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来的,你拿着。”

    小满摇头,硬塞回给宁也:“他给你的,我不要。我要你给我的小金佛,明天走的时候会带着的。等我回来……我也送你一个。”

    “好。”宁也重复,“等你回来,你也送我一个。”

    薛妈妈送宁也出门。临道别的时候,她看着宁也,目光惋惜又悲伤:“阿姨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下次见你可能要很久以后了。”

    “您放宽心,也注意保重身体。”宁也说。

    薛妈妈苍白地笑了笑。

    宁也跟她道别,出了大门,见齐煊楼竖着大衣领子,靠在车上等自己。齐煊楼是跟宁也一起过来的,但是他没有进去。

    见宁也出来,他直起身来,有些担忧地看他。

    正月的室外还是很冷,风刮在脸上,身上,凉透了。

    宁也走过去,齐煊楼问他:“怎么样?”

    宁也点点头,又摇摇头。

    “先上车吧,外面冷。”齐煊楼把宁也塞进车里,自己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席,在车里安慰宁也,“你别想了。”

    宁也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总觉得……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满:他待你真好,我比不上。

    第94章 大玻璃渣

    宁也说:“这大概是最后一面了。”

    齐煊楼安慰他:“这也都说不准, 有时候也有些解释不了的事情发生……也许小满意志力强, 还能战胜病魔呢。你别泄气。”

    宁也摇摇头:“除非她活蹦乱跳的回来,不然我也不想再见她了。我觉得难过, 她也痛苦。”他深深吸了口气, “走吧。”

    齐煊楼一只手按在宁也肩头:“生死有命。我知道你俩很早就开始一起体检了,但就是去年还好好的, 今年就这样了,这不是你的失误。你没有必要自责的,知道吗?”

    宁也突然激动起来:“眼看就到了,我为什么就不能半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眼看就到了?”齐煊楼没听懂。

    宁也颓然摇了摇头,直到齐煊楼发动了车,开出去一小截路之后才说:“没什么。”

    小满生病这件事, 对宁也打击很大。不仅因为多年好友生命垂危,还因为这件事情再次发生所包含的意义——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有时候宁也几乎要相信人定胜天了, 他重生而来, 走上了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路,相对而言交际圈并不复杂,心仪的人百折不挠一往情深……

    平顺的简直连和齐煊楼的爱恨纠缠都仿佛是闲的蛋疼在作。

    然后命运给了他迎头痛击。

    他最怕的两件事之一,发生了。

    那么另外一件呢?也会发生吗?

    每次想到这里宁也都觉得难以呼吸。

    隋宋也很受打击。虽然他跟薛小满见面必吵,但吵架吵出来的交情也是交情, 谁也不想看到朋友年纪轻轻就生这么大的一场病。

    宁也自顾不暇的同时还得兼顾隋宋,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周末回家引得隋阮尖叫:“小六!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薛小满生病,隋阮好像也有心病了似的, 每次看到宁也都觉得他更瘦了,越看越害怕,自己把自己吓个够呛,宁也怎么开导都没用,隔三差五打电话让宁也去做检查。

    宁正朝说隋阮都快得精神病了:“看谁都在瘦,一瘦就是胃上出了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个胃镜再说。你妈现在就这观念。”

    隋阮没好气:“老宁你自己没同情心就别秀冷漠了行吗?”

    宁正朝对宁也耸耸肩,不说话了。

    不能跟更年期的女人吵。

    小满她爸妈陪着她出去了,薛东翰来回跑,一个月里有半个月在国内,半个月在国外,特别的累。宁也偶尔给他打个电话,他连声音都带着倦意。

    春天快过完的时候,有一次他刚从国外回来,心情差极了,找宁也出来喝酒也忍不住说到小满:“不是很好,瘦的皮包骨头,像个小老太太似的,我回国之前她一个模样,在国内呆半个月,再出去见她就又是一个样儿了。”薛东翰也是压力特别大,跟宁也还能多说说话,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你见过骷-髅模型吧,真的,不是我说的难听,就像在上面贴了层皮似的,人样都变了。”

    宁也听的心如刀绞。

    薛东翰换口气:“全身扩散转移,疼啊,一整夜一整夜疼的睡不着。我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啊,从小到大她要星星没人给她月亮。小那会儿被新纸在手指头上浅浅割一道,举起手来跟我撒娇,说哥哥好痛呀,吹吹就不痛啦。现在我明知道她疼,半夜醒来病房里黑漆漆的,听见她压着声音抽冷气,疼成那样都不吭声了。她坐着躺着都疼,本身也疼,骨头硌得也疼,一天连半碗稀饭都喝不下去,全靠营养液吊着。但是营养液不光营养她,还营养癌细胞呢,越用营养液癌细胞扩散越快。他妈的怎么就有这么毒的细菌呢!”

    说完了擦把眼泪,一口闷一茶杯白酒,小二两。

    喝完了像噎着了似的,闭着眼一下一下捶心口,好半天喘口气:“真他妈疼啊……”

    太痛苦了,这样一刀一刀被割在心上的感觉太痛苦了。

    宁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陪着也一口喝掉了。

    两个人喝水似的用茶杯喝,一杯二两一瓶也就五杯,来来回回几次就醉的爬都爬不起来。

    齐煊楼知道宁也去见薛东翰,掐着时间给他打电话,没人接,于是专门过去接他,进包间门一看桌子侧面靠墙边摆着一溜白色瓷瓶子,上贴红色底上间条的标签,数了数,五瓶茅台,再看到桌上还有一瓶,不知道喝完没喝完,没忍住骂了句“操”。

    再看宁也在沙发上躺着,薛东翰在地上坐着,胳膊肘还知道搭在沙发座椅上垫着,都皱着眉头睡着了。

    齐煊楼过去拍了拍宁也的脸,完全没反应的。

    又拍了拍薛东翰的脸,也没反应,齐煊楼左边拍一巴掌右边拍一巴掌,气得硬是趁薛东翰不知道,扇了他两巴掌:“两个人六瓶,妈的53%,不要命了是不是?!”

    他给两人善后,在楼上开了两间房。他先找人把薛东翰扛到楼上房间里去,自己背着宁也把宁也送到隔壁房间里,折腾得出了一身汗,转念一想又怕出意外,重新把宁也背到薛东翰的房间里。

    三个人住一间,他今晚别想睡觉了,只求不用叫救护车就好。

    他还从来没见宁也喝酒喝这样多。

    四点之前薛东翰和宁也睡的神志不清,齐煊楼起来摸了好几次他俩的心跳,差点儿没吓死。过了四点之后感觉他俩的酒散了些,不再是直挺挺躺着了,而是偶尔也会翻个身,踢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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