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一段时间后,花幻锦总算在离卿的帮助下端出几道菜。
    “我都不知道原来只是把泥土和荷叶包在食材外面也能做料理。”看着色香俱全的菜肴,他感到很新奇。
    怎么他在厨房弄了老半天,放进锅里的食物马上就变得黑糊糊的,但离卿只是简单的摆弄几下,就能做出正常的料理了呢?
    “这对修武派的人来说很基本。”离卿理所当然道。他们不像修仙派可以御剑飞行,接任范围又遍及各处,得时常穿梭于各地,若是前往的地方附近没有城镇,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吃食……就地取材、生火烹调,这可是必备的谋生技能。
    在花幻锦放下盘子后,姜澈突地对他伸出手。  “手来。”
    他微愕,傻傻地看着她。  “澈儿?”
    “刚才不是烫着了?”她拉过他的手掌,在翻看后发现已经伤复,这才将手收回。
    “……”花幻锦惊喜的捏住刚才被她碰过的地方,双眸闪亮。
    几人的相处氛围在午膳后明显变得较为融洽,花幻锦除了能与离卿和方映弦说上几句话之外,有几回都和姜澈对上了视线,虽然对方很快就若无其事的别开目光,但还是令他非常高兴。
    ……光是自己的模样能倒映在她眼底,他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饱餐后,姜澈在姜元的怂恿下开始拆礼物。此举引来其他弟子围观,小小的凉亭霎时变得热闹起来。
    由于离卿先前在虚渊派住过几年,派里弟子也很习惯花幻锦的存在,众人毫不生份的越靠越近,若非有方映弦散发的寒气镇场,怕是马上就会乱哄哄的吵成一团。
    “怎么又是五色丝和祈子图?”姜澈噘唇,有些不满地道:“这不是我的生辰礼,而是新婚礼吧……”
    众人嘻嘻哈哈一阵,把某个师兄推了出来。那人先是认了自己送的东西,接着道:“因为大家都很期待澈澈的大喜之日阿……顺带一提,我可是站离公子这边的。”
    “哎,还有我!我也是站离公子!!”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家伙,想想师父对我们的教导之恩啊!我站师父!”
    “我也站师父……”
    某位师姐啧了一声,力排众议:“我站魔君!你们想想阿,要是有个长得像魔君的小可爱……”
    “你们在说什么啊?”姜澈拧眉。
    “就是澈澈你的第一个宝宝阿,我们在想会是谁的?”众人道。
    闻言,刚刚被提到的叁男怔愣。
    离卿想起姜澈曾说过想要孩子,目光柔了几分。
    方映弦强撑着掩饰赧意,低斥道:“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我也被算在内了吗?”花幻锦指向自己,而后露出欣喜的表情。
    姜元笑咪咪的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又往姜澈望去。
    “……你们四个慢聊,我失陪一下。”她微微一笑,接着在众人面前抽出了剑,猛地往刚才胡言乱语的众师兄师姐们追去。
    “啊!澈澈生气了!”
    “快跑快跑!”
    “要你们多嘴──”她忿忿咬牙,跟在他们后面挥剑。
    看着他们跑远,姜元欣慰道:“果然有宝宝在的虚渊派才热闹。”
    “嗯。”离卿深有所感。前些年住在这里时,那些弟子从未像今天这样热情多话。
    “映弦和宝宝今后会成为道侣,离公子虽是修武派所以无法结成道修,但能入赘成为夫郎,你们都是要与宝宝永远相携的人,只是……”姜元语气一转,直言道:“我妹妹不过一介女修,小小虚渊派怕是容不下魔君大人呢?”
    姜元一席话让花幻锦的情绪瞬间落到了冰点,他支吾道:“我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好……没有名份也无所谓……”
    “名分倒是其次,但你能与映弦和离公子和平相处吗?”姜元叹道:“你们方才可真是太尴尬了,看的我极不舒坦。”
    方映弦默不作声。他以为再怎么尴尬也顶多像前些时日那般,倒不影响什么。
    离卿好整以暇的啜了口茶,目光落在桌面。  “我没意见,傻蛋不介意就行。”
    她若希望他们好好相处,那让他尽释前嫌也无妨。更何况他若打算和她相处更久,势必需要花幻锦的血契之力。
    就许多层面而言,魔君的存在不可或缺,而且从她刚才表现出的关心来看,显然不是讨厌的意思……既然如此,他就更没有理由赶走对方了。
    “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花幻锦苦恼道。
    虽然他可以装成别人的模样、游刃有余的扮演着对方的角色,可是却没有办法在撇除算计与谎言的情况下,好好地于人前展现真实的自己。
    褪去名为演技的武装后,他会怕受伤害、怕承受失望,也害怕被人讨厌。
    “现在这样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离卿说。
    刚才在厨房时,花幻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一会儿问东问西、一会儿发出赞叹,虽然有些意外对方的没常识,但他并不讨厌坦率的这一面。
    “……但她还是不为所动。”花幻锦有些丧气。  “饮下离忧后,她变得很难亲近,不仅对我毫不信任,还会对我的好意有所防备……我很讨厌这样……”
    原来他有自觉阿。另外叁人心想。
    “既然如此,何不放弃?”离卿问。
    花幻锦轻抚心口,露出苦笑。  “我做不到……我也没办法想像如何度过没有她的日子。”
    尽管每次被她冷漠相待,他都感到很难受。但当她给予回应的时候,哪怕只是无意义的字句、一记短暂的眼神,那些东西都会自动转化为继续坚持的养分,支撑着他不被击垮。
    听他这么说,方映弦和离卿似都深有所感。
    “你们不妨和他说说自己当时是怎么做的吧?”姜元顺势道。
    方映弦想起姜澈曾说过想要原谅,只是碍于无法信任才迟迟未能接受花幻锦。基于想帮助她的心情,对旁人惜字如金的他破例提供了些许建议。
    他提到,自己从前也不懂得如何和姜澈相处,情感尚未明朗时,随着两人越发亲近,他就越感到局促。
    “但后来,我才发现一直依赖着对方的人不是她,而是我。”奈何他觉悟的太迟、回应的太慢,她不再愿意等他,近乎放弃。
    “送琴留澈、当面挽留,虽然都被她一一拒绝,但我没有放弃。”既已将她视作执念,他便没想过要放弃。  “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要是没有你插手,我也许真的就这么失去她了。”
    “你若能继续坚持……只需静待时机,必有回响。”末了,他如是道。
    离卿颇有感悟的接话。  “是阿,坚持下去,必有回响。”他当初也是想方设法才走入她的视线、占据一席之地,且不论做法是否光明磊落,但就结果而言还是挺成功的。
    花幻锦似懂非懂,喃喃:“就是姜元说的缠吗?”
    姜元对着两人挑眉,几人用眼神进行无声的交流。
    你们要帮他?
    我们是帮姜澈。
    姜元耸肩。他就知道他们没这么好心。
    “……说到留澈琴,那东西一直在我这里。”见天色渐暗,花幻锦匆匆取出那枚雪貂纳戒,交予方映弦。  “本来想亲手拿给她,却担心解释不清会被怀疑,平白惹她生厌。”
    方映弦接过,面色柔缓。  “多谢。”
    姜元见花幻锦一直注意天色,不免调侃道:“魔君大人每次一到傍晚就急着回去,莫不是魔界有什么人在等你?”
    “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花幻锦起身,神色仓皇。  “我该走了。”
    “哎。”姜元拽住他的衣袖,暖眸隐有流光。  “难得我妹妹今日对你稍显和颜悦色,你不把握时机再努力一番吗?”
    花幻锦迟疑一瞬,又摇头道:“我真的该走了。”
    但是姜元打定主意不让他走,遂有些强硬的压着他的肩,迫其坐下。  “若我不让呢?”
    方映弦和离卿都对姜元的举止感到意外,跟着留心几分。
    花幻锦似也没料到他有这样一面,不禁为难道:“我──”
    语未竟,他忽然眉头一皱,神色痛苦的发出闷吟。
    事发突然,方映弦和离卿戒备的与他拉开距离,直到姜元抬手制止,两人才稍显放松。
    “火纹之刑,对吗?”姜元脱下外袍,轻罩在花幻锦头上予以遮蔽。  “为什么要隐瞒?”
    花幻锦直冒冷汗,紧咬着牙关摇头。
    姜元叹息。  “不和我说也没关系,但之后你可得好好向她解释。”
    他语句刚落,花幻锦便闻到一股淡雅的香气。他忍着剧痛抬眼,只见姜澈不知何时已来到他面前,神情复杂的盯着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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