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这孩子,表面看起来冷漠无情,其实心里最软,最重感情。罢了,你既然已经决定了,哀家就将守护成帝陵园的职务交给你。”

    “多谢太后成全。”陪侍王政君以来,这是班恬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一年后。

    成帝陵园传来消息,班婕妤每日陪着石人石马,前日突发不适,已然离世。

    王政君听到这个消息后,半晌心里绞痛难言。

    “恬儿,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才女,也是后宫千千万万中一个悲惨的可怜女人。”

    斌斌婕妤,履正修文,进辞同辇,以礼匡君,纳侍显德,谠对解纷,退身避害,志邈浮云。

    “罢了,”王政君叹息道,“班婕妤恭让谦虚,辞辇进贤,在夷贞坚,形图丹青,将她厚葬,陪葬于延陵附近吧。”

    宫里纷纷扰扰,风起云涌,祸兮沉浮。

    新帝执政,宠信傅太后,丁太后外戚,冷落王氏外戚,时任大司马的太皇太后之侄王莽卸职隐居于封国新都。闭门不出,安分谨慎。隐居期间,虽许多以前旧部门生为其被罢免鸣不平,纷纷上书,皇帝只是征召王莽回京城侍奉太皇太后,并没有恢复其官职。

    王莽居于长安别院,不时会进宫与王政君闲话解闷,说起傅太后家族得势。傅氏家族中六人封侯,两人任大司马,六人做到九卿,风光已然比先帝在时王氏家族更甚。

    王政君只是淡淡一笑道,“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汉代以孝制天下,重视孝道,再则,先帝在时,咱们王家得势,新皇登基,自然要培养自己的心腹势力,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

    王莽本来愤恨不平,听自己的姑母这样说,也只好讪讪的闭嘴了,又转而道,“听闻傅太后嚣张跋扈,几次与姑母说话都极为不恭敬,可真有此事?”

    “她一向如此,年轻时备受先帝宠爱,就极为骄纵。如今她的亲孙子坐上了皇帝之位,更是为所欲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年老体衰,都已是花甲之年,她怎么还是这副嚣张的样子?”

    “姑母就甘心咽下这口气吗?”

    “咽不下去就有什么用?我无福,甚至连一个自己的亲孙子都没有,只能指望她人之子才能坐上这个太皇太后之位,哀家大半辈子都过来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早就看开了。”

    王莽心知太皇太后心慈仁和,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心里不甘和仇恨的种子早已慢慢滋生成长。

    次年。

    王政君在长信宫得知中山冯媛服毒自杀的消息。

    王政君长久不问世事,此时瞠目结舌,惊讶不已,质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侍臣才禀道,“傅太后不知从哪里听来冯太后诅咒太后与陛下,便派御史丁玄审理此事,丁大人赴中山逮捕了许多官吏及冯太后族中亲人。但严刑逼供几十日都得不到供词。太后便又另派丞相、大鸿胪丞一同审理此案。丞相以刑讯逼供冯太后的妹妹冯习和弟媳君之。严刑之下只能承认。又不知从哪找来一名巫师,巫师承认替冯太后做过诅咒之事,丞相拿着罪证责问冯太后,冯太后抵死不认。”

    “后来呢?冯太后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是丞相说,太后挡熊的时候多么勇敢啊,现在怎么成了缩头乌龟。冯太后不忍受辱,有心知逃不过此劫,就服了□□,保全名节。”

    王政君大怒,“挡熊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能被他们拿来说,恐怕不是丞相心里介怀,而是傅太后心里一直记着旧账吧!”

    她压下心中怒火,又问道,“陛下呢?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陛下道,冯太后忠烈,以死示清白。已经下诏按诸侯王,太后的礼仪下葬冯太后。”

    “唉,”王政君重重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难掩悲痛道,“哀家曾与冯媛,傅芸共同服侍元帝,虽一向不对付,但冯媛多少还有些气节,傅芸越老却越是小肚鸡肠,多少年前的事,心里还耿耿于怀,纵然心中怨恨于她,可犯不着一心致她于死地。”

    “太后,”王政君的心腹密探谨慎道,“傅太后行事狠厉,咱们还是不要跟她硬着来,忍一时方能减少傅太后的戒心,终有一日,咱们还有东山再起的。”

    “哀家明白。也没有兴趣与她探讨这些问题,听说傅太后近日也是焦头烂额,心力交瘁啊。”

    “是啊,陛下近日沉迷男色,宠幸了御史董恭的儿子后,再不理后宫,陛下出门乘车都让董贤陪坐其旁,晚上同睡龙榻。这些便罢了,董贤原本只是一位黄门郎,前几日,陛下竟让董贤接替丁明出任大司马,朝野动荡。”

    王政君冷笑道,“那个董贤听闻只有二十余岁,便位列三公,算是咱们大汉朝最年强的一位大司马了。”

    “可不是,朝臣纷纷上奏抗议,陛下充耳不闻,反而对其宠幸更甚,朝臣只能转而去永信宫求傅太后。”

    王政君摇头叹气,“想不到当今皇帝也是如此,与先帝倒是不谋而合。”

    皇帝宠信董贤日盛,不仅前朝臣子,甚至后宫诸妃也是日日前去叨扰傅芸,因而傅芸的确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对付王政君,的确是让王政君松了一口气。

    她几次园中闲逛,更是听闻小侍女们津津有味的议论着

    “你们听说没?听宣室殿的侍女说,今日陛下醒时,董贤大人尚未醒,陛下便命人割裂衣袖起身,以免惊醒大司马,这…陛下对董大人真的是好到没的说了。”

    “这算什么?陛下为了与董大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在帝陵旁边修建冢茔都做得出来,断袖跟这一比根本不值一提。”

    “真的吗?从来只有帝后同寝,还没听过皇帝与男宠同寝之说。”

    “唉,真不知董贤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将陛下迷得是死死的。”

    王政君静静听着,惊愕之余只剩一声冷笑。

    三年后,元寿元年正月,傅太后病重,太医道天命已尽。王政君特意前往探望了她。

    傅芸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皮如枯槁,老态龙钟,丝毫看不出年轻之时一丝一毫的美态,只剩一副油尽灯枯的躯壳。

    “皇太太后,太皇太后来看望您了。”

    皇太太后,这个可笑的称呼。

    “你来干什么?”傅芸强撑了挑了挑眼,一脸厌恶的看向王政君。

    王政君淡淡一笑,“皇太太后病重,哀家这个太皇太后于情于理都应该前来看望的,不是吗?”

    “哼,”傅芸冷笑,“我知道,我活不长了,可就算我此时死了,王政君,我也是赢过你的。”

    “是吗?”

    “你一进宫就生了太子,成为皇后,后来又成了太后,那又怎么样?你一日丈夫的宠爱都没有得到过,现在更是连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都没有体会过,你说,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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