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了都必死无疑。皇子太小了,恐怕是…”

    刘骜已是怒不可遏,满眼通红,上来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声音冰冷中带着不可抑制的哆嗦,“你说什么?!皇子治不好了?他若是出事,朕就让你们太医令全部陪葬!”

    班恬在旁边站着,眼泪已如决堤之河,但她没有哭出声,也没有质问一句,怒骂一句,好像,这一切她已经预料到了,好像这一切迟早会来一样。

    “陛下,臣罪该万死,没有提早察觉,但臣有一言不得不说。”

    “什么?!”皇帝强忍着怒气问道。

    “成人中了这毒都活不过半个时辰,小儿中毒应该是立刻毙命的,但皇子已经一个时辰了还在挺着,恐怕下毒之人不是直接从皇子嘴中喂入,而是…”

    皇帝怒道,“乳母?”

    “正是!”

    皇帝还未开口,王政君抢先吼道,“快去将孟儿的乳母带来!”

    “太后,皇子寝殿这么大的动静,乳母不可能不知道,恐怕也早就遇害,或是及时吃了解药,逃出宫去了。”太医喘着气哆嗦道。

    王政君镇定下来,才觉太医言之有理。果然,顷刻,侍臣回来,禀报说皇子乳母已死在自己的寝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政君已经接近癫狂,声音颤抖着吼道。

    而不远处,只有一个月的婴儿终于停止了颤动,呼吸渐渐微弱,直至平息…

    身边太医跪倒一片,皆叩首哀泣,“太后,皇子殁了…”

    班恬终是支撑不住,凄厉的吼叫出来,晕了过去…皇帝紧紧的抱着她,刚强的男人此时也是泣不成声。

    “孟儿啊!哀家的孟儿…”王政君老泪纵横,再也忍不住,仰天痛哭。

    殿中刚才还是欢声笑语,如今一片死寂,只剩痛哭之声…

    殿外,许言静静的站着,静静的听着,没有喜色,没有苦色,漠然的站了半晌,转身离去。

    班恬从此一蹶不振,一病不起,皇帝日日陪伴左右。皇子殁,皇帝缀朝五日,安皇子后事,几日间,刘骜已从当初的意气风发,英姿雄伟变得颓废黯然。

    王政君在悲痛了几日后,终是缓过神来,开始细查皇子中毒之事。

    尽管头痛欲裂,心力交瘁,王政君还是强打着精神起身,内廷监的人跪在地上,沉声分析着

    “因是乳母中毒,通过乳汁传给皇子,蛇毒乃是剧毒,所以乳母定是在喝下毒汁后立刻哺乳皇子。这样的话,只有两个可能,便是乳母提前知道一切,受人逼迫,但这样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乳母近身陪侍皇子,大可将毒液直接喂于皇子,这样毒效会更快发作,但她选择自己喝,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哺乳皇子前喝下带有毒液的膳食,这样下毒之人的范围也缩小了,就是最后与乳母接触的人。”

    ☆、第三十三章 旧人

    王政君抚着额角,蹙眉道,“那日之后,哀家也派人去查过,永宁殿的宫人都说没有见过生人进入殿中,而且乳母已然死了,死无对证,怎么查?”

    “这…”

    “罢了,这件事你接着盯着,有消息再来向哀家禀报,哀家累了,你先下去吧。”

    “是。”

    王政君疲累的靠在榻上,轻声道,“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真是天不佑我大汉不成,皇子公主接连一个个死去,皇室凋零,如今一个皇嗣都没有,哀家真是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她锤着自己的胸口,哀痛欲绝。香莲也在旁边抹泪,泣声道,“太后,这件事乃是人为,天亦不可控啊,到底是谁人这样歹毒,竟会谋害一个足月的婴儿!”

    “哀家知道,逃不了就是后宫之人所为,班恬与皇子荣宠,多少人心里记恨着呢,只是防来防去,还是让她们钻了空子,嫔妃们只顾自己的荣宠,哪里会看到皇室有多么看重这个皇子啊!”

    “小皇子才刚刚满月,她们怎会这样丧尽天良!也不怕天打雷劈!”

    王政君抬起眸子,苦笑道,“唉,后宫,向来就是如此,为了荣宠与权力,以死相争。哀家当年为了不被陷害才恳求皇后庇佑,可如今却没能庇护得了自己的孙子!”

    又一个皇子的夭折让汉宫天下蒙上了一层阴郁沉闷的气息。皇帝沉浸悲痛,久不理政事。

    太后王政君每日精心礼佛,几乎闭门不出。而玉堂殿的班婕妤,更是…一言难尽。

    她是个坚强的女子,同时也是个极其脆弱的女子,丧子之痛打垮了她所有的贤淑之礼,有如行尸走肉,每日伤春悲秋,更别说精心打扮,取悦皇帝。

    刘骜数月后再次强提起精神前往玉堂殿,同样的,远远的便听见她悲戚哀婉的琴筝之声,声声都如沉重的闷雷打在他的心上。

    以往,他都是黯然转身离去,这次,他走了进去,宫女见到皇帝并没有表现出喜色,而是更加惶恐,她们只怕自家婕妤对皇帝的冷落,漠然会让皇上更加动怒。

    “拜见皇上,”守门的小宫女个个如惊弓之鸟般畏畏缩缩。

    刘骜没有理她们,直直的走入殿中,一眼他便看见了敞开的纱窗下蓬头乱发,衣衫不整的班恬,他呼吸一滞,往日那个时时精致打扮,巧笑嫣然的恬儿与眼前这个双眼无神,憔悴的女子哪像是一个人呢?他叹息,没有嫌弃之意,而是更加怜惜。

    班恬,她是个特殊的女子,对他来说,亦是红颜知己,亦是良师益友,她是个才女,同时也是个弱女子,十月怀胎,一朝丧子,那样锥心的痛苦恐怕不是他这个坐享其成的帝王能够理解。

    “恬儿,”他试着叫了一声。与以往无数次一样的,没有任何回答。

    刘骜默默的坐在离班恬不远的位置,静静的听了半晌,那琴曲仿佛永远都不会完,而她仿佛在通过琴曲来表达,来宣泄,自己无限的愁苦。

    刘骜心中密密麻麻的痛,终是深叹口气,颓败的走了出去。

    “班婕妤还是那般一蹶不振,无精打采的吗?”长信宫,花田下,王政君叹气问道。

    “是啊,”香莲亦是活生生老了好几岁,叹道,“婕妤日日关在玉堂殿,闭门不出,每日除了抚琴就是呆坐着,活生生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孩子啊,也是个执着倔强的性子,皇子去的时候,她并没有痛哭流涕,哀家以为她能很快走出来,哪知道她最想不开,一年了都没走出这个坎儿。”

    香莲低着头黯然神伤,王政君又问道,“皇帝呢?有没有宠幸别的妃子?”

    香莲摇头,“倒是有宠幸过几次宫女,但再也没有宠幸过嫔妃。唉,那件事,陛下也心知肚明,乃是后宫嫔妃所为,偏得又没抓到凶手,他心里难免有疙瘩,觉得她们个个都可疑。”

    “罢了,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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