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馆休息了两日,彭乾羽并没有向他说的那样非扯着脖子去知府衙门理论一番,只是带着两名红颜知己在这杭州城内沿街游乐,好像来时路上的种种不悦飞到了九屑云外。

    都说杭州自古盛产美女,可一连几天下来,彭乾羽发现原来传说有时候也不尽然,不管是这城里的幸碧玉还是大家闺秀,就算是偶尔在街上遇上几位浓艳色丽的烟花女子,只要把芸娘或是凌宁放他们边上一站,立刻彭乾羽便对这名气比天大的美女索然无味,一来二去的,原本彭乾羽还想着杭州那是出了名的烟花之地,来了这不赏个色品个美那都不好意思回去和人说来过杭州一回,现在嘛,改天,改天去。

    赵班头和大眼还在医馆治伤,这天一大早,彭乾羽等四人起了个大早,差不多一路的风尘这两天也洗净了,脚力也恢复了,于是便决定去西湖走一圈,离开宿松已有个月=无=错= 了,再不回去,县里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四人自各精心打扮一番,黑子现在是既当保镖,又是差衙,还得是一名合格的车夫。

    朝阳初升,黑子一扬马鞭,四人容光焕发的进西湖而去。

    等到了西湖一看,彭乾羽可傻了眼了,尼嘛,从宿松一路来时风光无限,绿意盎然,想不到到了西湖已经入了秋,沿湖铺就的青石板路遍布枯枝落叶,朝阳洒在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映着远山近树,也不失有几分景致。可偏偏一排排烂树叶也在湖面随波逐流。真是大煞风景。放眼望去,沿湖群山中,那光秃秃的各种不知名的树木在朝霞中漫不经心的四下椅,如同半秃的脑袋上那几缕可有可无的头发,让人格外厌恶。

    ≮湖边,几艘渔船般的画舫随意在湖岸边随风而动,那昔日艳丽鲜艳的雕梁画栋早已看不出半点痕迹。

    可凌宁却是兴奋异常,拉着芸娘目不转睛。一会指着一块破落的大青石问芸娘,说这是不是当年白蛇娘娘坐过的地方,还不等芸娘回答,她又拉起芸娘跑上一外由破败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木桥问这是不是就是许仙和白娘子初次相会的那个断桥,芸娘放眼看去,整个目及之处,也就脚下这还能算是桥了,只能点点头,还怕打击了凌宁的兴致,给圆了句。恩,断桥断桥。以残破为世人所知。

    一路前行,踏过断桥,踩着一路的枯树叶,登上南屏山,站在令世间善男信女顶礼膜拜的雷锋塔边上,彭乾羽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这就是雷锋塔?”

    ≮子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塔在哪呢,哪呢?”

    枯草丛中一个男人直起了身子,掂了掂手里的两块青砖,到彭乾羽他们的谈话,随手一指那荒草中一地的破碎砖头道,“诺,这不就是雷锋塔么,你们也是来沾白娘娘灵气的吧,快点吧,灵砖不多了,俺找了好半天才捡到两块”说完便如获至宝般美兹兹的离开了。

    “对对,都说白娘娘是在世活菩萨,我也……”黑子闻身便挽起袖子,看这样子,再不下手就没了。

    №乾羽苦笑着拦住他,“得得,凑什么热闹,好好的一座塔,愣是给这老百姓搬倒了,可惜了了,传说害人哪”

    】娘笑道,“动人的故事流传了几百年,白娘娘以一妖身,化入凡尘,报大恩,扶危困,妙手回春,送子送福,感天动地,终得修成正果,成仙飞升,世人皆凄苦,谁不想沾沾白娘娘的仙灵之气,真假倒没人在意了”…

    凌宁倒也过这些传说,很是好奇,对这神圣之地也是一心向往,着芸娘的话,笑盈盈地跑进了荒草丛中,这瞅瞅,那看看,那表情虔诚极了。

    彭乾羽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说好了来西湖取经,好回去按着这天下名胜打造出一小西湖来,现在倒好,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就这破败不堪的山山水水哪有半点看点,别说吸引不来名人雅士,就是一身铜臭的达官显贵也不会来看一眼,难怪沿湖走了这一圈,没见到几个游人。

    彭乾羽道,“故事虽好,可对我有何用,那那,那谁写的,山外青山楼外楼,还什么暖风熏得游人醉,后一句什么来着,嗨,是什么也没用,就咱后衙里那小金鱼池都比这看着舒服,真是败兴”

    芸娘掩嘴一笑,“自古名人雅士游历山川,多为凭吊前人事迹,钟情于山水者倒是寥寥无几,如果山河处处都是一派繁华古秀,世人都能看在眼里,并无希奇,谁还能对诗赋之中的美景称赞连连”

    彭乾羽一撇嘴,“恩,没错,文化人酸就酸在这,沽名钓誉,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诗兴大发了,来一首”

    黑子一,眼睁着比大眼的眼睛小不了多少,“老爷,您,您还会作诗呀”

    “会不会说话,会不会说话,呀,老爷我怎么就不能作诗,着,这个,这个”彭乾羽这辈子读过的诗一共也没几句,在芸娘面前这个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凌宁老爷要作诗,也轻快地撩起衣衫,跑了过来,拉着芸娘的胳膊,闪着动人的明眸看着彭乾羽。

    彭乾羽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看了黑子一眼,黑子笑呵呵地道,“老爷,小的着呢”

    “嗯,好,来一首,这个……”彭乾羽不停的推搡着鼻子,在三人面前来回走着,不知不觉,脚下的枯草已经弯下去一片。

    凌宁晃了晃有几分酸楚的脖子,芸娘掏出袖帕递了过去,“小羽,先擦擦汗吧!”

    “有了,有了!”彭乾羽终于来了一丝灵感,信心满满的望着这昔日繁花似锦的西湖两岸,划拉着胳膊。旁若无人的扯了开来。“破桥破塔一坡草。荒山荒地满湖糟,嗯,这个,里之行何所得……”

    芸娘得认真,有时候这个年轻的县太爷越是口没遮拦的乱说一通时,却总有那么一丝真,反正当他一本正经起来,那说不定在哪又憋着坏点子呢。

    “嗯。何所得?”芸娘接下去问。

    彭乾羽转过头,看了看凌宁和芸娘,不安好心的一笑,突然一伸手将芸娘和凌宁往自己身边一拉,左拥右抱起来,哈哈一笑,大声道,“雷锋塔前拥二娇,啊,哈哈……”

    凌宁是不太明白。不过她很享受被彭乾羽紧紧的呵护在臂弯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弄得她脸躁红一片,心跳难平,贴着彭乾羽的胸膛她偷偷看了一眼芸娘,两人如出一辙。

    芸娘被这一抱短暂的一阵迟疑后,忙惊叫一下,红着脸四下看着,黑子正咧着个嘴在边上呵呵的傻笑。

    “破桥破塔一坡草,荒山荒地满湖糟,里之行何所得,雷锋塔前拥二娇,小羽你这哪是作诗,分明是在捉弄我和凌姑娘,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你还有这心思,看看,这怎么回去,难不成你的计划就是造出这样一个小西湖来?”芸娘赶忙叉开话题。…

    彭乾羽捏着凌宁小巧玲珑的鼻尖,“丫头,你说,这问题能难到老爷我吗?”。

    凌宁红着脸,这么近距离被他抱在怀里,四目相对,她都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了,眨着一对大眼睛,侧过头,羞涩一笑,“老爷说不能就不能”

    “对,看丫头多会说话,信心最重要,走,找人问问,人间天堂怎么会破败成这样”

    黑子转身正打算向山下走,却发现一五七八人正欲上行。

    “老爷,你看,又来一群偷塔砖的”黑子指着山下道。

    彭乾羽顺声望去,边走边看,山下果然有几个影正在齐腰深的荒草丛中若隐若现,走走停停,好像不太想上来,可能是这一路走来沿湖的景致已经弄得他们也无心再观赏下去,在这群人中还传来一阵阵恶气恶气的数落声,随着相隔越来越近,也出了些,好像是发怒着在数落带路之人,说西湖也是徒有虚名,被数落之人则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下巴低着都贴着前胸了。

    “哦喝,是这小子?”彭乾羽看清了来了,原来领头的正是前几日在鸡笼山下让开路先行的富家公子,这小子当时一双眼珠子都快钉在凌宁身上了,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芸娘问,“谁呀”

    正在这时,对方也注意到了山上有人正下来,正德皇帝正一边走路一边拿随手捡来的棍子敲打着江彬的头,“你说你呀,在京城都把这给说得如何如何,还说什么美景成串,美女成堆,这一路,哪呢”

    江彬耷拉着头,委曲着撇着嘴,“这这,前年还不是这样子,这这”

    “有人,护架!”站在正德四周的大内侍卫刚一见到彭乾羽等人,连忙护在皇帝身边,轻喊一句,然后几个侍卫快速朝彭乾羽等人冲了过去。

    “什么人?”大内侍卫分散开来将彭乾羽等人围在中间。

    彭乾羽哼哼一笑,“杭州真是小呀,在这也能相遇”

    那侍卫打量着彭乾羽等人一番,也认出来了,快速地回到正德身边,“无事,他们是前日在鸡笼山下一同进城的过客”

    正德闻言眼前一亮,“美女!”在他眼里,彭乾羽好像并没多少印象,但凌宁那乖巧动人的楚人样却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一时竟惊叫起来,推开那侍卫就走了过去。

    “爷,爷,小心哪”江彬正要跟上去,这时边上一侍卫悄悄在他耳边说道,“那里面正是皇上日思夜想的那个女的”

    江彬更是眼睛大了一圈,这两日他将带来的几十名锦衣卫全派了出去,搜遍了大半个杭州城,就只为找寻皇上嘴里的那位佳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正德三两步来到彭乾羽身边,眼放异彩,一扫这游湖不成的败兴,“是你呀,真巧呀,又见面了”

    芸娘一见是他,立刻就连想起那日在马车里激情的一幕,低着头,凌宁可没见过正德,但她能从彭乾羽的表情看出来,老爷不喜欢这个人,那她也不喜欢,一言不发的缩在彭乾羽的身后。

    “嘿嘿,往哪瞅呢”彭乾羽一脸厌恶地对正德挥挥手,这小子明着是在和自己说话,可那双不安份的眼珠子却一直停身后的凌宁身上。

    “大胆!”江彬一有人敢这么跟皇上说话,那不找死嘛,作势便挥手让锦衣卫一涌而上。

    正德在兴头上,挥挥去,“去去,边去”…

    彭乾羽也不管,趁正德和身边人说话之际,拉拉芸娘和凌宁就要继续下山。

    “等等,彭公子,别着急走呀,你看,你我素不相识,却能在这杭州地界上屡屡相见,可见你我有缘,不如一路同游”正德很是兴奋,看来这个当初自己当面钦点的知县一点也没看出来他是皇上。

    彭乾羽心想:谁知道你小子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们。

    “我忙得很,没空”彭乾羽继续走着。

    正德很是无奈,他现在除了对凌宁有几分着迷外,还有很多不解想问问这个知县,只不过彭乾羽愣是不买他的帐。

    江彬见状,一挥手,七八个身着百姓服饰的锦衣卫立马就把彭乾羽等人围在中间。

    “怎么?强人所难?”彭乾羽将手伸到了黑子的后背的衣服里面,那里有把防身短刃,只要对方胆敢再有举动,他便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多事,闪开!”正德正色怒声,挥挥手,众人立刻退让在一旁。

    彭乾羽轻哼一声,但心中是一阵阵心惊,“走!”

    四人身影渐渐消失在正德的视线之内。

    “皇上,这人太无礼了,不过他身边那两姑娘,这小子艳福不浅哪”江彬不解。

    “是吗?”。说罢正德哈哈笑着往南屏山上而去。

    江彬看着彭乾羽离去的方向,对着手上一使眼色,立时,两名锦衣卫趁皇帝不注意,悄悄抽身离去,寻着彭乾羽的脚步而去。

    来到城中,彭乾羽也没把刚才的事当回事,沿西湖边而往客馆走去,一路上找人打着这西湖落败的原因和有关鸡笼山土匪的事情。

    原来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回事,自从这鸡笼山大闹土匪后,通往杭州城的几条道都不太平,渐渐的来往的游人越来越少,两个月下来,昔日人潮涌涌的西子湖畔,形单影只。

    等彭乾羽等人在城门口观看那缉拿匪徒的告示时,四人都不由自主的倒吸口气,左看右看这列在榜首之人都好像在哪见过,不,不是好像,这分明就是凌宁的姐姐,不久前在座山名噪一时的绿衫侠凌丹。

    几人暗暗吃惊,急忙赶回了客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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