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女儿没什么事吧?”收到消息的黑子爸爸立马从单位赶到了医院,母亲随后就来。母亲在一旁抱着有些被吓到的黑子哲也,焦急的看着大夫。

    大夫没说话,看了一眼抱着黑子哲也的母亲。父亲立马反应过来,“你先带小哲出去,我和大夫单独谈谈。”

    “恩。”母亲含泪点了点头,要离开的时候黑子哲也突然一把扯住医生的衣服。

    “我妹妹没事吧?”他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双眼紧紧的盯在医生脸上,医生看着黑子哲也的表情,微微一顿,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放心吧,你妹妹没事。”

    黑子哲也被母亲牵着手走出的过程中,一直回头看着父亲和医生。

    “你的孩子得了脑瘤。”

    黑子爸爸脑中一下子放空,接着他猛地抓住大夫的胳膊,“怎么会呢……从来没说过这么小的孩子得脑瘤,她才9岁,怎么可能得脑瘤?”

    “请冷静一些,我们做过仔细的诊断,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病症,可能是新型变异型脑瘤。现在我们已经对您的女儿进行了输液暂时遏制她头颅中的出血症状,之后还需要慢慢观察。”

    黑子哲也借了路人的电话叫了救护车,随后在随行护士的安慰下说了父母的电话。一到医院,医生护士就推着黑子树里进了急救室。存在感稀薄的黑子哲也被落在了后面,他努力的跟着医生护士跑,最后再急救室外面一脸苍白的坐着等着。

    “妈妈,树里……”黑子哲也扯了扯母亲的袖子。

    “没事的,妹妹只是困了。”黑子母亲笑着摸了摸黑子哲也的头。

    黑子哲也睁着眼睛看着母亲的脸良久才垂下了头。

    父亲出来,面无表情,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先让我妈来照顾一下小哲吧。”

    奶奶来带黑子哲也回家的时候,黑子哲也并不想离开,母亲蹲下摸着黑子哲也的头,“树里喜欢的东西都在家里,小哲可以帮妹妹拿来吗?”

    “小哲一直和树里在一起,一定比妈妈更知道妹妹喜欢的东西对不对,妹妹生病了,需要再医院里住几天,所以小哲帮妈妈回去整理下东西好吗?”

    黑子哲也看着妈妈的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奶奶带着黑子哲也做的地铁,奶奶是一位温柔的老人,可是今天她却有些沉默,刻满了风霜的脸上似乎更加苍白。

    黑子哲也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他身上的衣服染了些树里的鲜血。

    在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候,黑子树里脸上不停的向外流血,从眼睛里,从鼻孔里,还有耳朵里。

    猩红的鲜血汩汩而出,让黑子树里的脸十分骇人,他一声不吭的抿唇抱着黑子树里。

    地铁在进隧道的时候,车内会变得有些暗,隧道很长,黑子哲也看着突然暗了的光线,心中想很快就会出隧道,然后光线就会亮起来,但是在光明闪过的一刹那,火车再次进入了另一端黑而长的隧道中。

    黑暗过后不一定是希望,也许会有更糟的事情发生。

    黑子奶奶突然注意到不对劲,她转过头手放在黑子哲也的头上,黑子哲也的身体一哆嗦,抬头的时候满脸泪水。

    “树里的病很重是不是?”

    黑子奶奶想要说话,但是看着蓄满眼泪的浅蓝色眼睛,她沉默了一下,然后才缓缓道,“很严重,但不是治不好。”

    黑子哲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擦去自己的眼泪,似乎安下心来。

    [很重,但不是治不好。]黑子哲也一直记得这个答案。

    黑子树里昏迷了一星期,母亲请了假一直在床边照顾黑子树里。

    医生会定期带黑子树里去做检查,每次化疗完都会花一大笔钱。

    黑子树里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她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很久,一睁眼看见的是小男孩黑洞洞的眼睛。黑子树里第一反应就是一拳挥过去。

    她的动作太快,小男孩却在她的拳头到来之前一个后滚趴在了空中,他一脸淡漠,声音却心有余悸,“啊……真是吓死我了。”

    黑子树里左右扫视,发现这个病房里还有别的病人,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医院,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后,她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虚弱的状态中。

    “说吧。”安迪早已经习惯小男孩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习惯,没有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他们说你得了脑瘤。”小男孩掰着指头,头头是道的数着,“还说是变异型……”

    “……”安迪没给任何反应。

    “但是实际上是力量的再次暴动,你的身体和灵魂太弱了,力量又太狂暴,他们压在你的灵魂里,从而压迫到了你的脑部神经。”

    “所以他们诊断为脑瘤。”

    “恩。”

    安迪没再说话,她觉得暴动就暴动吧,毕竟不可能她不想暴动就不暴动,她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安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但是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你要活下去吗?”

    “当然。”安迪脱口而出。

    她必须要活下去。

    “那你为什么这么漠不关心。”

    “和你有关系吗?”安迪声音极冷,面无表情的看不出心中心思。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但是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懒得挣扎。

    考试即将到来,你却不想复习,你知道考试失败的后果,你知道你不想失败,但是你无法行动。

    “那么……你有考虑过杀掉他吗?”

    安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流光,接着又沉寂了下来。如同一颗微小的石子落入了深沉的大海,未惹起任何波澜。

    “你恨他,可是你不敢……”小男孩看起来有些生气,“你在骗我?!”

    安迪觉得可笑,她和小男孩接触寥寥几次,说什么骗简直可笑。

    小男孩脸上第一次出现薄怒,晕染的他脸颊泛红。

    她顾虑太多,明明做了这么多依旧贪生怕死,竟然连反抗的精神都没有。她没无数次的打击和失败碾去了傲气,她习惯的顺服,哪怕心中并不愿意如此。

    安迪的麻木让小男孩很不满。

    “你真窝囊。”小男孩说完就砰一声消失了。

    安迪的手背微痛,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挥拳的时候扯掉了针头,而力气太大导致拽歪了旁边挂着的吊瓶。小男孩一消失,顿时停在空中的药瓶就卡擦摔碎在了地上。

    陪护的母亲惊醒,眼里充满了惊喜,泪水突然从她眼睛中掉了下来,落在黑子树里出血的手背上,又烫又疼。

    “白雪公主被猎人放了,然后她走向森林深处……”黑子哲也拿着一本,声音轻柔低缓的给黑子树里念。

    黑子树里死鱼眼的盯着虚空。奶奶在一旁削苹果,削完后放在了饭盒里插上牙签,先给了黑子树里一块。

    黑子哲也抬起头看着黑子树里,她垂着的眼睛微微一动,细长浓密的睫毛颤了一下就抬了起来,她咬住了黑子奶奶递过来的苹果。

    黑子哲也忘记念了故事,拿着挡住口鼻。

    奶奶在的时候,树里会更乖一些呢。

    果然……比起我,树里更喜欢奶奶吗?

    黑子奶奶出去扔垃圾的时候,黑子哲也持续不懈的念故事,却被黑子树里不耐烦的打断,“念什么,闭嘴,吵死了。”

    “……哦、哦,我不念了。”黑子哲也像个小受气包,大气不敢出一声,将放回了自己的小包里。

    “树里你……”黑子哲也拿起奶奶削好的苹果。

    “不吃。”……明明刚才奶奶喂的时候还吃的。

    “那……”他拿起了一本笑话。

    “不……”

    “我……”他举起手……

    “闭嘴。”

    “tut”黑子哲也这下终于消停了。

    黑子树里抬着头,突然瞥了一眼黑子哲也,“你手里拿的什么?”

    黑子哲也将东西往口袋里放的动作一顿,笑容有点尴尬。

    “拿出来。”

    “……”黑子哲也在黑子树里的眼神下有些不情愿的伸出了手。

    几根蓝色的头发。

    黑子树里眼珠一转,“你拿我头发干什么?”

    因为化疗的关系,黑子树里的头发掉的很快,原本浓密茂盛的发丝变得十分稀疏,偶尔风一吹还能看见头顶。黑子树里到是没什么感觉。

    很早很早之前在流星街头上长了虱子,后来还传染了库洛洛,结果两人整天挠头,最后安迪一气之下剪了光头,顺便把库洛洛也剃了个锃光瓦亮。

    而在松下私塾时,她因为受伤也剃了半边头发,后来嫌麻烦整个自己一个人用菜刀剃了个干净。

    发现坂田杏子如何对待自己头发的坂田银时抱着她的腰嚎啕了一下午,高杉晋助看着她像是生了痢疾一样的头皮,也是一脸无法直视的表情。不过他还算冷静,拦下了想要把桂小太郎的头发剃下来给坂田杏子做假发的坂田银时。

    人家都说头发是三情丝,剪下来的时候总会影响心情。安迪倒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掉下来的头发挺恶心的。

    “你头发掉了,我收集起来,之后做成假发给你戴在头上。”黑子哲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树里。”

    “把你收集的给我看看。”

    黑子哲也闻言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凌乱的头发。她是脱发,掉的枕头和地板都是,不过没多久都会消失不见。

    黑子树里拿过来打开袋子没有丝毫犹豫的在窗户外面一抖。

    所有的蓝发被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黑子哲也有些愣的看着黑子树里的动作,随即他咬着嘴唇看向黑子树里。

    黑子树里一脸平淡,她的皮肤因为长期化疗变得更白,头上的头发稀疏有些长的遮住了她的眉眼,她的眼睛十分冷淡,没有温度。

    “头发掉下来就是死了,死了的东西粘上去也没用。”

    不知道那个字戳着了黑子哲也,他突然咬着嘴唇默默的流泪。

    黑子哲也极为讨厌泪水,她觉得没多大事就哭哭啼啼的真是软弱透顶。

    “哭个屁。”看着黑子哲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流泪的样子,她心中恼了,觉得这小孩没经历过什么事就哭成这个样子,如果经历了啥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

    安迪现在极为反感泪水。

    “树里,你会死吗?”

    “没人不会死。”黑子树里说的是实话。

    “那你可不可以现在不要死。”黑子哲也的泪水落在了地上。黑子树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己躺会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黑子哲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等黑子树里睁眼的时候,黑子奶奶已经把他带回了家。

    夜晚。

    安迪睁着眼睛,她看见自己身边能量飞速的旋转,如受伤后剧烈扭动的蟒蛇,这些金黄色的能量扭成一条条的带子,狂躁的抽打着周围的空气,她在风暴中心,眼神平静。

    安迪体内的火焰是晴属性,过于狂躁的能量对她的身体和灵魂造成了伤害,但是偶尔溢出的能量对于别人来说却是救命的良药。和她同一病房的病人陆陆续续的好转康复,最后出院。

    医生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即使是没有生病的医生大夫在安迪身边站一会儿,都会觉得神清气爽。

    医生心底有个猜测,估计这个孩子活不久了,一个人的生机和生气是有限的,如果她的生命力不停的流逝出来,那么这个人很快就会死。

    安迪发现了自己晴属性能量对别人的帮助,别人喜极而泣的脸和亲属们聒噪的笑声让她心中不太愉快,于是晚上的时候,她从一楼的窗户翻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溜达。

    别的人死活和她无关,她也不会善心大发就为了别人乖乖的待在病房里。

    该死的人就应该死,想要靠着她无意间康复?

    安迪嘴角露出了一个冰冷的浅笑。

    这不公平。

    除了充满生机的能量,安迪体内藏有的还有各种充满恶意的暴虐能量。她有意的引导下,各种暴虐的能量如毒液一样喷射而出,无差别的攻击着在病房里的人。

    原本有好转迹象的病情迅速恶化。

    闻在102病房会迅速康复的病人家属砸了大价钱将自家人送进来,但是发现病情反而恶化后立马转房间,对102避之如蛇蝎,偶尔经过102还会破口大骂,“晦气的死丫头,就是个扫把星,自己病的要死要活还传染别人,早点死掉省的让整个医院都晦气。”

    黑子哲也气的小脸苍白,黑子树里见别人的恶毒咒骂倒是挺开心,有点悠然自得的意味。

    看见别人莫名其妙的恶意和指责,安迪的舒服来的有些不寻常。

    显而易见,她乐得见别人露出咒怨却无法挽救亲人生命的模样,乐得见别人觉得找到了希望但是靠近却发现是黑泥一样的绝望后露出的难以置信,从而演化出对她的憎恶。

    命运就在那里,你无法取巧。

    安迪心底冷笑。

    该死的就好好任命,挣扎个什么劲。安迪双手抱头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最后黑子哲也忍不下去,他不到那人的腰,但是固执的仰头看着他,“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哪来的小屁孩?”挺着啤酒肚的男子一把将黑子哲也推倒在地上,“我儿子就该生病,那个死丫头在这里一年多了,一看就治不好了,早死早超生省得难受,还能给你家省一大笔钱,叔叔我这是为你们好啊!”

    黑子哲也从地上站起来,眼神固执的看着中年男人,“你这么说是……”

    黑子树里一巴掌呼上了黑子哲也的嘴,黑子哲也顿时疼得一阵抽气。

    “你磕到腿了?”黑子树里低头,发现黑子哲也的脚腕偶尔颤抖几下。

    “没有……”黑子哲也低头。

    “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力量就应该低头,你是傻子吗,害怕的腿都发抖还一头冲上去。”黑子树里觉得黑子哲也十分莽撞,在自己强大的力量前反抗不是勇气可嘉而是脑子傻逼。

    “那个人说的没错,早死早超生还省得难受不是吗?”

    第二天走廊传来了痛哭的声音,黑子哲也被吓得一个机灵,他探出头去,发现昨天推倒他满脸暴戾的中年男人现在哭得一脸鼻涕眼泪。

    “那男人的儿子昨天突然死了呢……”

    “是啊,本来还有些好转的迹象,结果突然……”

    黑子哲也回过头,坐回到黑子树里身边。

    黑子树里看起来心情不错,她切了一块苹果,“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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