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那紫衣蒙面妖女还跟着咱们!”红樱大师姐道。
    其余师姐回头望了一眼,果不其然,收拾完妖道, 都要下山了, 他们在师弟的劝阻下也都放过她了, 她竟还阴魂不散一路尾随!一准是看上了她们家团宠小师弟了。
    师姐们愤愤然, 各自说起酸话来:
    橙樱二师姐:“那妖女胆敢靠近,看我不扒了她衣裳!”
    黄樱三师姐:“也不知是个什么来头, 还把脸蒙着。”
    绿樱四师姐:“八成太丑,无法见人。”
    青樱五师姐:“大半夜出现在山林里,扬言说是来杀那妖道的,我看她也不怎么样嘛,还能从树上跌落下来, 可见修为一般,谁知是不是那妖道的同伙, 为了争夺蛊王打起来的。”
    蓝樱六师姐:“可不是,她竟敢伸手捏我们小师弟的脸!真是……”气得牙痒痒,他们七个师姐都不曾捏过!
    紫樱七师姐:“瞧瞧,她还跟着, 看她下山后还跟不跟, 若还跟,就直接杀了。”
    彩虹师姐们纷纷附议。
    一旁的小师弟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始终沉默着,也没回头去瞅那紫衣女子。
    只是, 他如果方才没看错的话, 那女子,竟然在见他第一眼时, 哭了?
    疑惑!根据他以往经验,许多女子都会见到他时眼冒金光,就像猫见了鱼一样。可是,至今还没见哪个女子像她那般哭起来的,真是……怎么说呢,太奇怪了。
    等他们下得山来,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照亮整个芙蕖村,人们从睡梦中醒来,从今以后,他们又可以正常生活了。
    凤丫的保护罩也破了开,她自迷蒙中苏醒,发现自己躺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有些诧异,她觉得挺奇怪,她不是明明在小罗山巅么,怎么一眨眼回村了?
    正此时,她看见从不远处走来一波人,一个白衣男子,七个白衣女子,并一个紫衣蒙面女。
    这一行人,晨风吹起他们的衣袂,朝露也没沾湿他们的鞋袜,一路仙气缭绕着向她的方向走来。
    兴许时间尚早,村民们都还没起床,这会子,只有凤丫一个人在村口站着。
    云缃缃看见她,面纱下的嘴角微扬。
    当彩虹师姐团簇拥着小师弟径直走过凤丫身边时,走在最后的云缃缃忽然驻足,向凤丫道:“小妹妹,快回去吧,让你睡了一夜野地,对不住呀。”
    凤丫愣愣的,看着蒙面女子眉眼弯了弯就跟着那群白衣去了,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反应心痛症再未发作过,凤丫才幡然醒悟,昨日那一群人,应该就是昆仑神女派来拯救他们村的!
    从此,凤丫又做回了一只快乐的小凤丫,芙蕖村里又多了一个关于昆仑神女救世的传说。
    *
    而一路上,云缃缃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也不上前打扰,但也从未离开。
    她一直在想那句新的预言:昆仑之吻,水神复还。
    到底是什么意思?
    昆仑之吻?吻?一座山怎么吻一个人?
    昆仑会不会是一个指代……难不成,是她的吻?她如今可是百姓亲封的昆仑神女!
    也不知她脑回路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但她立马就觉得十分有道理,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抱住那小师弟亲一把以证实自己的猜想。
    可是,一路上都没找着机会,他那七个彩虹师姐始终十分警觉地防着自己。
    甚至她听到过几次师姐们扬言要杀她,还是那个小师弟出声阻止的。
    她暗自高兴着,如果小师弟真是他,看来他还是原来那个配方,原来那个味道,高冷的,却又温柔的。
    直到,来到雀堰城。
    这是昆仑山以东最繁华的一坐城池,而这里,有着一个天下第一大门派,归虚门。
    云缃缃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归虚门的门人。
    而那个小师弟,竟然是归虚门门主的儿子!
    自他们回到自己门派后,云缃缃由于被门口的守卫挡了出来,便再也没见过小师弟。她终日在归虚门门口徘徊,迟迟不敢做下一步动作,她心头莫名有些惊慌,突然害怕起来。
    这一回这个,真的很像很像,可是,万一又一次被证实是赝品呢?
    她都能想象到她自己得有多失望。
    于是她开了五识,定位到了他住的院落,然后施了隐身法术,潜入他的院子的屋顶上,这一蹲,就蹲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她时常侧躺在屋顶上,提着酒壶喝酒,有时候会撸一下猫,再或者去集市上搞点吃的来下酒。
    她即便是成了仙,依旧热爱凡间的食物。
    忆极往昔,那时她被关五行塔内,他将她带出来,来到一处饭馆,她点了一桌子的吃食,结果临了双方都没钱,他便去竹园搬了一大箱金银。
    那时候,她竟然不是真的喜欢他。
    真是太好笑了。
    她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着他的院子,她发现,他总是喜欢在院子里看书练剑或者干点别的,几乎除了必要时,都不大爱回房间。
    他的院子里有一株桃树,这几天开得正妍。
    现下,夜晚,他正在桃树旁舞剑,白衣在桃瓣雨里翩跹着,那画面甚美。
    她就着这画面又多喝了点酒。
    一个月了,她还不敢去证实。
    就让她再抱着这场梦多喝喝酒吧!她不想梦醒。
    一百年里,太多次失望了,她怕这一次,也是失望。
    她欣赏着疑似水神的男子的绰约剑舞,眼神已经微醉了。
    只是突然,自天上传来了一道玉帝的密诏,密诏通过保密传送到她到耳中,大抵意思是,他有要事要见她。
    于是,她恋恋不舍地看了屋檐下院中的人一眼,便雾遁去了天宫。
    房顶上那个身影,由于隐了身,从未被人发现过。
    只是,她今次这么一走,下头舞剑那个,突然停了下来,倒是挺巧。
    他立在桃树下,望了一回屋顶上方的月子,然后默默提剑进了房间。
    一群爬墙偷看的师姐们见人突然进了屋,发出一片低低的哀嚎。
    除了那七个彩虹师姐,还有其他的小师姐,他们纷纷跳到地上。
    “今日小师弟怎么如此早就回房了,近一个月来,他不都要子时才回房歇息的么?”有小师姐道。
    “不知道啊,或许,小师弟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息?”
    “也是奇怪,自从上次小师弟去了芙蕖村杀蛊王捉妖道回来后没几日,作息时间就大变了。”
    “是啊,从前他即便是看书,那也是在藏书阁里,即便是练剑,那也是会去后山的归虚崖,可如今,不管练剑还是看书,都在自己的院子里。”
    “对呀,谁说不是。”
    师姐们叹息着,揣测着,渐渐远离了小师弟的院子。
    *
    天宫里,云缃缃一进大殿就见着异常兴奋的玉帝向自己冲了过来。
    “小云啊!我参悟了!我参悟了!”玉帝老儿激动地握住她的手道。
    云缃缃略有些嫌弃地伸出两根指头,捏着他的衣袖将他的手拿开。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上手。”
    “是这样,那句预言,我参悟了,昆仑之吻!”
    云缃缃眸子亮了亮:“哦?”
    “你看啊,昆仑之吻,昆仑,有可能指代的不是山,是人,这三界中,谁能以昆仑二字指代?”
    云缃缃心扑通跳着:“谁?”
    “你!”玉帝伸手指向她。
    她的心突地漏跳了半拍,玉帝和她的想法竟一样!
    她紧张起来,如果她就是那预言所指的水神归位之机,那么,她的吻,就可比验仙石还准了。
    她掏出袖中一小块验仙石,她每每遇见个长得像的,她便会想方设法以验仙石测之。玉帝曾告诉过她,水神触碰验仙石,也会和她一样,变成紫色。
    “怎样,近日又去寻找了吧,可有类似之人?”玉帝问。
    “的确遇见一个,有待我去查证。”
    玉帝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快去试试是不是他。”
    云缃缃被他这么一催促倒生出些怯怯然的情绪。
    她去测后,万一又不是呢?
    *
    她愣是在天宫呆了好几天,才拖拖沓沓地再次去了凡间。这一点,玉帝很不能理解,见着个和水神像,不立马去求证,还等什么呢!
    她回到雀堰城时,是在一个晚上,月子挂在天空,倒是比她离开那一晚更大更亮些。
    她依旧施了隐身术,立在小师弟屋顶上,俯瞰他的院子。
    可这一瞧,竟没瞧见人,怎么?习惯改变了?晚上不在院子里舞剑玩儿了?
    她再确认了一次,院子里当真空无一人。于是,她开启五识,在整个归虚门内搜索,前庭,没有,中庭,没有,**,还是没有,后山呢?依旧没有……
    等等,身后!
    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赶忙转过身去,就见一个白衣男子,正负着手,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呆住。
    男子看着她……等等,他应当是看不见自己的吧,她可是施了隐身术的,估摸着,他是上房顶来赏月的。
    她试探性地伸手在他面门上招了招,岂料,手在晃动了几下待欲缩回时,被人抓住了。
    她僵在当场。
    “你到底是谁?为何在屋顶监视了我一月?”男子面上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愤怒,也没有过多的疑惑。月华撒在他的眼里,便如三春碧潭,泛着幽寂又冷冽的光。
    “你你你看得见我?”云缃缃震惊到口齿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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