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 作者:却玄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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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客气又礼貌地道一句 “劳父皇挂心,儿臣身体已无大碍,不用再麻烦旁人了”。

    怎就是旁人?这种事又怎是麻烦 ?穆谦想不通。可饶是想不通,他也不能去怨谁。是他一道圣旨将人送出宫,又是他找人教习他武艺礼数学问。他变成这样,是自己一手促成,如今自责,难免虚伪。

    “父皇,儿臣有事要上告。”

    穆谦敛住情绪,看一眼拂诺,发现他还是没生出丁点要走的意思,便清咳一声以示提醒,    “什么话待会再说。”挥退两名御医,见拂诺还坐的四方八稳,便道 :“拂诺,你先出去一下。”

    拂诺遭穆谦赶人,心下一愣,脚下岿然不动,嘴上没个把门 :“臣还要照顾太子的。”

    穆桓止头一次从拂诺口中听得这一声 “太子”的称呼,不免怔怔然,看一眼拂诺,又看一眼穆谦,终于还是道:“师傅,你且先出去一下。”

    拂诺总算是反应过来父子二人这是有要事相商,于是离座告辞,想着去找汤圆一同去看看那尚未化形的孩子。

    屋内。

    穆桓止看着穆谦,神情是肃穆的,眉眼是疏间的,“父皇,儿臣有事要讲。”

    穆谦微一点头,道 :“你说就是。”

    穆桓止微做沉默,略一思忖后,问道 :“对于十多年前的那场林府灭门之案,父皇如何看 ?”

    十多年前,穆谦不过十四,但记性却是极好的,更遑论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那场灭门惨案。他拧着眉,点了点桌子,道 :“那场灭门案,早在事发不久就已经被大理寺结案。朕当时年少,未曾登基,至于当年案情进展到底为何,是不得知的。所以基于那场案子的看法,朕实在是道不出个一二三来。”

    穆桓止似是早就料到穆谦会这么说,神情未变,继续道 :“儿臣却知,当年案情,事有蹊跷。”

    穆谦挑了挑眉,对于穆桓止说的话是实打实的意外。毕竟那案子是大理寺结的,而据他所知,大理寺下,无一冤案。

    “当年之事,确有冤屈。人证儿臣有,物证尚有一物,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下旨重审此案。”

    事关一百多条人命的事,又听穆桓止说事有蹊跷,穆谦自然不敢有所懈怠,忙问:“人证如今何处?”

    穆桓止道 :“就在这座院子里。他名涑溪,是皇叔府里的一名护卫。”说到此处,穆桓止声音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他抬眼看穆谦,见他眉头再次皱起,续道 :“皇叔与此案,尚有牵连。”

    穆谦倒是一语不发,只是紧握着的拳头隐向了袖间。穆桓止毫无所察,放低了声音慢慢道 :“至于莫干一案,也是和皇叔有关。涑溪尚可作证。”

    闻得此言,穆谦突然笑了。平日里不怒自威的一张脸,如今笑起来犹如沐浴了暖阳,整个人都看起来容易亲近了几分。只是这笑来的突兀,穆桓止并不觉得自己刚刚讲了什么惹人发笑的笑话。

    “桓儿说了这么多,说来说去只有人证一位,物证一个,你叫朕如何去信?”

    穆桓止辩道 :“人证就在此处,父皇若想见,儿臣立马请他来见。”

    穆谦摇头道 :“朕只信人证物证俱全的证据。”

    穆桓止急道 :“父皇为何先不见见那人证 ?物证,物证儿臣也有的 !还有,您难道不想快点给日兴国国主一个交待吗 ?”

    这算是拿捏到穆谦的软肋了。诚如穆桓止所言,莫干一案,拖了这许久,而这许久不破的案子导致两国生出嫌隙。如今天下太平,还是不要起事端的好。至于那个人证么,见一面也是无妨的。穆谦这么一想,顿时豁然开朗,沉吟道 :“那就见一见那人证。”

    涑溪进来规矩行礼。脸上却是结着霜,薄唇紧抿着,一副不卑不亢宁折不弯的模样。穆谦第一次见涑溪,倒是看了好几眼,但见他一脸冷漠相,心下奇怪:脸绷着不累?

    找了把椅子坐下,穆谦摆出朝堂威严,道:“把你知道的全都说与本王听听。”

    涑溪一五一十,纤介不遗,把他知道的有关穆宵身上牵扯的两起命案一起未遂案全部说与穆谦听。他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让人听了无端生出一股寒气。穆谦越听脸色越发难看,简直比锅贴还要难看,一双拳头也紧握着,上面青筋毕显。

    但他仍坚持,“朕要证据,仅听你一面之词,朕不能信你!”

    涑溪倒是气派神闲,只拿一双眼看穆桓止,眼神不可谓不怜悯。穆桓止被他看得莫名心虚,微微转过头,正恰对上穆谦审视般的眼。

    “桓儿。”

    穆谦只叫了他这么一声,就不发一言了。穆桓止硬着头皮看了他一眼,断断续续道 :“父皇,儿臣有一物,请父皇看。”

    穆谦抬眼看去,就见穆桓止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信上只写有一个字:等。但那字迹熟悉,落笔的迹法欹侧取势,分明是穆宵一贯的写字风格。穆谦盯着那封信,眼里布上一层阴霾,明明才轻飘飘的一张纸,却仿佛重有千斤,压在他心头,压得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穆桓止像是看不见穆谦的脸色,又从袖中掏出一块环形玉佩来,玉是羊脂玉,上面雕有翠竹寒梅,正是穆谦十四岁送给穆宵的那块。玉佩完全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的一根稻草,穆谦直愣愣的从穆桓止手中接过那枚玉佩,仍是不信的,眼中酝酿着风暴,却是不发一言。

    穆桓止有心安慰,于是走上前去,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请父皇息怒。”

    涑溪奇怪:是穆宵做错事,穆桓止跪什么?正做这么想,就听穆桓止又说话了,“是儿臣的错,让父皇受气,请父皇息怒。”

    听及此,涑溪免不了发出一声嗤笑,但好在他面部表情一向控制的好,所以这声嗤笑并没有太大声。因在他看来,穆桓止不过是说出真相而已,穆谦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穆桓止这个做儿子的跪下认错是做什么?简直匪夷所思,令人闻所未闻。

    但涑溪不知,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了。帝王家的父与子,规矩在前,情义在后。事事讲求一个礼制,事事框着一条条规矩。诚如涑溪所想,方才穆桓止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但又实在不巧的是,这些实话正正触了穆谦某块逆鳞,惹他动怒。听到穆桓止这般认错,穆谦心下舒缓,但脸色还是不太好看,沉吟几刻,只道:“明日回宫。”

    穆桓止应了一声,穆谦没让他起,他只能跪着。涑溪瞥了一眼他,只觉得可怜至极。

    穆谦看他,眼底沉了些别的情绪,稍纵即逝。

    “桓儿,你先起来。”

    穆桓止叩首,“儿臣谢父皇。”

    涑溪觉得自己该请辞了,于是道:“皇上,草民先行告退。”

    穆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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