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天山路 作者:西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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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季子辰已发言完毕,下一个便轮到兰芷君了。

    “师尊。”兰芷君下楼的时候,余凉从背后叫住了他,“把你想说的,通通说出来。”

    兰芷君没有回头,只是身形微微一顿,“好。”

    不出余凉所料,兰芷君上台的时候,尖叫声能把屋顶掀翻。

    待会场再度安静下来,兰芷君清了清喉咙,朗声道:“今日众位仙家及前辈所谈种种,令在下受益匪浅,感触颇多,承蒙仙尊不弃,邀在下与在座诸君说一两句。颜某不学无术,传道授业只怕误人子弟,只好谈谈二十余年前的一桩旧事。”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开始和旁边的人小声议论。

    余凉眼睛死死盯着云纾,只见他神态自若,嘴角兀自保持得体的微笑,看不出一丝破绽。

    兰芷君继续道:“此事想必在座诸位即便未曾亲身经历过,也该有所耳闻。大概二十二年前,昆仑墟大弟子余南石——也就是我的师兄——被师尊发现于清风崖偷偷修炼蛊术,后被逐出师门。此后不久,又因死心不改,与魔教勾结,暗中设置炼蛊房,后被仙尊识破,发动‘肃清之役’,铲除魔教及其残党。余南石也因羞愤难当,自刎而死。想必大家所看到所听到的,总是如此这般,八|九不离十。”

    他将眼神投向西边云霄楼上,云纾站在那里。“但是,有个人,他欺骗了你们。”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云纾伫立在云霄楼上,双手负于身后,脸上不见一丝失态和窘迫,显得如此镇定自若,云淡风轻。

    “两个月前,我的徒儿余凉奉我之命,同桃花坞季公子一同前往天山查明妖气。他们发现,在天山有处‘泑泽’,泑泽之下,有一密道,密道尽头的洞|穴里,是成百上千的婴儿干尸。他们在密道里,遇到余南石的鬼魂,余南石告诉他们,当年是云纾为谋上|位,勾结魔教炼制‘蛊人’,后把罪名嫁祸于他,再过河拆桥,趁此机会剿灭魔教毁尸灭迹。云纾因控制不住蛊术的反噬作用,大肆吸食婴儿阳气,而那些婴儿死后的尸体便堆在天山泑泽湖底,不得超生,永不见天日。”

    兰芷君说完,台下一片哗然。还不等云纾发话,当即便有人大声道:“兰芷君,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吗?”

    兰芷君道:“有。蛊术之于人的反噬作用,会在心口处形成紫红色尸斑,反噬作用越强,尸斑的面积越大,等到尸斑从心口逐渐向外扩散至全身时,此人就会全身渗血,不治而亡。”

    “这......”底下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兰芷君仰头向云纾道:“在下颜檀,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一任掌门,恳请仙尊颜檀,解|衣验身。若是仙尊身上并无此物,我颜檀甘愿领罪!”

    这时,底下贵宾席中凌阳道人站了起来,声音压过了众人的窃窃私语,“阿檀,你这是做什么?!”

    兰芷君不卑不亢道:“师尊,弟子不过是想揭开真|相。”

    凌阳道人道:“真|相?真|相就是余南石自甘堕落,蔑视人伦!他炼制蛊人,那是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自己不也亲口承认了么?”

    “恕弟子不敬,弟子知道师兄私藏蛊人时,只怕比师尊还要早上许多。那蛊人根本不是师兄炼制的,师兄把他从三清教的炼蛊房带回来,想要为其医治,只因师兄之妻祁幽君其时待产,师兄害怕捅出三清教一事,余夫人和儿子会受到牵连,因此才让我替他保守秘密,未将此事对师尊明言。”

    凌阳道人怒瞪双目,虎虎生威,“什么时候连你也满口谎话了?我知道你和余南石素来交好,但你也犯不着如此为他开脱!”

    兰芷君道:“弟子没有为谁开脱。我不过是将我所知道的说出来,仅此而已。”

    正自相持不下时,清尘君发话了,“颜兄,我知你素来坚守道义,不肯放过一个恶人。只是在这祭神大典上脱衣验身,实在有失体统,颜兄若当真起疑,不如私下再与云兄讲明,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倒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云霄楼上的余凉见兰芷君进退维谷,索性一咬牙,充分发挥自己的不怕死风格,从云霄楼上一跃而下,径直落在伏羲台上。向四周抱拳道:“失礼了,在下昆仑墟二弟子,余南石之子余凉,见过诸位。”

    兰芷君没想到余凉会来这么一出,有些吃惊,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示意他快回去。

    余凉装作没看见,对清尘君大声道:“恕晚辈不敬,斗胆问清尘君一句,祭神大典上解|衣验身,如何不成体统?”

    清尘君没料到余凉会向他提问,顿了一顿,道:“衣不蔽体,袒胸露乳,此乃对诸神之大不敬,自然不成体统。”

    余凉笑了一笑,道:“上古先人,行无辙迹,居无室庐,以天为幕,以地为席,赤身裸|体行于天地间,随心恣意,坦坦荡荡。可也没见他们因此而自惭形秽,愧对神明。衣冠饰物,不过外在浮华,只要心怀敬畏,又何来亵渎神明之说?”*

    清尘君还未回答,凌阳道人先怒了,“阿檀!你这弟子怎的如此不懂礼数?满口胡言乱语,赶紧把他给我弄下去!”

    余凉微笑道:“弟子不明白,师祖为何一直在阻挠师尊说出真|相?莫非......师祖和仙尊......”

    兰芷君忙拉住他,“阿凉,你先下去。”

    余凉挣脱兰芷君的手,依然自顾自道:“我余凉是余南石的儿子,我有这个义务,为我爹讨回一个公道。现在,我只要求仙尊云纾脱衣验身,如果仙尊身上当真没有尸斑,为何迟迟不肯下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仙尊莫不是心虚了?”

    凌阳道人忍无可忍,也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跳上伏羲台,向余凉肩头抓去,“赶紧给我滚下去!”

    兰芷君一掌隔开凌阳,把余凉护在身后,“师尊息怒!”

    余凉冷笑道:“凌阳,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你根本不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你在意的不过是你自己那可悲的自尊。你绝对不允许自己出错,你高傲地认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都是正义的,然后把恶果留给那些无辜的人,让他们为你的错误负责!”

    “还有你们!”余凉转身,眼神冷冷地扫过台下的人道,“你们之中的某些人,当年只凭了云纾的三两句话,就拧成一团发动‘肃清之役’,我就想问你们了,你们当中有谁去认真调查过事情原委吗?有谁能问心无愧地说一句‘当年我杀的人都是有罪的’吗?你们不过只凭了胸中的一腔热血,盲目地执行你们所谓的‘正义’,以此来获得满足感,满足你们内心阴暗可耻的虚荣心!你们不过是云纾的傀儡,一枚一枚没有思想的可悲的棋子而已。你们凭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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