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岩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身体才算是恢复了过来,在他出院的当天,他也终于解脱了手铐的束缚,那几个警察也不再跟着他了,心岩明白自己这是没事了,但是结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本来心岩估计最好的结果也得是进去再蹲几年大牢,可是没想到就这样没事了,三条人命葬送在自己的手上,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竟然什么事都没有,简直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临走时那个警察对心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次是你的命大。”

    这是什么意思?心岩不明白,难道是说这些警察并不想放过自己,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不得不放手?

    王律师他们到底在外边都做了些什么事?他们怎么把自己洗干净的?心岩实在是太好奇了。

    因为长时间在病房里呆着的缘故,心岩的脸变得十分的苍白,白得甚至有些吓人。出了医院的大楼,外边刺眼的阳光让心岩一下子就闭上了眼,而且还有一点眩晕的感觉。

    “大哥!”心岩到这熟悉的声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蒋平带着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看上去都很憔悴,但是也掩盖不止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都来了。”心岩微微笑了一下,却发现王律师并没有来。

    “大哥,打你住院以后,我们天天都过来,可是那帮该死的警察就是不让进去。”蒋平抱怨的说道。

    心岩今天才摆脱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自然不会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蒋平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着急也是情有可原的。

    “大哥,去饭店吧,地方已经订好了,给你接风洗洗晦气。”蒋平挽住心岩的手臂就要往车上拉。

    “先去看看伍义他们。”心岩摇摇头,什么接风洗尘的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他现在着急的想要见到那几个人。

    “好吧。”蒋平明白心岩的想法,招呼人上了车就朝医院驶去。

    因为心岩没有发话,谁也不敢私自做主,所以伍义他们三个人的尸体一直就放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头,等着心岩来做决定。

    这一放就是一个月,医院都催了好几回了,哪有把死人一直放在太平间的,蒋平他们也知道理亏,所以一直给医院塞钱,才勉强让医院同意等心岩出来。

    “今天几号了?”坐在车上心岩突然问道。

    “十八号,今天是中秋节。”蒋平随口答道。

    心岩后一愣,中秋节了,他和谷雪原本定好结婚的日子就是在今天,还有伍义和春心,本来应该是个喜气洋洋的日子,可是现在却天人两隔了。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那今天自己应该是一个很帅气的新郎吧?抱着穿着洁白婚纱的谷雪,在大家的祝福声中走进婚姻的殿堂,谷雪和自己这么多年了,本应该有个美好的结局不是吗?可是现在。。。

    还有伍义,和春心结了婚,春心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对他那么严厉?会不会每天回家都让他跪搓衣板?伍义这几年会不会一直都是在装?等到结婚以后他的真相毕露,把春心管的服服帖帖的?

    还有小林,这个一生都在追求速度与激情的小子,他的车技会不会越来越好?

    想到这些,心岩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发堵,张开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看;/网。:txt  。

    “大哥,你怎么了?”蒋平吓了一跳,连忙让人把车停了下来,着急的问道。

    “我没事。”心岩摆摆手,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嘴,他的心,真的好痛。

    蒋平看着心岩,不敢再说话,他清楚地看到,心岩眼角流下的泪珠。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心岩真的是伤了心了。

    到了医院,一行人风风火火地直奔太平间而去,路上的人纷纷避让,嘴里也是骂骂咧咧的:“这么急去投胎啊。”

    要是放在平时,不打他个五眼朝天才怪了,可是今天心岩顾不上跟他们计较了,骂就骂吧,权当没见好了。

    进了太平间,在看守老头的指引下,心岩来到了停放伍义和谷雪他们的地方。

    那个老头好像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口气就拉开了三个抽屉,然后叹了口气,对心岩说了句:“年轻人,生死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啊,你节哀吧。”说完静静地走了出去。

    蒋平他们也都跟着老头一起出去了,整个太平间里就剩下心岩一个人和一堆尸体。

    从理智上来讲,心岩是很赞同那个老头的话的,有的时候人的生死的确不是自己可以做得了主的,当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刹那,这个人的一切就都结束了。不会再对外边的世界有任何的感知,所以一个人把自己一直停留在死去的人身上,是很不理智的。

    可是从感情上来讲,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决断地放地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个情字却是世间最难解释的东西,每个人都被这个字缠绕一生,无法解脱。一个无情的人,肯定是一个孤独的人,连情都没有,谁会愿意接近他?

    心岩虽然是一个老大,可是他也有情,友情爱情亲情,每一样他都割舍不了,所以现在他才如此难受,整个人都被痛苦包围着。

    都说**上的痛只是小痛,精神上的痛那才是大痛。心岩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了,就算是在他干爹周老板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难受到这个地步。

    可是现在,心岩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好受的,就像是有万根针在不停地扎着自己一样,每一寸的肌肤,每一条神经都是无法形容的痛苦。

    这还在其次,更痛的是他的心,心岩感觉自己的心在一下一下地紧缩着,每一下都会挤出一滴滴的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在滴血吧。

    三个抽屉里躺着三个人,因为停放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已经没有正常的皮肤颜色,全是淡青色,而且表面上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就像是电影里的鬼一样。

    如果是换做一般人,此刻恐怕早就吓得“哇哇”大叫起来了,可是心岩没有,他静静地站在谷雪面前,慢慢地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颊。

    入手的感觉是透骨的冰凉,没有一丝的温度。心岩的手轻轻地划过,那层白霜也随之融化,露出了谷雪的脸。

    谷雪的双眼紧闭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心岩突然弯下腰,吻上了谷雪的嘴唇,然后,整个人伏在谷雪的身上,把谷雪搂在怀里,自己的脸颊紧贴着谷雪的脸,嘴里喃喃地说道:

    “今生我们无法在一起,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

    说着,心岩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谷雪脸上。

    过了好久,心岩松开了怀中的谷雪,将他轻轻放好,然后来到伍义旁边,端详着他,开口说道:“你他m的倒会躲清闲,在这躺着舒服不?剩下我一个还得累死累活的在这拼着,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别瑟啊,等我找着你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不可。”

    说着话心岩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可是眼里的泪水却没有停下来过,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男人,可是此刻他发现自己其实也挺脆弱的,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心岩擦了擦眼睛,转过头去看向小林。

    小林也和他们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嘴角似乎还在向上翘着,好像挺高兴的样子,他给心岩当了这么多年的司机,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岩永远忘不了自己第一次坐小林开的车时的样子,差点没把胃都给甩出来。

    心岩知道小林和自己不是一类人,他不适合在道上混,他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全世界最厉害的车手,而不是一个混混。现在,他终于摆脱了混混的身份,可是却再也当不成车手了。

    整整一个下午,心岩一直呆在太平间里,不停地和谷雪、伍义还有小林三个人说着话,一直都是他一个人在说,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一边说一边掉着眼泪。

    等到心岩出来的时候,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一样了。

    蒋平他们一直在外边候着,心里也是异常的难受,毕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谷雪和伍义对他们都很好,现在就这么没了。

    “回去吧。”心岩淡淡的说了句,然后朝外走去。

    “大哥,嫂子和义哥他们。。。”虽然人已经不在了,可是一时间蒋平还是改不掉称呼。

    “明天去选块好地方,后天下葬。”心岩淡淡的说道。

    “知道了。”蒋平连忙点头答应。

    回到了曼陀铃,每个人看到心岩都很高兴,心岩看得出来他们都是真心的,不是装的。

    “王律师呢?怎么今天一天都没看见他。”心岩问道,作为这件事的操办人,现在看不见人影的确是挺奇怪的。

    “王律师去省城了,还有一些后续的事要办,还得他亲自去处理。”蒋平解释道。

    “哦。”心岩点点头,把一个杀人犯变成无罪之人,他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一定不小。

    “这事怎么办的?跟我说说。”心岩现在最好奇的就是这件事是怎么办成的。

    “这。。。”蒋平他们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说话了。

    这一下心岩就觉得有些不对了,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里边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都不能说?”心岩看着几个人问道。

    “大哥,还是等王律师回来让他跟你说吧。”蒋平说道,看得出来他很为难。

    “怎么?现在就开始学着瞒我了是吗?有事都不跟我说了,你们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心岩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一下更是生气了。

    “不是的,大哥,我们实在是不敢说。”蒋平低着头小声说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还能把你们吃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心岩突然觉得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是。。。是这样的。”蒋平一咬牙,把真相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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