯婷此时又情不自禁的想到方可,那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为她动情呢!

    下了课,安然叫侯婷一起去吃饭,万子杰的短信来了,问她下课没有,方便打电话吗?侯婷内心立刻腾飞起一片小云,她跟安然说自己不饿,握紧手机就去了场。有个角落人烟稀少,侯婷在台阶上坐下来和万子杰打电话。

    “还没吃午饭?…先去吃饭吧。”

    “吃过了。”侯婷紧忙挡了一句。

    万子杰在那头轻笑出来,问了句让侯婷不知如何是好的话:“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吗?”

    “……”这句话突然勾起了那天万子杰带她去的那所房子的记忆,侯婷沉闷的想,其实他不用这么问自己,又不是什么少女的第一次。

    那晚,他想知道自己的过去,昨晚,他却一个字也没有提。

    “想什么呢?睡上午觉了?”

    “万先生,你的问题很提神儿,恐怕我一时半刻还不想睡……”

    “去吃饭吧。”

    “现在食堂排队,再说会儿……晚上你回家吃晚饭吗?”

    “晚上有应酬。怎么?”

    “那小旭去哪儿吃啊?”

    “他现在有时候去他妈那儿。”

    姑姑……想到这个词,侯婷心里突然别扭起来,她对着电话说了句去吃饭了,然后就匆匆挂断。体内的一处有个坎儿,总也过不去。记得任成曾老气横生的说过,人这一辈子不长,要得快乐时且快乐。

    可是她达不到这个境界。

    侯婷起身要去饭堂吃饭,没走两步路,短信的蜂鸣声响了。

    万子杰:现在你的任务是用功学习,什么也别想。再年轻的女人,总多愁善感也会容易老。如果将来你变老了,我说不准自己不会变心……

    侯婷:你敢!

    ………

    侯婷环顾四周,冬日的万物已沉眠,看起来光秃秃空洛洛的,但仰起头,天空的蔚蓝色,依然可以让她心旷神怡。天的外边是宇宙,宇宙的外边,是无穷无尽的将来……

    如果将来,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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