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到院子来吹风?就不怕再发热么?”

    李衍疑道:“不是你让我下床活动筋骨的么?”

    崔渚被哽了一下,哑口无言之余,更是面若冰霜、寒气尤甚,弄得李衍一头雾水。

    而柳卿见李公子的“雁洲哥哥”回来了,便收起兰琴,起身告退。

    李衍见柳卿要走,忙叫李世荣取赏钱来。

    柳卿已收过一次钱,自然不肯再收第二次。于是婉言谢绝,背起兰琴就回银屏阁了。

    崔渚不清楚个中原委,见这小白脸琴师竟然连钱都不要,更以为他与端王的关系不一般,心中烦闷尤甚。

    直到用过晚膳,崔渚坐在书案前翻阅公文书卷时,依旧是无法集中精神,心里总想着端王冲那琴师嘿嘿傻笑的呆样。

    崔渚叹了口气,放下书卷,按揉眉心,焦躁不休。

    于是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地走出了厢房,鬼使神差地来到库房。

    又点燃烛火,翻箱倒柜寻寻觅觅,终于找出一口囊袋。

    崔渚将烛火放在一边,俯身打开囊袋。

    囊袋中赫然出现了一张瑶琴,正是崔渚从前学琴时用过的古物。

    第22章 第二十二回

    李衍白日里同柳卿顽耍了一个下午,夜间用过晚膳就乏了,正脱了外衣准备就寝,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像是崔家表哥走去了后宅库房。

    李衍顿觉奇怪。

    崔家表哥今天一回家就冷着张阎王脸,也不知是吃了什么□□。难得李衍大病初愈,第一次与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崔伯星都乐得不行,崔渚却面若寒霜不言不语,匆匆吃完饭就丢下碗筷,说是还有公务尚待处理便回屋去了。

    想当初,李衍揪着表哥死缠烂打,崔渚只拿“等你病好了再答复你”来搪塞他。如今李衍总算病好了,崔渚不但没有答复他,还如此冷待着他,着实浑蛋。

    眼下,崔渚又鬼鬼祟祟地跑去了库房,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

    李衍偷偷拉开了门扉,从门缝儿里偷看库房的情状。

    只见烛影摇摇,墙上映出个人影,像是在翻找东西。

    李衍是满头雾水。堂堂中书令崔大人不老老实实地给皇兄办公差,跑去库房找什么要紧东西?

    库房里丁玲桄榔吵了半响,李衍瞧见墙上的人影终于直起身子,怀里还多了件长条东西,像是缺了四条腿儿的长板凳儿。

    崔渚似乎又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板凳面儿。李衍更是好奇得抓肝挠肺,不知崔渚提着条板凳儿是要作甚。

    崔渚终于擦干净了板凳儿,又转身走出屋外,竞往主卧走来。

    不好,崔家表哥拎着板凳儿是冲本王来的!

    李衍连忙合上门扉,手脚并用地爬到床上盖紧被子。

    很快,崔渚就抱着瑶琴敲了敲门,李衍懒懒地答了声:“进来罢。”

    于是崔渚推门进来,瞧见屋内光景,愣了愣,问道:“原来殿下已经睡了么?”

    李衍装作刚刚被吵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无妨,哥哥要说什么就说罢。”又瞧见崔渚怀里抱着的并不是什么板凳儿,而是一张瑶琴!一时间呆了,道:“表哥哥,原来你也会弹琴?”

    崔渚点点头,又问:“既然你已经睡了,为何屋里还点着蜡烛?”

    李衍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被表哥揪住了狐狸尾巴,登时讪笑两声,也不再装睡了,坐起来说:“我正要去吹蜡烛呢,哥哥就来我屋里了,可见我们俩果然是有缘的。”

    崔渚皱紧眉头,道:“你这随口扯谎的毛病真该改一改。”

    崔大人大半夜地跑到本王屋里来,肯定不会是要与我说教。李衍也顾不上与崔渚纠缠这些细枝末节,兴奋地问道:“雁洲哥哥,你千辛万苦地把这瑶琴翻出来是想做甚?该不会是想给我弹琴罢!”

    崔渚轻轻地“嗯”了一声,寻了把椅子放到李衍床边,端端正正地坐下。

    他郑重其事地将瑶琴放在膝上,严肃地说:“你不是喜欢听琴么?从前在幸原的时候,我将琴棋书画都一一学过。我的琴技,虽然比不上琴师,但也能入耳。若你喜欢听琴,不必大费周章将琴师唤到家里来,我一样可以弹的。”

    端王琢磨着这话中深意,顿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笑嘻嘻地说:“雁洲哥哥,原来你是吃醋了呀。”

    崔渚道:“并不是吃醋。只是你将那琴师叫到家里来,若是叫有心人瞧见了,岂不是要生出什么口舌是非么?

    李衍浑不在意地说:“柳郎是正经琴师,并不是奇怪的人。”

    崔渚道:“既是正经琴师,为何弹了琴还不收钱?难道……你们是好朋友么?”

    “我和他是……”李衍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若是要说他与柳卿的关系,势必要牵扯到早先与三哥哥一起去银屏阁的事情。堂堂亲王结伴儿去逛花街,这种事总归是不太好开口的。

    崔渚见李衍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心中更是黯然。随手拨弄着琴弦,瑶琴响起了单调的声响,听起来抑郁极了。

    沉默半响,崔渚终于开口,问道:“端王殿下,那位柳郎就是你养的男家雀儿么?”

    端王吓了一跳,道:“不是的!我都说了,我没有养什么男家雀儿呀!”

    见崔渚不信,万般无奈之下,李衍只好横下心来,将银屏阁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柳卿口头上教他龙阳之道的那一段。

    好不容易解释完那天发生的事情,李衍又诚恳地说:“我可以对着李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我绝对是清清白白的。雁洲哥哥,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呀!”

    端王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字字泣血。

    崔渚听完后又仔细一想,端王这个小傻子,确实能干出来在青楼楚馆大哭大闹的呆事来,于是信了几分,胸中的烦闷情绪更是一扫而空。

    又想着,端王殿下三言两语就能撩拨我的心弦,看来我还是栽在这个小骗子的手里了。

    于是,崔渚不高兴地说:“就算你与他是寻常友人,也不该那样嬉闹调笑,简直是目无礼法。”

    李衍谄笑着说:“崔大人说的是!”

    崔渚这才满意。

    他的神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但信手拨弄着琴弦,却弹出了轻快的曲调,心情显然是好得多了。

    李衍跪坐在床榻上,一头乌发倾泻而下,肩上还披着一床厚被子,衬得他整个人只有小小的一只,模样可笑极了。

    端王则混然不觉,还笑嘻嘻地问:“雁洲哥哥,你还给不给我弹琴了?”

    崔渚问:“你想听么?”

    李衍拼命点头,道:“当然想阿。”

    崔渚垂眸拨弄着琴弦,道:“白日里那个琴师给你弹琴的时候……你还给他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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