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几个小时前的事了。
    现在的白朝朝吃饱喝足走累之后,再次仔细思考起从小溺爱她的父母,回忆过去那些时光。她得出结论:“他们对我是真爱。”
    又发觉表述哪里怪怪的,她皱眉纠正:“一开始也许是为了报复,但他们对我从来就没假过。”
    余珧默默看着她,沉默间突然恍然他们虽是兄妹,是双胞胎,但并不是家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遗憾还是松了口气。
    两人慢悠悠走着,赶上最后两班公交车到了地铁站。等车期间,白朝朝别别扭扭通过余珧的手机和她爸联系,得知对方今晚不回来后,她吓了一跳。
    “爹?爹?您这是生气了?不要我了?”
    她摸不着头脑,还奇怪要生气难道不应该自己生气,尽管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
    “别说胡话,爸爸天亮会回去的。”白柏桥语气轻松,“早餐想吃什么,可以给你们带。”
    ……既然还会回来,估计也不会做什么傻事,白朝朝勉强放下心,随便说了个就把手机还给余珧。
    回到家,白朝朝洗完澡感到一阵身心疲惫,趴到床上时没两秒就睡了过去,还是余珧过来找她时才给她拉上被子。
    父母刚发来的消息在手机里有些烫手,他有些忧郁地俯下头蹭了蹭白朝朝的脸,瞥见她皱起的眉头,突然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碎了。
    ——她这样子看起来好嫌弃他!
    自知打搅人睡觉天打雷劈,他还是毫不客气地伸手揉捏她的脸,看见她迷迷糊糊睁眼才心虚地撤回作案工具,摆出温柔的笑脸:“怎么了?不睡了?”
    白朝朝揉揉眼睛,翻了个身背对他,又打哈欠:“要睡,不准扒拉我。”
    “……”
    他们相处明明连一年都没有,他却在此时感受到夫妻七年之痒时被嫌弃的感觉。余珧委屈地脱鞋,钻进她的被窝,将她环进怀中。
    他还没有多少安慰,又发觉她在挪动身体想要离开,不得不再将人拉回来,至此稚嫩的少男情怀已是伤痕累累。
    白朝朝可顾及不到这个,她困得要命,只想安稳舒服地睡个觉,被抱着只觉得那胳膊碍事得紧,硌得慌。
    “……你回去睡。”
    “……不。”
    “那不要抱我。”
    “……我不。”
    她终于体验到当初余珧睡觉惨遭她骚扰的感受了。那是气得炸裂又舍不得说重话,思前想后,最后憋出内伤的极度郁闷。
    她想认输,沉重的眼皮却煽风点火让她来点阴阳怪气:“……怎么我爸一不在你就不守男德了?”
    余珧一时语塞,也不能否认自己敢来蹭睡就是因为她爹不在,只好含糊地哼哼唧唧:“就是想你了嘛……”
    白朝朝没有反应,他又去推推她,终于换来她的闭眼摸索——手捏上他的脸,人也如愿转过来面对他。
    “亲亲睡觉。”
    “哦……”
    上一次接吻仿佛就在昨天,可此时的心情又有一些不同。
    想撒娇,想撒娇,想撒娇。脑海中尽是羞于直接表达的想法,只能通过亲吻微弱地传递想要被“宠爱”的念头。
    ——没个哥哥模样。
    手指抹去她唇边的津液,余珧垂眸看着她唇齿间细嫩的舌,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再度吻下去。
    如果时间能在这里停止就好了。
    如果故事能在这里结束就好了。
    不论是怎样奇怪的组合,以两情相悦的亲吻作为尾声都算不错的结局吧?
    白家的父母当年会不会有他这样懦弱的想法呢?
    醒来比想象中要早得多,太阳还没升起,窗外的世界仿佛沉浸在迷雾中,呆呆站了一会儿才发觉是那雾其实下小雨冒出的水汽。
    南方冬季的细雨算余珧为数不多讨厌的存在,冰凉的雨丝总是躲不过,空气也变得粘稠,呼吸也带来烦躁。
    他出门时白父还没回来,在门口定了两分钟,还是冒着雨走了出去。
    没有耐心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又觉得打车直接过去太快——他还是对与父母见面感到恐惧。在公交车站默默坐着,送走好几班公交之后,一辆车停在他面前。
    “……叔叔?”
    下拉的车窗内,他看见熟悉的脸。
    白柏桥点点头,眼下还有薄薄一层黑眼圈,可看起来精神不错,嘴边还带笑。他示意余珧上车,后者刚要拒绝就被他一句话堵回来。
    “一起去见见你父母吧。”
    “我也想和他们聊聊。”
    白柏桥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宽容的人,至少在白幼夏的事情上。尽管“一家叁口”相处的五年加上“父女相依为命”的十几年早已让他将白朝朝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不可否认白幼夏的去世至今影响他的行为。
    例如,从一开始他就没阻止白朝朝和余珧亲密接触。
    如果他从一开始便让他们注意距离,也许还能挽回吧,但他没有。他只是默默注视着他们走入歧途,做一名开放过头、溺爱孩子的父亲。
    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身体并不算健康,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正是她与她母亲到外家调理身体回来的时候,而在他当起她的跟班时,嘱咐她按时休息成了日常。在夫人去世前,她虽然比不上其他同龄人有活力,但状态还算好,在之后……他只觉得她越来越憔悴。
    孩子过继到白家之后,他们便计划着抛弃这座大宅,甚至离开这座城市。白幼夏没有想太复杂,她只是想将孩子带走,远远避开余家夫妻,能让他们产生与孩子分离的痛苦最好。
    白柏桥是不会拒绝她的,比起没什么交情的余家人,自然还是状态极其糟糕的爱人更重要。那些日子,他的幽灵小姐偶尔会露出恶鬼一般的神态,接着又像是崩溃一般哭泣,只有面对一无所知的孩子时才有好转。
    白家的产业不少,全部安置妥当离开已经是白朝朝叁岁的时候。
    在D市的两年像是过去什么也没发生过,恩爱的夫妻,可爱的女儿,留下来的几乎都是幸福的回忆。可白柏桥偶尔会想,如果余家人没有再出现,或许他们的幸福能持续到今天。
    客观来说,刚生出来的孩子就在自己不愿意的情况下被人抱走,家庭经济情况已经大致恢复的父母会想讨回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
    就算是一开始说好的,可人有一定底气之后总想搏一把,于是余家夫妻出现了。
    是没有自信自己会被孩子选择,还是担心孩子知道真相后怨恨的眼神,白幼夏没有那个勇气让白朝朝来做选择,在身心压力下她再次病倒了。
    诚然,五岁的小孩也搞不懂这些,不论怎么想她都不会去选从没见过的陌生人,白朝朝甚至在那时都没见过余家夫妻一面,她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自那次生病就再也没有健康过。
    只是白幼夏在恐惧。
    若是余家夫妻发了狠要靠社会舆论阻止,他或许会因为女儿被伤害而感到愧疚。但若他们做不到这种地步,白柏桥对白朝朝和余珧的发展乐见其成。
    说他有毛病也无所谓,他都喜欢自己的姐姐了,又怎么会介意这种事。在他看来,只要余家人脸皮没那么厚,在这件事会受伤的只有他们余家而已,除此之外皆大欢喜。
    而余家确实也做不到那么狠。
    不提白朝朝,他们也不会让他们的“独子”余珧受更多谴责,所有的事情都该堵在两家人中解决。
    从进余家大门到走出来不到二十分钟,余珧迷迷糊糊跟在他岳父(?)走,被席琪叫住后才停下回头。
    “你要去哪里?”
    “我……”下意识就跟上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不管说实话还是找借口都挺尴尬的,余珧选择沉默。
    白柏桥救场:“我们要一起去给朝朝买早点。”
    *有没有漏洞qaq尽量在圆了
    差不多完了,下章就结局!(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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