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并非每个人都如此狂热。
    也有理智冷静的中产阶层,他们质疑政府的无能,为何在宵禁期间频频发生命案?若继续让感染者作案,市民的生命安全该如何保障?
    这些人的社交账号被无数年轻人涌入,留言嘲讽他们是做贼心虚、贪生怕死,只有真正有过恶行的人才需要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
    中产阶层反唇相讥:你们怎么确定那些死者没一个是无辜的?你们怎么确定那些数字不会停止?等有罪的人全部杀光,下一个会轮到谁?!
    一部分人认为这种言论是在危言耸听。
    也有一部分人开始担心,毕竟,不加限制的力量,绝对会变成满足私欲的暴行。
    这时,那位记者,发布了一条耐人寻味的动态:
    『听说,死在活体实验里的感染者有23人,你们猜,数字到23时会不会停?』
    其实这个数据并不准确,无论是记者,还是清莹,又或是那位从实验室里救出来暂时苟活的女学生,没有任何人知道实验室里死了多少人。
    记者故意这么说,是为了更清晰、更精准的刺激大众的神经——活体实验!死了23人!
    网民们慢慢反应过来……
    感染者杀害人类,但人类也杀害过感染者,同样是生命,凭什么感染者们就该被抨击制裁?
    那些死掉的感染者,他们何其无辜,只是一群普通的留学生,以为得到救援,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用药物折磨致死!
    人们怒了,对政府原本就薄弱的信任感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年轻群体自发组织团体,抗议政府打着安全旗号施暴,有违人权!并要求立刻取消宵禁!
    不仅网络上声势浩荡,街道上也开始出现各种横幅,还有狂热粉丝举着大大的标语牌,大骂当权者是个蠢货。
    中产阶层的声音渐渐消失,没人愿意与平民为敌。
    谢礼没想到几张照片,竟会发酵成这样的局面,每日上网看新闻、看热点,都会有种如在梦中的虚幻感,不可思议。
    他已经习惯穿皮裤了,在完成又一组摄影作品后,忍不住问清莹:“你会杀够23个人吗?”
    清莹低头收拾摄影器材,“我没有那么闲。”
    “可网上都那么说,说一命换一命!”谢礼感到费解,“如果不是为了杀够23个人,那你标序号是为了什么?”
    “防伪标记。”清莹背起相机,冷漠的说道,“网上那些人为我们打抱不平,是因为我们没有妨碍到他们的利益,而且帮他们教训了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资本家和黑恶势力,而一旦我们杀的人选,不合他们心意了,他们也会立刻反水,对我们进行无尽的贬低和谩骂,所以我做标记,就是防止警方随随便便把一些命案栽赃到我头上。”
    谢礼明白了,“……如果死的是一个无辜的普通人,尸体旁边标上5,警方就可以捏造事实,歪曲我们的形象,给我们扣上滥杀无辜的罪名,那么我们前面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如果他们标上5……”清莹扯了下嘴角,嘲讽的一笑,“我会立刻狩猎下一个目标,同样标记5号,到时候有两个5,不需要我们做过多解释,大众的想象力足够丰富到帮我们洗清冤屈。”
    这就是互联网最强力,也最荒诞的力量:不需要实质性的证据,只要所有人都这么想,就能在舆论上给任何人定罪!
    谢礼心中叹服,不禁想问她当初怎么不这么干?随后又想到,这样乖戾张扬的行事风格,翻车风险极大,若非被逼入绝境,清莹绝不会这么冒险。
    “第一步掀起舆论风暴,第二步制造偶像效应,接下来宵禁应该就会解除了吧?”谢礼感叹,“这样大家就可以在夜晚自由出入了,以后的狩猎行动也会变得顺利……”
    “不,最近暂时不要让他们外出狩猎。”清莹交代道,“还有一步要做。”
    谢礼愣了愣,问:“还有一步?那就是第叁步?要做什么?”
    清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她说:“第叁步不用你管,你先负责酒吧的事务,准备营业。”
    “营业?”谢礼皱起眉,“陈哥不在,连酒吧名都没取,怎么营业……”
    “就叫墓地。”清莹说。
    谢礼差点呛到,“……什么?”
    “墓地。”清莹淡淡道,“反正里面破破烂烂的,跟坟墓也没什么差别,可以网购几副骷髅架挂墙上,总之,你琢磨一下吧,最好请个设计师尽快布置好,下周开始营业。”
    “可现在还在宵禁中……”
    “没关系,先开张了再说。”
    清莹收拾好东西,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谢礼眼看她又要走了,忍不住追上几步问:“陈哥的伤势好些没有?什么时候回来?”
    清莹握着方向盘,眼睛平视前方,默然两秒,回道:“好些了,再过一段时间会回来的。”
    谢礼皱眉问:“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周?一个月?总不会是一年吧?陈哥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清莹烦躁的瞥他一眼,“你是没断奶的婴儿吗?我哥的伤什么时候痊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把酒吧管好就行,别的事少管。”
    话说完,她踩下油门,驾车离开——
    她也想知道,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
    可是她没处去问,就算问天问地,也问不出答案……
    …………
    谢礼看着远去的车影,掏出手机给凯恩打电话,电话一接通,立即问:“凯恩,陈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他的伤到底恢复了没有?”
    “不知道……”
    “你每次都说不知道!”谢礼气不打一处来,“你和克里斯住在那边,怎么会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清莹不让任何人进卧室,谁也见不到陈哥。”
    谢礼的心悬起,压低声音问:“陈哥会不会……已经死了?”
    话问出口,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
    这样的沉默让谢礼心惊肉跳,他不禁猜测,凯恩是不是已经默认了陈靳寒死亡?……默认了,却不说?为什么?要跟着清莹一起发疯吗?!
    “……不知道。”
    久等之后,仍是这个答案。
    谢礼有些上火,正要开口再问,凯恩却说道:“谢礼,既然这件事清莹不让我们插手,我们就别管了,陈哥如果还活着,她肯定会照顾好他,陈哥如果死了……如果死了,他们兄妹间的事,我们也插不了手。”
    谢礼哑然。
    凯恩挂断了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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