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热,他现在挺好的,就是没法回来。”

    言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加油。”

    凌靖扬抬眼看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距离功德圆满只有一步之遥的人可恶,又把刚才那一脚还回去了。

    凌靖扬回到家时已经不早了,奶奶照旧在书房里坐着睡着了,桌上放着一本《战国策》,翻了一半,想来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凌靖扬拿了书签插上放好,老人睡眠浅,他这一弄,已经醒过来了。

    “回来了?”

    “嗯。奶奶,回屋睡吧,睡这里容易着凉。”凌靖扬找了件薄外套给她披上。

    “哎,我就是想看会书,没曾想就睡着了,你爷爷以前就说过,我不是读书的料,我还不服气,让他说对了。”

    凌靖扬:“您还看《战国策》呢。”

    “你爷爷以前就天天抱着这些书研究,我也想看看。”

    奶奶睡下了,凌靖扬回房间打开电脑,萧溯的邮件已经到了,还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大事,却硬生生说了将近一千字,跟写作文似的,不到八百字不能停笔。附图是他的油画,画的是那塞河的晚霞,浓墨重彩,让自诩文艺的成非看了没准能说点好听的,凌靖扬看了半天,只想到干巴巴的“好看”。

    萧溯家的院子已经荒废很久了,萧降偶尔回来住,但是没有时间去打理,院子里野花野草长了一丛又一丛,蝴蝶蜻蜓蚂蚱飞来飞去,不显繁华,更显得苍凉寂寞。

    凌靖扬站在窗前点了根烟,却不抽,对着院子发呆,一根烟烧完,他才结束自己漫长的放空,找了件外套穿上就下楼,手脚麻利地翻墙到隔壁。

    我快疯了。凌靖扬想着。

    然后动手收拾院子。

    凌靖扬已经可以独立做一顿饭了,奶奶不用再在一旁给他指导,先放什么后放什么,该放多少水,该放多少盐,他手脚比奶奶还要麻利,切菜的时候总是挺直背脊,一刀一刀,不快,但是很稳。

    今天做的是排骨炖冬瓜、鱼香茄子、酸辣鸡丁还有西红柿炒蛋。奶奶牙口不好,凌靖扬尽量把东西做得松软,排骨就软得恰到好处,带着淡淡的冬瓜的清香,汤浓而不腻,让人垂涎。

    凌靖扬给奶奶舀了一碗汤,笑着问道:“奶奶,我算不算出师了?”

    “得了吧,就会点皮毛。”奶奶笑道,尝了口汤,又点头,“还不错。”

    “嗯,做菜教会了,您该教我做甜点了。”

    “你笨手笨脚的,教做菜就费劲,做甜点得教到什么时候去。”

    “一直教,您孙子聪明呢,总会教会的。”

    “说你胖你就喘上了,才几个菜就学了一个月。”奶奶笑骂他一声“傻小子。”

    吃过早饭,奶奶又去书房,那本战国策还没看完,她从书架上拿起来,翻到插书签的的地方继续往下看。凌靖扬在厨房收拾碗筷,晚上收拾萧溯家的院子的时候手不小心被割伤了,被水一冲,又开始疼,收拾完才发现伤口在流血。

    “奶奶,药箱放在哪里?”凌靖扬擦擦手往书房走。

    书房里没有声音,凌靖扬敲了敲门,推开,“奶奶。”

    书房里,窗户开着,风从窗外刮进来,书页哗啦哗啦翻开,书签被吹掉在地上,奶奶躺在躺椅上,安详得像睡着了。

    “奶奶……”

    奶奶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她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和凌靖扬凌宇扬两个孙儿,女儿嫁得远,听闻此事第二天才赶到,除了焦急也没看出有什么其它情绪,儿媳妇如同陌生人,又走得安详,人道是白喜,哭丧的人都没有,大家都默默的干着自己该干的事,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悲伤。

    凌靖扬几乎没睡过觉,守灵,请人办法事,招待客人,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到位,平静得不像话,也沉默得异常,来来去去的,似乎是怕自己没事做。

    凌宇扬看着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肩。

    出殡过后,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客人也就各自回去了,凌复兄妹呆不惯老房子,也都各自回家,余下凌宇扬陪着凌靖扬,兄弟两个待在家里,静默无声。

    丧事办完,凌靖扬发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昏睡着,好在凌宇扬还没有走,任劳任怨地伺候他吃药。

    凌靖扬睡到下午才醒过来,身体虚弱得不像话,嗓子似乎烧坏了,哑得出不了声。

    他张张嘴,话说不出来。

    凌宇扬递了杯水过去,道:“赶紧好起来,萧溯来电话了,你这个样子怎么接电话。”

    凌靖扬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忙着的时候把什么事落下了。

    萧溯已经有三天没有接到凌靖扬的邮件,这两年他们很少用电话联系,他好不容易找了电话号码拨过去,凌靖扬却没有接,他心里的焦躁一天比一天多,李医生上门来玩,感觉到他心不在焉,玩游戏惨虐了他好几把才开口问:“你不太开心,有什么事?”

    萧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李医生叹口气,说:“你这样非常影响你的身体健康。”

    萧溯放下游戏机手柄,抬头直视那外国佬的浅蓝色的眼眸:“医生,我想回国。”

    李医生有点惊讶,“这么就以来,你还是第一次跟我提到想回国,你很久以前就想回国了是吗?是因为那个天天给你发邮件的人?”

    萧溯点点头:“大半的原因是他,也有其他的原因。”

    又问:“医生,我现在是可以走的,对吗?”

    医生端详了他半晌,微不可见地点头:“把巴黎这么大个城市当成医院来住的人,我就见过你一个,既然这里让你这么难过,那你还是回去。”

    萧溯愣了下,惊讶道:“我以为你不会让我走。”

    “我的能力只能让你恢复到现在这个模样,不能让你痊愈,还不如让你回去,反正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坚持几年。”医生道,想了想,突然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嘿,巴黎其实特别好,塞纳河的夕阳、诶菲尔铁塔上的天空、广场上的流浪音乐家,香榭丽舍的落叶,你永远都画不完。我希望你还能来,并且不再把它当成一所大医院。”

    连续几场大雨,气温突然下降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下子败落下来,不过夏末,居然生出秋天的凉意。凌靖扬坐在奶奶一贯做的躺椅上翻看她生前没看完的《战国策》,窗外,雨还在下,雨丝和凉意顺着半掩的窗进入屋内。

    凌靖扬嗓子还不见好,说话声音哑哑的,萧溯的电话又打过来,这是第三个电话,凌靖扬忍了忍,没忍住,接了。

    “靖扬。”萧溯的声音显得很急切。

    “萧溯,”凌靖扬压低声音,尽量不显得声音多异样。“抱歉,这两天病了,没接上你的电话。”

    “你没事吧?”

    “我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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