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知道什么?他什么也不可能知道!顾氏前思后想,下了结论。
    虽然顾氏这么笃定,但当仆妇进来,躲躲闪闪的禀报“先是碧洗姑娘,后是大姑娘,被二老爷请了去,问了半天话了。”顾氏还是又惊又怒,蔚然,还有蔚然的贴身侍女,都被老二叫去了?
    蔚然小孩子家家的,可莫说错了话!碧洗是蔚然在京城时二房钟氏给的丫头,更不靠谱!顾氏心中烦燥,拍了桌子,“怎不早来报我?”仆妇带着哭腔,“这还是二老爷命我来的。”如果没有二老爷的令,我也来不了啊。
    好你个老二,敢在孟家老宅来狠的,顾氏咬碎了银牙。
    这天,除了有下人送饭菜进来,顾氏再没见到旁人。晚上,依旧不许她出屋门。孟赟依旧病在床上,除吃汤药外只管睡倒,什么事也不过问。顾氏想发脾气,想拉丈夫撑腰,想干脆跟丈夫直说了,最后却什么也不敢做,只能度日如年般,熬过了一日,加一夜,头上的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第二天中午,屋门口的兵士撤了,侍女、仆妇都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过去了!顾氏这时反倒不敢出门了,派侍女出去打探消息,一会儿,侍女回来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二老爷痛失爱女,伤了心志,昨天才会那样!今儿可好了,本家的八爷有位外室女,跟二房的三姑奶奶生得极像,二老爷一见便喜欢了,硬是要了来,养在膝下,如今二老爷神色可和悦了,不像前两天,阴沉得吓死人。”
    说到这儿,侍女略停了停。二房的大少奶奶,看着美人似的,行事却这般厉害,“昨儿的事,若有人说出去了,乱棍打死!”谁敢往外说啊,嫌命长?
    老二他,竟把嫣然找到了!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带回家!顾氏气得手足冰冷。
    侍女在旁,对主母的气愤浑然不觉,兀自兴兴头头的说下去,“这位姑娘虽是外室女,可是有个好名字呢,叫依然,听人说了,是依依不舍的依;不过可惜身子不大好,脸色苍白,看着病病歪歪的;饶是这样,二老爷也爱得什么似的,一迭声的命二太太好生安置,定要和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一个外室女,本来是上不得台面的,这下子突然得了二老爷青眼,前程可就有了,谁不知道二房家底儿厚实啊。
    孟依然?好,老二你有种!顾氏心中恨极。好,你敢做初一,我敢做十五,“走,咱们看看这位依然姑娘去。”顾氏款款起身。
    穿过角门,过了走廊,顾氏主仆二人到了二房,迎面已有两位管事嬷嬷恭敬接着,“大太太安。我家老爷有请。”见顾氏面有迟疑,管事嬷嬷补了一句,“族长大人也在。”不由顾氏分说什么,伸手拨开轻盈苗条的侍女,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挟着顾氏,风一般向正房而去。
    两个嬷嬷带着顾氏到了正房门口,孟正宣从里面施施然走出,恭敬让到一旁,“大伯母。”两个嬷嬷叫了“大少爷”,脚不沾地的进去了。
    正房内,只有两个人在:族长威严的坐在正中间,孟赉陪坐在一边。顾氏乍见这阵势,心下打了个突突。
    孟正宣在原地站了片刻,看了眼顾氏的背影,强自抑制住心头的厌恶,转身向书房走去。他要替孟赉写几封书信。
    “且松懈不得!”孟赉正色交待,“如今形势变幻莫测,一个不小心,全盘皆输!”
    孟正宣略略踌躇,“咱们是居丧期间,无论朝廷有何风波,没有牵扯咱们孟家的道理;京中,六妹妹家是不涉政的,四妹夫官小,只有五妹夫如今艰难些,好在他身经百战,谋略过人。”
    “张并,”孟赉眸色清冷,声音清冷,“他原是一头旷野上的狼,嗅觉灵敏,反应迅速,手段狠辣,如今,他太平日子过得太久,怕是大不如从前了。”
    真的是这样么?孟正宣一路走向书房,一路不安的想着。若张并真是拉下了功夫,他夫妇二人,这回可能平安无事?
    平北侯府。
    悠然捧着大肚子,抱怨“怎么还不生啊。”早点生下来算了。张并笑道“急什么,瓜熟蒂落,自然而然。”
    行啊,会用成语了。悠然斜了他一眼,“夫君的学问,大有长进。”张并谦虚,“哪里,哪里,夫人过奖,过奖。”谦虚完,又表示体贴,“累了吧?还是躺着吧。”
    悠然站着不舒服,也就躺下了。有什么办法呢,若是躺着不舒服,再站起来呗。
    “其实我不想过这种日子,”悠然躺在丈夫身边发牢骚,“我想快意恩仇,信马由缰,游遍华夏大好山河,或者乘船出海,到西洋看看。”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啊,想想总可以吧。
    “以后吧,以后哥哥带你去。”张并又开远期支票。
    完全是哄小孩的口吻好不好,一点诚意也没有!悠然转过头,看着他,“我如果像你一样,身怀绝世武功,又能行军打仗,我干脆占山为王!天不收地不管的,多少自在。也可以占个小岛,做岛主。”
    “岛上种满桃花,便叫做桃花岛!”张并不是第一回听妻子说这些,已是烂熟于心,会接着往下说了。
    “是啊,这样多美啊。”悠然眼神中无限向往。张并俯身亲亲她的小脸,“乖,何止一个小岛,哥哥若想,可以占很多个小岛。”
    “那说好了,以后给我多占几个!我做岛主!”悠然笑道。
    “不是该我做岛主,你做岛主夫人?”张并犹豫了下,道。
    “才不,我要做岛主!”悠然不躺了,想要坐起来,跟丈夫好好讨论谁做岛主这个重要问题。张并忙扶住她,“好好好,你做岛主,你做岛主。”
    “那你做什么呀。”悠然满意了,笑了,接着想起一个问题。
    “是啊,我做什么呢?”张并也犯愁,妻子做了岛主,自己能做什么,岛主夫君?也没这称呼啊,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了,“我做副岛主!”
    悠然笑倒在床上。张并痴痴看了她许久,俯身吻上了她的唇,“我的小妻子,大着肚子也是这般美。”
    作者有话要说:《诗.邶风.谷风》:“德音莫违,及尔同死。”郑玄笺:“夫妇之言无相违者,则可与女长相与处至死。”
    白头偕老,听起来多么的美好,每逢有人结婚总听到这样的祝福。其实吧,说句老实话,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始终相处愉快,那自然是白头偕老最理想。但如果相处不愉快呢,白头偕老就成了一种折磨。最近我周围有几位中年男士离婚,离婚都是女方提出来的,这几位离了婚的中年男士,已被打上了“失败人士”的标签,在大家的眼中成了被同情的对象。
    一位家庭幸福、有妻有女的中年男士,周五下午明知道外面堵车堵的厉害,还是要开车回家(平时他可能会晚走一会儿,避过堵车高峰期),因为“我媳妇儿在家烙饼了”。
    按他的说法,中年离婚,绝对是男人人生失败的象征,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谁提出来的。
    从前,因为张爱玲的原因,似懂非懂的看过《海上花》,只记得一点:在当时中国最繁华的城市里,一群最有钱的男人常常是无聊的,他们徘徊在长三堂子等地,对烟花女子也会日久生情。张爱玲的说法,是和性一样,爱、感情也是人的本能。大概是吧,否则很难解释得通。
    我们单位有位大姐,挺热衷于做媒的。上周她拉着一位大龄未婚男士,追问“想找什么样的”,那人就说了“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大姐傻了:这算什么要求。在大姐观念中,身高多少,长什么样,什么工作,挣多少钱,什么家庭条件,这才属于择偶要求。我们都偷偷笑。
    拉拉杂杂的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写文呀。好在,快结文了,预告一下:上周末我跟编辑说的是,两周左右结文。至于左到哪或右到哪,也难说。接下来会有一场**,这场风波已经波及到孟家,接下来还会波及到悠然,这场风波过后,生下孩子,再有几章“甜得发腻”的幸福生活,本文完结。
    132鱼在于渚
    “那是自然,”悠然吹起牛皮来,向来不含糊,“真正的美女是这样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气质优雅,楚楚动人。”怀着孩子也好看!
    张并以手支头,含笑看妻子好兴致的自吹自擂,这会子她眉开眼笑的,真喜欢人。“咱闺女生出来,一准儿也是个小美女。”张并笑道,“到时咱们家,便有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了。”
    “阁下见惯美女,哪里稀罕了。”悠然想起旧事,耿耿于怀。
    “稀罕,怎么会不稀罕。我只稀罕这个,和这个。”张并亲亲妻子,又亲亲肚皮。
    “真的?那说好了,只许有我,别的佳人都不许亲近。”悠然似真似假的说道。两世为人,悠然从不曾把家庭生活幸福的希望,全寄托在男人的自觉上。她在家中一直严防死守,凡发现太有上进心的丫头,一律调离主屋,不给丈夫犯错误的机会。钟氏送的四名美女,一开始就远远的发配了;鸀苹对张并的衣食住行格外关注,马上被改派到了针线房。
    “为夫真是才疏学浅。夫人,请问什么叫做佳人?”张并谦虚的请教。
    “知命知身,识理识性,博学不杂,庶可称为佳人。”这是脂砚斋的论调,大抵是不错的吧,悠然毫不客气的给搬了过来。
    “这样的佳人我只认识一位。”张并微笑,“便是我媳妇儿。
    ”除了我媳妇儿,旁人也配称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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