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能不知,您得到的那张字据是宋云期给您的。”锦风看孟今今无甚反应,像是早就知情,急得冒汗。
    “殿下前个月得知宋云期的人在追踪郑小将军,怒火中烧之下,才冲动的想借此报复宋云期。”郑小将军身边的近侍早已成了他们的人,她离开天城后的所有的行踪皆被他们悉知。在得知宋云期正在找她,怕落入宋云期手里,才又回了天城。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回了天城反倒被人亲手送到了宋云期手里。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锦风明白自己已多说不了什么,急急地又道:“殿下没想过要伤害您的人,他就是恨极了宋云期所做的一切,才失了理智!正巧那日在驿站又和度堇结了怨。而郑小将军会逃出挟持栾子书,也是他没想到的。”虽担心孟今今会因此事迁怒殿下,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解释也未必有用了。
    锦风说的话孟今今都听进去了。但这不是他可以利用度堇的理由。
    孟今今侧首,木然地看着锦风,很轻地道:“虽然我有怀疑过他,但这回我却选择相信他了。”
    锦风重重一叹,退到了门边。殿下自求多福罢。
    院门被打开来。
    二皇子立在门内,有些憔悴,那双眼睛却格外有神,直勾勾地看着孟今今,像要把她看出个洞来,虽压着眉眼,但看到孟今今后,他笼在周身的阴霾尽数散去,眼眸亮起丝丝光点。
    有那么一瞬间,孟今今满心愤懑被清得一干二净,走进了院门。
    院里干干净净的,那把摇椅轻轻晃动着,二橙似乎胆子大了不少,窝在墙角下啃着不知从哪来的小鱼干。
    大门被关上,他贴上了她的背后,胳膊一伸,抱住了她。
    肩上一重,他又枕在了她的肩上。面上表情再难看,一见到她就还是得上来黏着,似乎都成了他的习惯。
    “你总算知道守约了,你和锦风说了什么?”
    她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做了什么事?”
    身后的人一僵,沉默片刻,只圈着她腰肢的手慢慢的收紧。
    他这般安静的模样,是那样的乖顺,像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她明白他不会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心底极其复杂,她气恨他做的事情,可他一露出这副模样来,她不免又恨自己对他的心软。
    “如果今天不是要来找你,兴许我也不会碰到你的手下。”孟今今咬牙,“你想如何对付宋云期我不管,但就是不能牵扯他们进去。”
    见他还是不动,她气上心头道:“松开!”她费力地掰开他的手指,后肘一推,转身面对着他。
    二皇子后退两步倚在墙上,拉住了她的手。
    她还是知道了。
    二皇子原先的设想里,这件事应该是由他说出口,但是,是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这样,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离开他。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她,突兀地又说起了画舫的事情。
    孟今今抽回手,俏脸染上了他不曾见过的怒容,看的二皇子生出了些许无措。
    “即便画舫的事查清了也没有用,因为什么也不会改变。”
    他听到自己内心说,果然。
    激得他又去抓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你说什么?!为什么没用?!”不安恐惧将他吞噬,他想,她又在说气话,她一定是在说气话!
    他看着她,又是那样的眼神,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重话,就能完全将他击碎。
    孟今今别开视线,只想离开这里。
    他捏得她的手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挣不开。
    她抬眸看向他,“我们进屋说。”
    孟今今陡然平静下来的样子让二皇子有些懵,见她不走了,也顾不得想其他了。
    他还握着她的手,不过手劲松了不少。
    孟今今安静地由他牵着自己走,不过在要进屋的时候,她在脑中复习了下栾子觉教她劈晕人的手法和力道,而后,果断出手,劈在了他的颈肩。
    二皇子双眸微睁,随后软软地倒了下来。
    虽然她是头一回,但显然很成功。
    孟今今下意识接住了他的身体,蹲坐在地上,自己的手也有些疼痛。
    浓睫垂下,他双眼紧闭,阴柔的侧颜透着股恬静。
    孟今今抿唇凝着他,唤来了锦风。
    锦风看到躺倒在她怀里的二皇子,倒抽了口冷气,怔怔地去接过。
    孟今今最后看了二皇子一眼,对锦风道:“你真心想他好的话,就劝住他不要来找我。”
    锦风颔首,叹道:“您放心,我会尽量的。”他清楚就算殿下去找她,也于事无补,反倒还伤了自个的心。
    她转身欲走,又听锦风试探地问:“您能原谅殿下吗?”
    孟今今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家里的。
    她刚进了门,迎面遇上要出门的小佑,得知栾子书发烧了。
    小佑支支吾吾地告诉她,昨日栾子书从城外回来的时候,看到在溪边玩耍的孩子在水深处溺水了,因着能看清些模糊的人影了,便下去救人了。
    孟今今后怕得脸白了白,赶忙去找他了。
    接下去几日,孟今今几乎都待在孟宅,栾子书病好,她又留下陪了他两日才回了皇子府。
    五六日过去了,也许是锦风劝住了二皇子,他并没有找来。
    医馆内。
    孟今今在给魏致打下手。
    魏致还没有住进孟宅。
    他很满足于眼下,并不着急,反正孟今今也不常在孟宅住。
    而孟今今顾忌他们,尤其是前段时间成天作怨夫状的栾子觉,见魏致还挺喜欢她每天特意去找他的,因此此事便暂搁了。
    不过,前几天栾子书生病,都是他挑着没旁人在的时候过来。虽然也碰见过几次他们,但他们彼此都视而不见,只栾子觉不高兴地哼哼。
    魏致在给病人正骨,孟今今看快结束了,他唇瓣干燥,起身去倒水。
    她端着水,刚走了两步,险些撞上了个突然钻出来的人,水全洒在了她的衣襟和肩上。
    那人也被吓了吓,细声道歉。
    魏致听到动静回头,就见一个瘦弱的男子拿着帕子,和孟今今靠得很近,在擦拭她的肩,他那羞窘的模样在魏致眼里怎么看都不对。
    孟今今抬手推开他,笑笑说了句没事,自己掏出帕子,边擦拭边往楼上走。
    那男子盯着孟今今的背影看了会儿后才挪开。魏致看到,眉心不由蹙了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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