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做过三军将领,愈发晓得这中的分量。

    怎样一种缘分,他们碰擦到一起,经历这些事情但到头来,原来他们仍是两个世界的人。

    怎么叫他痛快的起来?

    廿六,试探

    也不知这么默默依偎了几时,林晚风注意到渐落的日头,无声地叹出口气,轻轻一拍对方的后腰。白羡一愣,也就松开了他。

    两人还像平时那般准备起晚饭。一个烧火,一个做饭炒菜。等到烧好,在灶下煨了明早的吃食,便端出去与人吃。

    睿王叫他的随从一起坐下,一张桌子难得凑齐了整四面,只是没什么吃饭的气氛。林晚风见那随从吃了几口后,又夹了一筷子,慢慢在嘴里嚼了半天,忍不住道:大人吃不惯,是我怠慢了,明日去该买些荤的。

    后者闻言回过神,似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呆在那。睿王分别看了他们俩一眼,不禁笑了笑,伸筷子指那碗菜:豇豆炒落苏,正是当季菜,没有比这更鲜甜了,哪里不好?说完夹了一筷子,嘴角微笑着,看上去还真吃得挺香。那随从讪讪的,也没有再有异样。

    倒是林晚风愣了一下。

    迟疑了一阵子后,他试探道:看来王爷游历甚广,常来南方或者,有江浙一带的熟人?他这么说是因为,此地并不管茄子叫落苏,最多是叫紫茄,而据他所知,全国只有江浙那里这么叫。

    睿王停了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光远了远,眼睫垂下去。林晚风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像暗叹一声,还含着一丝黯然的感觉。随后抬眼看他,浅笑道:林表哥很是博学多闻。我确实曾有个熟人是那里出身。

    林晚风一下子注意到了那个曾,虽然对方没有什么更多的表示,他还是敏感地觉察到,自己可能不小心戳到对方某些心事了,一时不敢再多言。

    待到吃完收拾,两人一起洗碗,白羡道:晚风见他抬眼,便继续道,你还是去前面招待吧,总晾着人不好这里有我就行。

    在无人处唤得倒是亲昵,但那话他听着禁不住地泛酸,顿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么小心眼,又想到方才席间几句话也不晓得得罪人没有,终究净了手出去。

    前厅里没找到人,厢房里也不在,便走到门口观望。就见睿王垂着眼背着手,一个人站在菜地边,身前是前阵子刚开的两株栀子。花儿纯白,紫袍贵气,倒是真能入画了。

    看了两眼,跨过门槛走过去,眼前的人回头,见到是他,淡淡一笑,然后用手指指了指栀子,又向下,指了指栀子脚下那一丛带了许多白色骨朵的天竺葵:花种得不错。林表哥喜欢白色?

    林晚风一怔站定,先观察了一番对方的神色,觉得无碍,于是道:王爷不要这么叫,晚风承受不起。先不说身份,这声表哥显然是跟着白羡在叫,虽然是玩笑成分多点,终究极不妥,而且说不出的别扭。

    睿王又笑了笑,看着他,我真的不是王爷了。见他脸上神色,慢慢敛了笑,低头去看那从栀子,一边轻轻道,你一定在想罢,为何皇帝削了我的爵,我还乖乖给他办事?

    林晚风当真惊了下,不自觉左右看了看。

    我打发他走一会儿,这会儿他不在。嗯,我也不喜欢被人时刻盯着。睿王看他的神态,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又敛去,继续道,你也一定,觉得这皇帝真是卑鄙又无耻吧?说实话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说实话,林晚风还是真的有点吃惊的。他觉得这个人挺真诚的,但没想过会这么坦诚,甚至可以说有点大逆不道。不过按辈分,睿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哥哥,真要这么说也算够格。

    只是说话人仍以闲话家常的口气说着:不过他也真是挺可怜的只是所谓的可怜人,必也有可恨处罢。甚至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去抚那花瓣,只是每说一句,手指便顿一次在那花上,让林晚风觉得对方其实不是不在意,只是尽量想在别人面前显得平常心而已。

    这个人和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禁开始好奇,只是搭不上话,也不敢搭,对方说的太意味深长,再加上脑海里涌上来的一些从前听过的有关这一朝皇位争夺的传言,他一时间难以消化。正立在当地惊疑不定,眼前人突然看了他一眼,林晚风意识到看的不是自己,回头,果见白羡正从门边走来。

    你还没回答呢?睿王从方才的话题中脱出来,唇边依旧染上若有若无的淡笑。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怎么反应过来是喜欢白色那个问题,下意识答道:嗯

    寻常人家大约不种无甚用处的花卉吧,说着看向脚边那丛天竺葵,方才说话间竟有一朵已在微微绽开,外圈花瓣还带着点淡绿色经络,显得很清丽秀美,睿王饶有兴致,甚至蹲下来观看,天竺葵寻常多见红色和玫色这样的喜庆色,不想白色这么雅致,表哥品位很是不俗。

    林晚风被说的有些尴尬,种花只是随手随心的一件事罢了,还没有人这么单独挑出来和他探讨过。而且又叫他表哥,真是让人无奈,他分明年纪不大辈分也不大。

    白羡站到他们身边后不曾插话只是默默听,这时伸手搭了搭他的肩,该是叫他宽心的意思。两人眼神对了对,他浅浅笑了下,示意无妨。

    三人又在花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林晚风对睿王的印象又深了些,觉得这个人不显山不漏水,但可能在随时打量你的一瞬间便知晓了很多事,而且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比方中间对方忽然状似无意地问了他一句:后来为什么不读书了,你这样的资质,不去科考,很可惜啊。

    他整个心连带气息都一滞,白羡在一边替他回答:家有病母,表哥只放心亲手侍奉。

    睿王看向他的眼神带了一丝惊讶,随后肃然起敬。可能天生就习惯赞美,有好话也不藏着掖着,就这么当面说了,叫林晚风很不好意思。正在不晓得如何化解,那个被打发出去的随从离开身体老远地提了个鱼篓回来,也不知是被鱼腥味熏着了,还是本身惧怕这活物,眉弯蹙得紧紧,一脸嫌恶又强压下去的表情。

    三人停住话题互相看了一眼,都在眼底带了点心照不宣笑意。

    廿七,缠杂

    虽说与睿王一番谈话让人暂时开心,却总是不得真正舒怀的,两人间仿佛笼罩着一层低低的迫人气氛,有别人在场也就罢了,似这般夜深人静独处相对之时,便很难不察觉了。尤其着深黑里,甚至没有透亮的光线,更会让人情绪抑郁。

    黑暗中,林晚风轻轻翻了个身,听闻身畔之人一声叹息,想来必也是睡不着。他伸手过去,很快就被握住,手指一根根错入,相扣相缠,体温在手掌间交换流转。

    晚风。比较难得的,白羡居然会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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