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作者: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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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想。

    “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她躺在靠背上,懒洋洋地笑:“真奇怪,我们为什么没成为朋友?”

    “大概因为齐楚吧。他不在你身边,就在我身边,我们俩都觉得自己拥有的那段时间太少,所以没机会做朋友。”

    凌蓝秋大笑起来。

    “陪我喝酒去吧?”

    “你现在能喝酒?”

    “不能,”她对着我笑:“但是能看你喝,过过瘾也好。来吧,一醉解千愁。”

    “算了吧,我还得回家做饭呢。”

    -

    齐楚不在家。

    桌上倒是留了张纸条,上面是齐楚的字迹:我爸身体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

    真是天下的难事都凑一块了。

    我拿出手机来打电话给齐楚,这才发现自己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响倒是响了,但是接起来,那边是声音却不是齐楚。

    “林哥吗?”景莫延的声音有点也不像自己的便宜爸出了事的样子,几乎带着笑意:“齐楚哥哥在病房里跟齐叔叔说话呢,你等会再打过来吧。”

    我胸口火起,说声:“好。”挂了电话。这才发现那张纸条上,有着一个歪歪斜斜的笑脸,显然是景莫延后添上去的。

    真是发脾气都不知道从何发起。

    -

    也许是事情坏到一个地步,人反而会变得坚强起来,我仿佛渐渐习惯了这些事,就连半个月之后我爸拔管我也没有再强烈地痛苦过。

    就算是医生,整天看别人的生离死别,知道要理智治疗,不要给病人造成无谓的痛苦,但是我爸拔管那天,他手下的医生护士还是哭成一团。

    我反而很平静,安静坐在他床边,我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说植物人其实可以感觉到疼痛的,只是不能表达出来。

    气管切开,下胃管,擦身,褥疮,这些都很痛,如果他真的还能感觉到的话,这半个月其实都很残忍。

    但是如果他真的能感觉到,我也许就舍不得放弃了。

    一切维持生命的设备都切断后,脑电波彻底消失还要一段时间,一般医院会有一个专门的实习生来记录死亡时间,我还记得以前他跟我说过的故事,说有个病人坚持了很久,一直到心心念念的小女儿从国外赶回来才彻底死亡。

    我握着他的手,他的体温在渐渐消失,很慢,像屏幕上那条曲线,越来越微弱。

    直到最后一刻,仿佛有人在高高的天上敲响无声的钟,叮的一声,所有线条全部消失。

    肖航又大哭起来。

    我像是在雪地里冻了太久的人,麻木了,所以也不怎么觉得,平静地操持后事,联系殡仪馆,火化,墓地早就选好,在家附近办的丧事,一切从简,不过让他的学生故旧有个地方来吊唁。

    最近的时间不知道怎么过去的,浑浑噩噩,竟然也没觉得痛苦,只是茫然,像丢失了魂魄。这大概是我大脑的保护措施,我常觉得仿佛上一秒还是许多年前某个非常难熬或者记忆深刻的瞬间,下一秒就到了今天。以至于我常常觉得回忆里有大片模糊,不知道怎么就快到了而立之年。

    这段时间真是跟医院结缘。这次过来是来搬我爸在医院办公室的东西,同事都帮他收拾好了,我开车来搬走,一箱一箱搬下楼,全是书,其中一箱上面摆着我们的全家福,上面我和肖航都很小,我刚上高中,肖航还是个小孩子。

    我把我爸的东西搬回家。

    老式的宿舍楼总是这样,脏且旧,楼下还有鞭炮的残渣,混合着黑色火药的肮脏红色,被扫成一堆,风卷着一张碎报纸飞过来,上面有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明星。

    我妈坐在客厅,没开灯,电视上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节目。

    我叫了她一声,她头也不回,说了句“菜在厨房,自己热。”

    这对话像重复过许多遍。

    尽管我从小学就知道,她是不会像等肖航一样热着饭菜等着我回家的。

    “我等会还要回去,不在这吃了。”我把东西放好,我爸书房里挂着他照片,不过这几天时间,已经落了灰。

    出去的时候我忍不住说了声:“肖航最近在学校好像有点不□□心。”

    不只是不□□心而已,他天天逃课,老师打电话给我。他高中选学体育是自己做的决定,事实上他文化课成绩也非常好。

    我妈没说话。

    我出门的时候,她忽然说:“有个好榜样在这,他怎么安心。”

    这话摆明是冲我来的了。

    她连肖航的性向都怪我。

    “我并不知道我给肖航做过什么榜样。”我竭力平静,仍然感觉喉头有热气冲上来,一直冲到鼻腔里。

    她说:“你是他哥,他不跟你学跟谁学?”

    “我读到博士毕业,不见他学我。他喜欢男人,你就觉得他学我了?”

    “那是,这世上的事本来就是学好难,学下流事可最容易。”

    我过完整个冬天,从来没觉得像这一刻这么冷过。

    “我大学就离开家,一年见不了肖航两次。为什么你还要把他的事怪到我头上,是不是肖航永远是好的,是对的,坏的都是跟我学的。”我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脱口而出:“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不怪我!”

    但是她毫无动容。

    “你会舍得死?我被你气死才是真的!”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怨毒:“你这个怪胎,变态!你爸就是你气死的。你还想气死我吗?”

    也许是生理原因,我的眼泪一直滚落下来。但我看着她,并不想再争辩,只是觉得怜悯。

    我知道她快被生活折磨疯了。

    -

    我沿着昏暗的楼道往下走,一边走一边打凌蓝秋电话:“出来喝酒。”

    凌蓝秋大笑:“想通了?一醉解千愁?”

    “一醉解千愁。”

    朋友

    这间酒吧我以前从没来过。

    事实上,我去过的酒吧很少,除了以前齐楚驻场过的那两家,齐楚有时候保守得过分,我大学毕业聚餐,因为一别就是天南地北,一堆人喝到凌晨三点,他来接我回家,那时候他已经是娱乐圈新人,全程黑着脸,我同班女同学悄悄跟我说:“你朋友长得真好看,就是太凶了。”

    凌蓝秋比我先到,定了桌等我,我一面脱外套一面穿过人群,她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对我笑:“肖林,你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了?”我把大衣放在一边,伸手叫服务生。

    凌蓝秋笑了笑。

    “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齐楚性格完全相反。”她眯着眼睛看我,手指夹着烟,但是没有点:“没想到你能修身养性这么多年。”

    “你喝什么?”我不等凌蓝秋回答,看向服务生:“给她一杯温牛奶,不加冰。”

    服务生下巴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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