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二天早上,凌云意去分公司处理点事情,归缓缓一个人早上起来没事,就在小区里逛了起来,这是一个挺大的小区,绿化很好,在这秋意盎然的时刻依然浓荫绿树。一早风榆阳就打了个电话来,唠唠叨叨地问她昨晚住在哪里,早饭吃了些什么,身体好不好。归缓缓说:“风大哥你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人家一定全让你唠叨跑了。”

    “你这死丫头,天底下我就对你一个女人唠叨,你还不知好歹。”风榆阳无奈地说。

    “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以前来过n市但是被我忘记了?”归缓缓忽然问。

    风榆阳愣了一下,笑着说:“你去过的城市多了,说不定也来这里旅游过,忘记很正常,这个城市又没有什么名胜古迹,秀丽的景色,为什么你会记住它?”

    归缓缓慢慢地拐出了小区,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马路,小声地说:“可是风大哥,我觉得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心里难受,真的。”

    “缓缓,你心里一难受,我们全跟着难受了,”风榆阳郑重地说,“听大哥的话,别想了,后天我们就回家。”

    归缓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我听你的话。”

    挂断电话,归缓缓看到马路对面有个小吃摊,一阵大饼油条的香味传来,让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摊主是一对夫妻,热情地招待说:“小妹妹,来碗豆腐脑吧,我家的豆腐脑最香了。”

    归缓缓点点头:“好的,一碗豆腐脑,一油条,一只大饼,要咸的。多少钱?”她边说边去掏口袋,顿时傻了眼,出来的时侯忘带钱了。

    旁边伸过一只手把钱递给了老板,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请你吃吧。”归缓缓转头一看,叶潜之站在一边,一个手在裤兜里,定定地看着她。

    两个人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归缓缓有点紧张,低头喝着豆腐脑,不时偷偷看叶潜之一眼。

    “以前我也请一个女孩子喝过豆腐脑,”叶潜之忽然开了口。

    “你经常请女孩子喝豆腐脑?”归缓缓怯怯地问,“那是不是太便宜点了?”

    叶潜之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吧,所以那个女孩子把我忘记了。”

    “不会的,你这么显眼,谁都忘不了你。”归缓缓楞了一下,笨拙地安慰他。

    叶潜之冷笑了一声:“再显眼也敌不过人心的变化。归缓缓,你真够狠,一跑了之还不算,居然还一忘了之!”

    归缓缓惊呆了,良久,她才呐呐地说:“你,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怎么对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你以为我是你吗?”叶潜之忽然凑了过来,“象你这样不负责任、随心所欲吗?”

    他的脸一下子在归缓缓的眼前放大,让她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可是,可是,”归缓缓口吃着说,“我真的不记得你了,我爸爸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你……我是不是欠你钱啊,我还给你好了……”

    叶潜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你是欠我,不过不是钱。”

    “那是什么?你说吧,我让我爸爸想想办法。”

    “不用,不用还,那是我自愿的,我自作自受。”叶潜之笑笑,“不过昨天你答应我要帮我看幅画,没有忘记吧?”

    “没忘记,你的画在哪里?我想看。”

    叶潜之的家离凌云意家不远,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叶潜之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而是停在了小区外,带着归缓缓漫步走进了小区,小区的中庭种了好几棵桂花树,带着暖糯的甜香,叶潜之在中庭边站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你在那里过了半个晚上,结果发烧了。”

    归缓缓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前面是一排草地,在树丛的后面有几条长椅,她为难地摇了摇头。

    叶潜之勉强笑了笑:“别着急,慢慢来。”说着,两个人走进了电梯厅,迎面碰上了小区以前那个保安在巡检,一看到归缓缓不免愣了一下,高兴地打招呼:“小归,小归你回来啦,这一年到哪里去啦?”

    归缓缓的脸色有点发白,半晌才回答:“我去国外看病了。”

    “怪不得,叶先生很担心你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保安乐呵呵地走了。

    两个人沉默着走进了叶潜之的公寓,“啪”的一声,客厅里的水晶灯打开了,流光溢彩,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归缓缓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墙壁上是很普通的两幅油画,用各色艳丽的油墨堆积出了几朵漂亮的莲花和湖水。“这两幅画我知道,是仿莫奈的,莫奈的睡莲很有名。”

    叶潜之摇摇头,推开了客卧的门,归缓缓疑惑地走了进去,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一个衣橱,一张床,一张书桌,床头有一副画,只有普通的a3纸的大小,用一个十分简单的原木框装裱了起来,大片睡着了的向日葵,蓝色的夜空,温柔的月光还有一棵绽放的葵花……归缓缓呆呆地走了过去,从墙上摘下这幅画,角落里赫然签着她自己的名字,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

    “这……你是从那里拿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我画过这幅画?”归缓缓明显混乱起来了,她看了看床头堆着的那几本书,慌乱地拿了起来,翻了一下,全部是她最喜欢的几米的书:《恋之风景》《走向春天的下午》《听几米唱歌》……从美国回来的时侯,她在自己的书房里怎么也找不到了,还不高兴了很久,因为那些都是老版装的,再也买不到了。

    书桌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一个老式的手机和一个钱包。

    “保证再也不漏接一个电话,不然就给你白干一年……”

    “你干得好就给你发奖金……“

    一些混乱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她甩了甩头,声音又听不见了,口有点沉闷的钝痛,她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这难道要我告诉你吗?”叶潜之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想起来,归缓缓,你有本事把我忘了就有本事自己想起来。”

    归缓缓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在她的忆忆里,从来没有人这么冷淡而严厉地对待过她,这让她感觉惶恐不安。“我要回去了,我……我想不起来,我回去慢慢想。”说着,她犹豫了片刻,不舍地看着那几本书和画,“这些我能带走吗?”

    叶潜之定定地看着她,那张冷漠淡然的脸骤然出现了裂痕,他急剧地喘息了几下,猛地走了上来,用力地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叠的东西,用力地甩在了床上,“哗”地一声,所有的纸张散了开来,露出一些证件。

    “归缓缓,你看看,你还用得着回家想吗?回家了你就永远都想不起来了!没有人会让你想起我!只有我,只有我一直还傻傻地记着以前的事情,只有我还一直盼着你想明白了自己回家!我都不想计较你骗我,不想计较你离开我,你还想怎样?我不相信那时候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想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把我想起来?要怎样才会把我们俩的一切都记起来?”

    叶潜之的眼神痛楚,让归缓缓的心一阵抽痛,她弯下腰去,床上的资料明显是一叠协议,上面许多字,乱七八糟的她看不太懂,只有最后的签名是她自己的手迹,身份证是她的,但是上面的地址明显是假的,还有一本红色的证件,她颤抖着打了开来,里面贴着一张照片,她和叶潜之亲密地靠在一起,笑得十分甜蜜。

    “靠近点,再近点,帅哥你笑一下,你看美女笑得多甜……”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她什么也抓不住,她混乱地摇摇头,脸色惨白,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有点不太舒服……”

    “砰”的一声,外面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叶总!老板!你在哪里?你说你找到缓缓啦?我接到你电话就扔下钱海洋跑过来了,你没看见他的脸呢,都气白了。缓缓,你在哪里!”

    一个女孩一阵风一样地卷了进来,一看到归缓缓,顿时笑了起来,眼里迅速地涌上了泪花,冲过去把她紧紧地抱住:“小归!小乌,你怎么走丢了这么久,想死我了!我好害怕你被人家骗去山沟沟里吃了呢!”

    这个声音很熟悉。归缓缓使劲地想,可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刹那间她觉得口发闷脑袋发胀恶心欲呕,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叶潜之惊骇地冲到她面前,旋即她觉得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章会不会出来,忐忑啊,虽然我这里显示一切正常了。谢谢大家在这jj大抽的时刻不离不弃的支持!群么大家!明日周日,例行休息哈,大家一起休息,o(∩_∩)o下面是防抽涂的蜡——————————————————————————第二天早上,凌云意去分公司处理点事情,归缓缓一个人早上起来没事,就在小区里逛了起来,这是一个挺大的小区,绿化很好,在这秋意盎然的时刻依然浓荫绿树。一早风榆阳就打了个电话来,唠唠叨叨地问她昨晚住在哪里,早饭吃了些什么,身体好不好。归缓缓说:“风大哥你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人家一定全让你唠叨跑了。”“你这死丫头,天底下我就对你一个女人唠叨,你还不知好歹。”风榆阳无奈地说。“那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以前来过n市但是被我忘记了?”归缓缓忽然问。风榆阳愣了一下,笑着说:“你去过的城市多了,说不定也来这里旅游过,忘记很正常,这个城市又没有什么名胜古迹,秀丽的景色,为什么你会记住它?”归缓缓慢慢地拐出了小区,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马路,小声地说:“可是风大哥,我觉得我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我心里难受,真的。”“缓缓,你心里一难受,我们全跟着难受了,”风榆阳郑重地说,“听大哥的话,别想了,后天我们就回家。”归缓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的,我听你的话。”挂断电话,归缓缓看到马路对面有个小吃摊,一阵大饼油条的香味传来,让她忍不住走了过去,摊主是一对夫妻,热情地招待说:“小妹妹,来碗豆腐脑吧,我家的豆腐脑最香了。”归缓缓点点头:“好的,一碗豆腐脑,一油条,一只大饼,要咸的。多少钱?”她边说边去掏口袋,顿时傻了眼,出来的时侯忘带钱了。旁边伸过一只手把钱递给了老板,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请你吃吧。”归缓缓转头一看,叶潜之站在一边,一个手在裤兜里,定定地看着她。两个人在一张桌子边坐下,归缓缓有点紧张,低头喝着豆腐脑,不时偷偷看叶潜之一眼。“以前我也请一个女孩子喝过豆腐脑,”叶潜之忽然开了口。“你经常请女孩子喝豆腐脑?”归缓缓怯怯地问,“那是不是太便宜点了?”叶潜之自嘲地笑了笑:“可能吧,所以那个女孩子把我忘记了。”“不会的,你这么显眼,谁都忘不了你。”归缓缓楞了一下,笨拙地安慰他。叶潜之冷笑了一声:“再显眼也敌不过人心的变化。归缓缓,你真够狠,一跑了之还不算,居然还一忘了之!”归缓缓惊呆了,良久,她才呐呐地说:“你,你会不会弄错了?我怎么对你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你以为我是你吗?”叶潜之忽然凑了过来,“象你这样不负责任、随心所欲吗?”他的脸一下子在归缓缓的眼前放大,让她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可是,可是,”归缓缓口吃着说,“我真的不记得你了,我爸爸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你……我是不是欠你钱啊,我还给你好了……”叶潜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你是欠我,不过不是钱。”“那是什么?你说吧,我让我爸爸想想办法。”“不用,不用还,那是我自愿的,我自作自受。”叶潜之笑笑,“不过昨天你答应我要帮我看幅画,没有忘记吧?”“没忘记,你的画在哪里?我想看。”叶潜之的家离凌云意家不远,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叶潜之没有把车开进车库,而是停在了小区外,带着归缓缓漫步走进了小区,小区的中庭种了好几棵桂花树,带着暖糯的甜香,叶潜之在中庭边站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有没有觉得有点熟悉?你在那里过了半个晚上,结果发烧了。”归缓缓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前面是一排草地,在树丛的后面有几条长椅,她为难地摇了摇头。叶潜之勉强笑了笑:“别着急,慢慢来。”说着,两个人走进了电梯厅,迎面碰上了小区以前那个保安在巡检,一看到归缓缓不免愣了一下,高兴地打招呼:“小归,小归你回来啦,这一年到哪里去啦?”归缓缓的脸色有点发白,半晌才回答:“我去国外看病了。”“怪不得,叶先生很担心你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保安乐呵呵地走了。两个人沉默着走进了叶潜之的公寓,“啪”的一声,客厅里的水晶灯打开了,流光溢彩,照在雪白的墙壁上,归缓缓的心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墙壁上是很普通的两幅油画,用各色艳丽的油墨堆积出了几朵漂亮的莲花和湖水。“这两幅画我知道,是仿莫奈的,莫奈的睡莲很有名。”叶潜之摇摇头,推开了客卧的门,归缓缓疑惑地走了进去,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一个衣橱,一张床,一张书桌,床头有一副画,只有普通的a3纸的大小,用一个十分简单的原木框装裱了起来,大片睡着了的向日葵,蓝色的夜空,温柔的月光还有一棵绽放的葵花……归缓缓呆呆地走了过去,从墙上摘下这幅画,角落里赫然签着她自己的名字,这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这……你是从那里拿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我画过这幅画?”归缓缓明显混乱起来了,她看了看床头堆着的那几本书,慌乱地拿了起来,翻了一下,全部是她最喜欢的几米的书:《恋之风景》《走向春天的下午》《听几米唱歌》……从美国回来的时侯,她在自己的书房里怎么也找不到了,还不高兴了很久,因为那些都是老版装的,再也买不到了。书桌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一个老式的手机和一个钱包。“保证再也不漏接一个电话,不然就给你白干一年……”“你干得好就给你发奖金……“一些混乱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她甩了甩头,声音又听不见了,口有点沉闷的钝痛,她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这难道要我告诉你吗?”叶潜之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想起来,归缓缓,你有本事把我忘了就有本事自己想起来。”归缓缓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在她的忆忆里,从来没有人这么冷淡而严厉地对待过她,这让她感觉惶恐不安。“我要回去了,我……我想不起来,我回去慢慢想。”说着,她犹豫了片刻,不舍地看着那几本书和画,“这些我能带走吗?”叶潜之定定地看着她,那张冷漠淡然的脸骤然出现了裂痕,他急剧地喘息了几下,猛地走了上来,用力地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叠的东西,用力地甩在了床上,“哗”地一声,所有的纸张散了开来,露出一些证件。“归缓缓,你看看,你还用得着回家想吗?回家了你就永远都想不起来了!没有人会让你想起我!只有我,只有我一直还傻傻地记着以前的事情,只有我还一直盼着你想明白了自己回家!我都不想计较你骗我,不想计较你离开我,你还想怎样?我不相信那时候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想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把我想起来?要怎样才会把我们俩的一切都记起来?”叶潜之的眼神痛楚,让归缓缓的心一阵抽痛,她弯下腰去,床上的资料明显是一叠协议,上面许多字,乱七八糟的她看不太懂,只有最后的签名是她自己的手迹,身份证是她的,但是上面的地址明显是假的,还有一本红色的证件,她颤抖着打了开来,里面贴着一张照片,她和叶潜之亲密地靠在一起,笑得十分甜蜜。“靠近点,再近点,帅哥你笑一下,你看美女笑得多甜……”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她什么也抓不住,她混乱地摇摇头,脸色惨白,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有点不太舒服……”“砰”的一声,外面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叶总!老板!你在哪里?你说你找到缓缓啦?我接到你电话就扔下钱海洋跑过来了,你没看见他的脸呢,都气白了。缓缓,你在哪里!”一个女孩一阵风一样地卷了进来,一看到归缓缓,顿时笑了起来,眼里迅速地涌上了泪花,冲过去把她紧紧地抱住:“小归!小乌,你怎么走丢了这么久,想死我了!我好害怕你被人家骗去山沟沟里吃了呢!”这个声音很熟悉。归缓缓使劲地想,可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刹那间她觉得口发闷脑袋发胀恶心欲呕,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叶潜之惊骇地冲到她面前,旋即她觉得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 33 章

    归缓缓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一阵反胃,她半支起了身体,往四处看看,没有看到那个的身影。门推开了,风榆阳走了进来,坐在她身边,沉着一张脸。

    “风大哥你怎么来了?”归缓缓有点惊奇。

    “我是管不了你了,姨夫明天就飞过来,把你接回去。”风榆阳没好气地说。

    归缓缓乖乖地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她迟疑地问:“那,那个叶先生呢?怎么不见他?”

    风榆阳盯着她,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归缓缓想了想,谨慎地说:“没什么,他就给我看了一幅画,然后聊了几句,是我自己不好,不知道怎么就头晕了。”

    风榆阳看着她欲盖弥彰的表情,心里了然,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想东想西。”

    “我知道。风大哥,我晕倒不关那个叶先生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怪他。”归缓缓不放心地叮嘱说。

    风榆阳笑了笑,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轻轻地走了出去。病房外站着两个人,叶潜之脸色惨白,保镖小吴则警惕地盯着他。风榆阳冲着叶潜之痞痞地一笑:“叶先生,这下高兴了吧?看着缓缓倒下去是不是心里特别舒坦?”

    叶潜之沉默了良久,缓缓地问:“她得的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

    “走吧,我们好好谈谈。”风榆阳示意小吴站在门口,转身往外走去,叶潜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外面有点起风了,几片落叶被卷起又落下,凭添了几分萧索。

    “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你,”风榆阳忽然开口了,“就是你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人,居然把我们家的宝贝偷了,要不是这一年来我们都在为缓缓的病心,你和你那个破公司早就完蛋了。”

    “那我该谢谢你们手下留情吗?”叶潜之冷冷地问。

    风榆阳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你应该都知道了吧,缓缓是阳明集团归易任的独养女儿,是我的表妹。我大姨将近四十的时侯才生下了她,她从小就又乖巧又可爱,唯一的遗憾就是先天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到二十岁。”

    “我们全家都不信,不知道带着缓缓看了多少医生。后来在美国有个医生说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治好她,让她把身体养好动手术。”

    “我们全家都很宠她,我爷爷这么多孙子辈,就她一个女孩,大姨大姨夫一直对她很内疚,把她宠得不像话,你看她还能这么乖巧,一点儿也不骄纵,是不是很不容易?”

    叶潜之想起和归缓缓初见的时侯,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看到棉花糖和冰淇淋眼睛会骤然一亮,让他怎么能联想到她的的身份?

    “其实她不快乐吧,她有时候会忽然沉静下来,说她一个人很寂寞。”叶潜之有点怅然。

    风榆阳有点诧异,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的,她不快乐。小时候她上过一阵学,后来身体一直很差,大伯把她养在家里,叫了很多人照顾她,许多同龄人能做的事情在她那里就是奢望,大姨和大伯工作很忙,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我们偶尔去看她,她都高兴得不得了。”

    “缓缓在美国的主治医生一直建议她好好锻炼身体再做心脏手术,可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不管吃了多少补药,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差,这一拖就拖到了她离家出走。”

    “她一定是不想动手术,她一定心里很害怕,所以潜意识地不想把身体养好。”叶潜之笑了笑,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侯,如果她不想做一件事情,她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达成目的。

    “可能吧,不过我们都没有发现。”风榆阳叹了口气,“我们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而且计划无比缜密,完全不象是她能干出来的。她骗过了家里的保姆和护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能乱真的身份证,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查,没有坐飞机,没有刷信用卡,走得太匆忙了连现金都没带多少,一路从b市流落到n市。我们都不能想象,要是她万一在路上忽然发病,谁都不在她身边,那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叶潜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寒而栗。他想起他对她的呵斥,想起她的急肠胃炎,想起过山车和鬼屋,想起那个甜蜜的夜晚……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成为归缓缓发病的瞬间。

    风榆阳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说不出的愤怒:“我们在b市找了几个月,把b市都翻遍了。直到凑巧有一次我到n市出差,碰到了金柏的杨总,闲聊的时侯他偶尔说起有个女孩和我大姨夫有几分相似,我们才找到了她,才知道你居然骗她和你结了婚!杨益柏告诉我们,你向来风流,缓缓早就被你吃得渣都不剩了,你对她视之如草芥,你让她下着大雨出去买东西……”

    叶潜之呆住了,他和杨益柏这是有什么仇,他居然这样在缓缓的家人面前中伤他!

    “那天早上,我大伯连夜从b市乘专机赶过来,找到你家,果然发现……叶潜之,你看看你自己,一边和别的女人夹缠不清,一边诱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她什么都不知道,从来没有接触过亲人以外的其他男,看到象你这样一个男人,就这样糊里糊涂被你骗了!”

    “我们找到她的时侯,她一定不肯回家,大姨夫气急了打了她一巴掌,她当时就发病了,回家后和姨夫冷战了好久。我们去医院看她,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眼睛大大的,脸却只有巴掌那么大,只会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看得我整个心都软了。”

    “后来她不知道想通了什么,答应去动手术,只有一个要求,说是要去看一次王力宏的演唱会,她说你一定会找她,一定会去演唱会找她,她只要再看你一眼,就乖乖地去动手术。”

    “她去了吗?”叶潜之喃喃地问,“我在那里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她。”

    “当然去了,大姨夫拗不过她,安排了一辆特殊号牌的军车直接进了体育场。可是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你的前女友抱着你,你们两个人在内场抱在一起听着音乐,多浪漫啊,我都没办法再去回想她那时候的表情,那么惊愕,那么哀伤,幸亏我们在房车里安排了万全的医疗设施,不然你就是杀死她的凶手!”

    “我告诉你,你公司一年前的危机,是大伯和我授意杨益柏做的,你的公司机密,是我从你家里的电脑上提取的,你要是想报仇,尽管冲着我和阳明来,如果你对缓缓有那么一点点情意,你都不要再去找她了,她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你再这么折腾她,她会死的!”风榆阳一字一顿地说。

    叶潜之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痛得他不能呼吸。“为什么?我可以陪着她,让她慢慢想起来。”他放软了声调恳求说,从小到大,不管在谁那里,叶潜之都是骄傲的,可是今天,为了归缓缓,他愿意在她的亲人面前低下头,恳求一个机会,“让我照顾她,我……”

    风榆阳打断了他的话:“叶潜之,不可能了。你不能让她强行恢复记忆,一年前她的情况很糟糕,她是半昏迷着被我们送到美国去的,她的体制特殊,不能大量使用麻醉剂,我们寻访了一个催眠大师在手术期间对她进行了催眠,手术结束后,我们发现她把有关你的记忆全都封闭起来了,那位大师说,不能强行打开她的记忆,她的记忆有一把钥匙,谁也不知道这把钥匙是什么,如果强行打开,她在手术期间所受的痛楚会伴随着记忆同时恢复,那不是她所能忍受的,届时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不知道。我们谁都不能冒这个险,你能吗?”

    你能吗?你能吗?叶潜之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反反复复地问着这个问题,有可能会永远失去她和他永远不在她的记忆里,哪一种更痛,哪一种让他更无法忍受?

    风榆阳怜悯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心里隐隐明白以前可能是他们看错了他,这并不是这个男人的一场花心的游戏。可是对他们来说,归缓缓的身体比她的感情更重要,她能好好地健康地快乐地生活,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你好好想想吧,当然你如果想不明白,我们会帮你想明白的。”风榆阳想了想,略带威胁地说。

    “我会好好想一想。”叶潜之缓缓地开了口,目光郁,“如果我能想明白,那也是因为缓缓,而不是为了你们会帮我想明白。”

    风榆阳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觉得归缓缓错过了这样一个男人,有点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jj正常啦,开心开心ing大家的撒花留言包养,快快过来吧

    第 34 章

    第二天,归缓缓一早就醒了过来,昨天休息得太好了,让她觉得自己力充沛,手机上有好几个短信息,有伯乐发过来的,问她怎么回事,为什么她接到通知说n市的签售要取消。归缓缓愣了好一会儿,有点难过地回了一个信息:对不起,我生病了。

    窗外秋风萧瑟,她站在窗前看了好一会儿,透过玻璃窗,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而室内却温暖如春,她光着脚在地毯上来回走动,电视里播放着新闻,漂亮的女播音员声音圆润,字正腔圆:“……楼市调控加剧,开发商们纷纷推迟开盘日期,市内推出的多块商业、住宅用地流拍,楼市寒流如同今冬的第一股冷空气,把开发商冻得不能动弹,请看我台记者采集的报道……”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风榆阳走了进来,笑着说:“缓缓今天看起来还不错。”

    “是啊,我全好了,”归缓缓蹦了几下,挽住风榆阳的手说,“别取消那个签售吧?”

    “这你在我这里撒娇也没有,大伯直接打电话给了出版社。”

    归缓缓失望地垂下了头,不吭声了。

    风榆阳咳嗽了一声,看了看门口,说:“好了,缓缓,叶先生来看你,昨天他害得你病倒了,心里十分抱歉,特意来和你说声对不起。”

    归缓缓诧异地一看,叶潜之穿着一身休闲服,默然地站在门口,神色憔悴,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没事,”不知怎地,归缓缓有点紧张,“其实我就是有点闷。”

    叶潜之冲她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对不起,昨天我认错人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早上我想带归小姐去n市四处走走,不知道归小姐有没有兴趣?”

    归缓缓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风榆阳,有点不明白叶潜之为什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归小姐喜欢昨天那副画吗?或者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真的?”归缓缓惊喜地问,看到叶潜之肯定的眼神,她顿时腻在风榆阳身边撒起娇来,“风大哥,让我出去逛逛吧,我都要发霉了。”

    风榆阳叹了一口气,宠溺地了她的脑袋,对叶潜之说:“好,中午十二点以前你一定要把缓缓送回这里,我姨夫十二点半到,他看不到缓缓,我就兜不住了。”

    -

    归缓缓坐在叶潜之的车上,看着景色在窗外飞快地变化,她跃跃欲试地问:“你怎么骗风大哥相信你的?今天你带我去哪里?去看昨天那个女孩子吗?我觉得我好像快想起来了。”

    叶潜之注视着前方,淡淡地说:“你不用想了,我弄错了,我的妻子和你长得很像,名字也和你一样。”

    “啊?”归缓缓张大了嘴巴,突然觉得有点颓丧,“你弄错了?”

    “是啊,我太想她了,所以把你错认成她了。其实她是一个很穷的女孩,我在大街上捡到了她,和你这样的千金小姐万全不一样。”

    归缓缓半天没说话,闷闷不乐地坐在位置上,开始撕手里的餐巾纸。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开心吗,你还是你,没有遗忘任何东西,可以继续当你快乐的大小姐。”

    归缓缓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你很爱你的妻子吗?她怎么会不见了?”

    叶潜之看了她一眼,目光温柔似水,仿佛要滴出水来,旋即又注视着前方,低声说:“是的,很爱,只可惜,我们之间没有缘分。”

    “你别难过,慢慢地找,总会找到的。”归缓缓笨拙地安慰他。

    “好了,别说她了,今天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书城看看,”归缓缓想了想说,“本来我九点要在那里签售的,可是我爸把它取消了。”

    “行,我们偷偷地去瞧瞧,说不定还有你的书迷在那里痴心地等你呢。”

    书城伫立在n市的江边,广场上空荡荡的,一个孤零零的但丁塑像站在正中央,专注地目视着前方。书城里面却很热闹,好多都是父母带着孩子一家人在逛,归缓缓东看看西看看,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旁边有好多文具和礼品的品店,好些文具都很巧,原木的铅笔上面缀着可爱的玩偶头像、各色的本子上绘着浪漫的画,让人一看就有着强烈的购买欲望。不一会儿,归缓缓的手上就拿了一大篮子的东西。

    叶潜之也拿了一本本子,封皮是厚板纸,木色的,和归缓缓花里胡哨的本子完全不一样,本子里是浅色的原木浆纸,看起来品质很好。

    “你买这个干什么?”

    “我把那幅画送给你了,你也送我点东西吧?”

    “好啊,你想要什么?”

    “帮我把这本本子上画点画,随便你画什么。”

    “哇,你真明,你送我一张,我要给你画这么多?”

    “我是生意人,当然不能吃亏。”

    “那好吧,我回家画完以后寄给你。”

    “不会忘记?”

    “当然不会。”

    ……

    忽然,旁边飘过来一阵浓郁的香味,一个小孩子捧着一杯爆米花正吃得来劲,柜台边上一个爆米花的机子正在转动,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归缓缓眼睛顿时一亮:“喂,叶,叶,我叫你之之好不好?”她边说边吃吃地笑了起来。

    叶潜之一震,呆呆地看着她,良久,才苦笑一声:“好。”

    “之之,你快看,我想吃爆米花,好香啊。”归缓缓深吸了一口气,觉得那香甜的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叶潜之买了两包,自己拿了一包,另一包递给了归缓缓,爆米花又香又脆,咬起来嘎吱作响,归缓缓吃得不亦乐乎;叶潜之慢慢地往嘴里丢了一颗,爆米花很甜,吃下去却很苦。

    两个人边吃边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畅销书的书架边,归缓缓忽然惊喜地叫了起来:“喂,你快看,我的书!”

    一叠《心境》静静地躺在许多书中间,封面是一片金黄的麦浪,一个女孩的裙子迎风飘动,她的肩头站了一只蓝色的小鸟。叶潜之拿了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忽然其中一页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穿着病服的女孩安详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蓝色的天空中飘荡着白色的雪花,汇集在一起,在病房里变幻成一股蓝色的光点渗入了女孩的脑中。

    “这是什么?”叶潜之指着那束蓝色的光点问。

    “我也不知道,”归缓缓有点羞涩,“那时候约瑟芬医生都对我不报希望了,可是我还是醒了过来,他说,是我的求生的意志救了我。我总觉得有人一直在对我说,快回来,缓缓,你快回来,不要走。”

    叶潜之眼底一热,所有埋藏在心里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你觉得我画得好看吗?”归缓缓扬起脸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希冀。

    “好看。”叶潜之压抑着说。

    “你有没有骗我?”归缓缓喜滋滋地说,“其实我知道,出版社都是因为我爸爸才帮我出书的。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很高兴我画的画能被那么多人看见。”

    “真的很好看,以后我会买一本放在我枕头下面,每天看一张,不能多看,我怕多看了会把书看坏。”

    “真的?别怕别怕,以后我画了画出了书就告诉你,现在我身体好了,我爸不限制我画画的时间了,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情。”

    “那就好,”叶潜之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掩饰着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阅着,“你要好好的,多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出书了记得寄一本给我,签上你的名字。”

    ……

    时间过得飞快,三个小时转瞬即逝,纵使叶潜之再不舍,时间也不会因此而停滞。两个人回到医院,叶潜之帮她把买来的小东西放在一边,从袋子里拿出自己的那本本子,郑重地写上了自己的通讯地址。

    归缓缓笑嘻嘻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床头,把它和那幅向日葵放在一起:“放心吧,这下我不会忘记了。”

    叶潜之犹豫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她:“谢谢你今天陪我,有样东西送给你。“

    归缓缓一看,是一块玉石,温润的玉石在她的手心散发出柔和的光,她轻轻地了,惊喜地说:“真漂亮,会不会很贵?”

    “很便宜,”叶潜之轻描淡写地说,“它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健康的。”

    归缓缓笨拙地举起手,想把它挂在脖子上,叶潜之见状,走到她身边,帮她把绳子打结,她的脖子修长雪白,带着一股浅浅的清香,让他鼻子发酸。“缓缓,以后你要小心,不要随随便便相信别人。”

    “嗯。”归缓缓应了一声。

    “别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了,不要让爱你的人替你担心。”

    “不会,我很听话的。”

    “有时候不要乱吃东西,你的肠胃不好,又容易过敏。”

    “咦,你怎么知道?”归缓缓有点奇怪。

    “还有,做事情不要老是象个马大哈,做以前多想想,别老是出岔子。”

    ……

    叶潜之终于打好了结,站到她面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挂在她前的玉,微微笑了笑。他的笑容苦涩,让归缓缓忽然觉得有点不安,她惴惴地问:“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我觉得,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挺高兴的。”

    叶潜之后退了一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归缓缓吃惊地问。

    “不为什么。”叶潜之缓步向外走去,喃喃自语地说,“你又不是我的缓缓,我们为什么还要再见面……”走到门口,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她,“缓缓,祝你幸福快乐一辈子。”

    说着,他毅然打开了房门,走出了病房,

    再见,归缓缓。

    再见,我的小乌。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上来露个脸,迅速爬走……

    第 35 章

    归易仁是个严肃的人,两鬓已经微白,抿着一张嘴,目光犀利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归缓缓。归缓缓早在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哧溜一下钻到被窝里,把整个人都捂了起来……

    跟着归易仁进来的除了风榆阳还有一个中年人,正紧张地拿着一份文件,说:“归总你看这块地要不要拿下来?金柏的杨总坦白说他现在就是少钱,不然也不会把这块风水宝地转手。”

    “不用了,我们初来乍到n市,城南二号地块几经转手,我们对这块地都不熟悉,冒然拿下来风险太大。”归易仁简洁地说。

    那个人欲言又止,风榆阳在一旁温和地说:“赵总,我们还有点事情,你看……”

    归易仁叫住了正欲离去的那个人:“赵经理,过两天我会过来,n市最近有几块地要放出来,你好好调研一下,给我个报告,这个形式下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竞争对手,我希望n市分公司的头一一定要打好打响。”

    赵经理点了点头,郑重地说:“归总,你放心,我明白。”

    随着关门声,病房里一阵沉默,归缓缓终于忍不住,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忐忑不安地叫了一声爸爸。

    归易仁在她床边坐下,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说:“爸爸很担心你。”

    归缓缓鼻子一酸:“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就是晕了一下,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跟爸爸回家吧。”归易仁淡淡地说。

    归缓缓挣扎了一下:“我,我,n市很好玩,我新交了好多朋友……”她说话声越来越低,最终几不可闻。

    -

    b市已经很冷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昨天刚刚结束,雪还没有化,除了马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归缓缓的房间被暖气烤得热烘烘的,她披着一件睡衣,怔怔地看着窗外,从n市回来才十几天,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叶潜之送给她的那副画被她挂在墙头,闲暇时她总会看着出神,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怎么样的心境下才会画出这样一幅作品,更不知道它怎么会落在叶潜之的手里。

    窗外花匠正在清扫院子里的积雪,看到她在窗口,冲她笑笑,扔了一个雪球过来,砸在窗户上,雪花飞溅,她高兴地打开窗户,从窗台上抓了一把雪,朝着他扔了过去。花匠笑着避开,对着她大喊:“缓缓,快把窗户关上,小心着凉!”

    归缓缓无奈地嘟起嘴,关上了窗户。家里就是这样,谁都把她当成一个玻璃人,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碎了。她想了想,拉开自己的门看看四处没人,有点紧张地锁上了门,走到床边打开了最下面的床头柜抽屉,抽屉里零乱地放了一些她的首饰,她从最里面掏出了一张卡片和一把钥匙,卡片是一张普通的磁卡,是银色的,上面除了丰颐地产几个字,什么都没有。而钥匙却有着奇怪的形状,前天上街的时候,她偷偷避开小吴去了一个锁匠那里问了一下,锁匠带着眼镜端详了半天,说这是一把高级防盗门的钥匙。回家以后她用这把钥匙把家里所有的门都试了一遍,都不配套。

    外面传来了爪子挠门的声音,归缓缓飞快地将东西塞进了抽屉,打开门一看,泰迪狗之之飞扑进来,差点没把她扑倒。她赶紧抱着它,蹭着它软乎乎的毛,咯咯地笑了:“之之你好香啊,是不是洗澡了?”

    泰迪狗汪汪地叫了两声,从她身上窜了下来,在房间里撒着欢地乱跑,最后窜上了她的床,不动了。“你这个调皮鬼,是不是想和我一起睡觉啊?”归缓缓趴在床边看着它乌溜溜的眼睛,“你乖乖地听话……”

    忽然她怔了怔,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响起自己的声音,“之之,我以后都会疼你的……只要你每天都洗个澡,乖乖地听我的话,我就破例允许你……”她甩了甩头,声音不见了。

    她有点苦恼,打开电脑,在百度的网页上打了“失忆症”三个字,跳出来一大堆网页,她一个个点进去看了看,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就在这时,qq响了起来,群里有人在喊她。

    宏来宏往:慢慢不要潜水,会被呛到的。

    最爱力宏:楼上的,你怎么每天那么空啊。

    宏来宏往:对我来说,和慢慢聊天是最重要的事情。

    慢慢来:其实我在想一件很要紧的事情。

    最爱力宏:你是不是在想着快快怎么这么久没有出现了?

    慢慢来:啊,对啊,快快怎么好久没来了?

    宏来宏往:要快快去出来很简单的,我可以肯定,这家伙一直在窥屏。

    最爱力宏:慢慢亲爱的,快投入到我的怀抱里来吧。

    宏来宏往:亲爱的,快快去丫就是个傻子,我的怀抱比较温暖。

    最爱力宏:快快,你再不出来我久改名了。

    宏来宏往:我也要改名了,慢慢你等我,我改成慢来慢往,我们俩天生一对。

    慢慢来发了一张流汗的图片,还没等她说话,叮的一声,快快去上线了。

    快快去:你们适可而止啊。

    宏来宏往:噗哈哈,我说吧,这小子窥屏。

    最爱力宏:完了完了,我喷了,屏幕上全是水,坏了找你报销。

    归缓缓盯着快快去的头像,真想变成一股电波传送到电脑的那一头,看看眼前这个快快去到底是谁。

    快快去:亲爱的,我很想你。

    最爱力宏:恶,**皮疙瘩可以炒菜吃了。

    宏来宏往:想我家慢慢还一直潜水?小心我家慢慢不理你。

    慢慢来:快快,你现在在哪里啊?

    宏来宏往:慢慢,等着,哥哥给你查。

    最爱力宏:快快赶紧上裸照,让我家慢慢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帅哥。

    慢慢来:嗯,我很想看。

    最爱力宏:快,赶紧,你不上我上了。

    宏来宏往:快快,我可说了,你可别生气。

    宏来宏往:这小子是n市的,听说n市好多大款,慢慢你下半辈子有着落了。

    归缓缓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泰迪狗在她脚边呜呜地叫着,她也没有心情去安抚它,而是紧张地盯着屏幕,深怕一个刷屏就漏看了字。

    最爱力宏:我是t市的,离祖国的心脏一步之遥啊。

    宏来宏往:不会吧,快快你真生气啦,怎么不说话?你查我ip好了。

    宏来宏往:我是b市的,你看我多光明磊落。

    慢慢来:快快?你说话啊,我不久前才到过n市,会不会碰到过你啊。

    最爱力宏:有缘千里来相会,慢慢你是哪里的?

    慢慢来:我是b市的。

    慢慢来:快快你快说话,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快快去:其实我在想我该说什么。

    快快去:我可能要和大家告别一段时间。

    快快去:我很舍不得大家,当然尤其是慢慢。

    快快去: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件礼物,这是我答应一个人的,虽然她已经忘记了。

    宏来宏往:说的怎么有点伤感啊,快快,你要去干嘛了?

    最爱力宏: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说出来大家帮你参谋参谋。

    慢慢来:快快,不要走啊……

    归缓缓有点心慌,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挽留这个网络里虚幻的人。

    快快去:对不起,亲爱的。

    快快去:最爱力宏,我会发个群邮件,到时候你帮我统计一下人数,所有的入场券我到时候会邮寄过来,如果有人没有收到给我留言。

    快快去:我不在了,你们帮我照顾慢慢啊,千万别再怂恿她出来看演唱会了。

    快快去:亲爱的,想看偶像了给我发短信,千万别再乱跑了。

    叮的一声,归缓缓收到了一封群邮件。主题是“给我最亲爱的人”,邮件正文:

    王力宏影片回顾展

    地点:b市华美国际影城

    内容:历时三天,播放王力宏参与演出或者主演的十二部电影,第一天会上映包含《恋爱通告》在内的四部,届时王力宏会亲临现场,为大家带来三首恋爱通告中的主题曲。

    参与方法:二天内请在群邮件下跟贴留下地址、电话和身份证号码,同时通知群主,带上身份证免费参与。如对活动有疑问,可以咨询b市星光璀璨经纪公司。

    不一会儿,群里就炸了锅了,无数潜水艇都冒泡了,纷纷询问是不是有人在开愚人节玩笑,几个朋友在群里一直呼唤快快去,可是快快去就好像忽然蒸发了,头像也灰了。

    归缓缓傻傻地看了邮件很久,忽然,她抓起自己的手机,调出了快快去的电话号码,飞快地拨了过去,电话里是枯燥的铃声,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听,她急得团团转,给快快去发了一个短信:快快,你到底是谁?

    过了很久,归缓缓觉得自己的手机都要被盯出花来了,还是没有回复,她气恼地又追了一条短信:快快,你要是再不回复我,我以后都不和你说话了。

    忽然,楼下传来了门铃声,归缓缓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家里的保姆王姨在楼下喊了起来:“缓缓,有人找!”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不虐了吧?不虐了吧??

    第 36 章

    从来不太会有人直接上门找归缓缓,伯乐和几个相熟的表姐妹找她都会事先给她电话,归缓缓不由得有点纳闷,扬声问:“谁啊?”

    “我,凌云意。”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响了起来。

    归缓缓心里一喜,换好衣服,轻快地走了下来。“咦,你怎么来了。”

    凌云意嘴角带笑,看着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象一只蝴蝶一样飞了下来。“想你了呗。”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我拜访了归总裁,他告诉我的。”

    “你找我爸干什么?”

    “你猜?”

    “神神秘秘地干什么,”归缓缓不屑地撇撇嘴,“我没兴趣。”

    凌云意也不在意,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糖炒栗子,“喏,那个炒栗子摊前面排了好多人,不知道味道是不是很好。”

    归缓缓接了过来,还有点热烘烘的。剥开一颗,果然香糯可口。王姨端了茶水上来,看到了不由得叮嘱说:“缓缓,少吃几颗,不然晚饭吃不下了。”

    泰迪狗从楼上窜了下来,一头扎进归缓缓的怀里,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汪汪地叫了几声,凌写意不由得笑了,试探地叫了一声:“之之?”

    泰迪狗不叫了,狐疑地左看右看,心里可能在奇怪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归缓缓抚着泰迪卷曲柔软的毛,犹豫着问:“对了,你那个朋友现在怎么样?”

    “哪个朋友?”凌云意心里明白她在问谁,却装傻。

    “就是那个,那个一看到我就怪怪的朋友,叫叶潜之,对吧?”

    归缓缓的目光带着几分希冀看向凌云意,凌云意不由得一呆,苦笑着说:“说他干嘛,他在n市。”

    “你和我说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好不好?”

    凌云意想了想,说:“潜之和我从小玩到大,他脾气特别倔强,钻进牛角尖就出不来。有次我们被校外的人拦住勒索了,他愣是和人家打得头破血流的,也不肯把零花钱给人家,后来领着院子里的一帮人,把那伙人给堵了。”

    归缓缓惊呼一声:“头破血流,那多痛啊。”

    “是啊,我就知道变通了,先把钱给了,回头再找人堵他们呗。”凌云意笑嘻嘻地说。

    “狡诈!”归缓缓白了他一眼,接着又问,“那他现在一直一个人?听说他妻子不见了?”

    “怎么会,他可是n市十大黄金单身汉,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地找他。”凌云意继续笑嘻嘻地说,“他老婆也不是他真的老婆,只是他为了气他的爸妈和前女友找出来的挡箭牌。”

    “真的?”归缓缓怀疑地看了看凌云意。

    凌云意的笑意不见了,半晌才说:“我看起来这么不可靠?”

    归缓缓顿时有点愧疚,连忙安慰说:“没有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

    “带我参观一下你家吧?看起来你就像一个城堡里的小公主。”凌云意岔开话题。

    “小公主有什么好,我宁可我是个健康的灰姑娘。”归缓缓有点怅然。

    “现在你不是很好吗?”

    “谁知道,说不定我哪天就忽然病倒了,”归缓缓随意地说,“所以我要快快乐乐地每一天。”

    凌云意微微有点吃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开朗的女孩子心里居然会有这样忧郁的一面。“不会,你自己不是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我知道,你们都恨不得把我捧在手心里,生怕我出什么岔子。”归缓缓说,“我会好好的。”

    归家很大,整个别墅就将近一千平米,健身室、医疗室、视听室、归缓缓的工作室、两个风格迥异的书房……走着走着,归缓缓忽然说:“那个之之家里看起来挺温暖的。”

    凌云意怔了一下,“那你把你家也装修成他家那样,要不要我帮忙?”

    “不一样的,”归缓缓想了想说,“我觉得有种特别的温暖,不是装修。”

    “你的错觉吧。”

    “可我总觉得很熟悉,”归缓缓喃喃地说,“你再和我多说说他的事情,他是丰颐地产的老板吧?他怎么这么厉害?”

    凌云意勉强一笑:“我也很厉害,你怎么不问问我?”

    “你当然厉害啦,能通过我爸爸找到这里来,不用我说了。他不一样啊,他的厉害我都不知道,我很想知道。”

    凌云意叹了一口气,看向归缓缓:“缓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千里迢迢赶过来不是为了来吃醋的。”

    “咦,你吃醋了吗?”归缓缓笑嘻嘻地说,“我就是好奇,你坦白和我说,我以前是不是认识叶潜之?”

    凌云意本能地想否认,在女人面前说谎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更何况这谎话是为了归缓缓好。可是迎着归缓缓那双清澈的眼睛,那句谎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缓缓,以前认不认识都不重要,那是以前,重要的是现在,你们俩现在没有任何交集了,我来b市以前,他也郑重地拜托过我,说和你很投缘,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凌云意觉得有点头痛,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既不对她说谎,又能让她不起怀疑。

    “不说就不说,小气鬼。”归缓缓不快地嘟起了嘴巴。

    “你就别给他添乱了,他现在自己的麻烦都一大堆,有写意在旁边帮他,他总会好一点,要是阳明再给他背后来上一刀,那麻烦可就大了!”凌云意脱口而出。

    -

    的确,现在叶潜之一身的麻烦。国税和地税轮流来公司里两天了,说是接到举报丰颐地产做假账逃税,公司的帐有没有问题且不去说它,税务官进门了,不查出个百八十万的简直就是丢税务局的脸;n市纪委的人找上门来,调走了近几年公司业务的一些账目,言辞隐晦地表示接到匿名举报,丰颐和某政府官员官商勾结谋取暴利。叶潜之看着纪委的官员,一脸诚恳地说:“有什么要配合的尽管说,有什么要拿走的尽管拿走,让事实说话。”

    吴魏一下子有点懵了,他向来主管业务,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是很适应。“潜之,会不会是伯父出事了?”

    叶潜之沉吟片刻,摇摇头:“应该不会,我了解我爸。”

    “可是这唱的是哪一出?”

    叶潜之心里明白,这次是自己连累叶文培了,他还是低估了杨益柏无耻的程度,他居然狗急跳墙,乱咬一通,想看看能不能把水搅浑了,然后找个翻身的机会。

    下午,叶潜之接到方姨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处理完一些焦头烂额的事情,叶潜之一脸疲惫地回到家里,家里人都在,都吃完了饭在客厅坐着,叶藏之一看到他就嚷嚷了起来:“哥,你怎么搞得象个鬼一样。”

    方姨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小藏你别乱说话。潜之,饭菜都给你热着,小吴你赶紧端出来。”

    叶潜之的确饿了,中午匆匆吃了点外卖,一整个下午和吴魏一起分析n市近期将推出的几块地,分析金柏最有可能的动向,讨论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对杨益柏进行反击,又接待了税务局和纪委的官员,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脑子随时处于紧绷的状态。吴阿姨端上来的饭菜很香,他狼吞虎咽地吃完,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文培,淡淡地说:“对不起爸爸,给你添麻烦了。”

    叶文培定定地看着他:“今天省纪委有人找我谈话了,把你从大学毕业到现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问了个清楚。”

    叶潜之心里一紧,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爱惜羽毛,对名誉看得很重,这样无缘无故被找谈话,不仅对他的仕途有影响,而且对他来说是一种极深的侮辱。蓦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做错了事情,低头在叶文培面前等待惩罚。

    叶文培忽然微微地笑了:“你知道我怎么对他们说吗?”

    叶潜之莫名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来查我有没有问题,我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来查我儿子有没有通过我走后门拉关系贿赂贪污勾结,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他们没有,我儿子从上大学就没要我一分钱,毕业后创业特意避开我工作的h市跑到这里,摆明了不想和我扯上一丁点关系。”

    叶潜之怔住了,半晌,他觉得喉咙有点发堵,困难地说:“不是,我怎么会不想和你扯上一丁点关系,我是你儿子。”

    叶文培点点头:“你知道就好。什么事情都不要闷在心里,有时候也和爸爸说说,我比你总多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给点建议总可以的。有些事情,放手去做,不用顾虑我这里,我叶文培的儿子,难道是这么好欺负的!”

    方姨在一旁温婉地说:“是啊,潜之,家里你不用心。”

    叶藏之听了有点不着头脑,不过小丫头向来嘴甜:“哥,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对付你?哪个人这么没眼色,居然敢和我英明神武的哥哥对着干!”

    叶潜之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仿佛放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他笑笑:“你们放心,暗算我的人不会有好日子过。”

    叶文培板着脸站了起来:“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有空常来家里吃饭,这样才象一家人。”说着,到楼上去看他雷打不动的新闻联播去了。

    叶潜之看着父亲的背影,觉得自己总算还不是那么失败,在这种时侯,自己的家人不离不弃地陪着他,如果,如果身边还能有她……他摇摇头,赶紧遏止了自己这个念头,再想下去,他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去找归缓缓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凌云意出来打酱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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