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他们的车停的地方与影院隔了一条街,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于是两个人牵着手朝那儿走。

    “你很厉害,”徐更花了一阵子才缓过神,“没想到成片会这么震撼。”

    孟泽谦虚道:“拍摄、剪辑、配乐是加分项。”

    即便如此,徐更还是觉得就算刨开这些,孟泽的表演也入木三分,不输程锡和李彦婷。

    就在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孟泽的手机却响了。

    这么晚了,通常不会有人打电话过来。

    “是本地陌生号码。”孟泽觉得奇怪,但还是接了。

    不等他应声,对面一阵急促的问询,孟泽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我是,我马上赶来。”

    徐更眼看着孟泽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林一立出事了。”

    林一立不太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皮很沉,胸口像是被什么刺中一样,疼得他不想呼吸。全身像是被碾碎了一般,脑袋也一片混沌。

    他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嘴唇像是被粘连到一起。周围很静,静过了之后就是吵闹。

    声音忽近忽远,一切都急匆匆,争分夺秒。

    他的眼睑也很疼,血糊住了他的视线,只能隐约看见有很多人在他的身边。

    他好像经历了一场事故。

    凌晨去机场的路上车辆其实不多。他的车是辆二手斯柯达,跑的年份久了,性能不太好,他不敢开得太快。

    他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点完烟望着指示灯出神。也就是那几秒钟,他感觉到自己的车遭受了强烈撞击,没有刹车迹象的车卡着他这边继续侧滑了几米。

    他听到很多破碎的声音,刺耳得让人无比痛苦。

    除了玻璃和骨头,好像还有一颗心。

    “送医还算及时,记录显示的一点四十六出的车祸,他在等红灯的时候被一辆suv撞了,肇事司机还没找到。林一立被扔在路上大概十分钟,路过的车辆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徐更向交警了解了下大致情况,他拉住不停在手术室门口踱步的孟泽:“你冷静一些,他伤得重,手术会持续很久。”

    林一立的证件在他身上,手机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在一场撞击中幸运地留存下来。所以他的身份很快被确认,医院能找上孟泽也是这个原因。

    “我知道,”孟泽浑身颤抖,他既无力又焦虑,“我相信他能挺过去,只要能活下来就好……”

    他颤抖着,冷汗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双手用力地来回摩挲,像是在转移痛苦。

    孟泽的父亲没能活到被救的那一刻。

    他几乎是当场死亡,找到他时身体已经僵硬,冷得似冰。

    和那时只能被迫接受现实的无助不同,林一立还有一线生机,可也就是这一丝希望,给了孟泽无限焦灼。

    他的腿有些软,靠着墙、拉着徐更的手缓缓坐下来。

    徐更的手被他用力握着,指骨的地方隐隐作痛。他看见孟泽的眼神迷茫而无措,一遍又一遍地沉沉呼吸,嘴唇微微蠕动,逼着自己不往最坏的地方想,徐更的心就一刺一刺的疼。

    生老病死,任他再如何手眼通天,也断然不能管。

    徐更一下一下轻抚着孟泽的手背,觉得孟泽攥着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

    67

    撞击角度太奇怪,林一立车里的安全气囊当时没有打开,送医时他已经脸色发白,出现了轻微的休克。

    他全身挫伤无数,最严重的还是胸部受创肋骨断裂,扎进肺静脉造成大量出血,如果时间再晚一些,他会直接死于失血过多。

    林一立被推出来时,孟泽也放了手。

    徐更的手已经麻了,可他顾不得自己,站在孟泽身后等开刀的医生说话。

    给林一立止血的医生一脸疲惫:“病人还没脱离危险,他身体素质太差,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来来往往,生是一遭,死是一遭。

    他这一生都在跟黄泉路上的索命鬼抢人,抢赢了会喜悦,抢输的时候也有。

    见得多了,却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医生伸出手拍拍孟泽的肩膀,摘下头上的帽子,擦着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快步离开。

    孟泽晃了一下,眼前骤然发黑,强撑着才没往前栽去。

    雪大概是三点多开始下的。

    纷纷扬扬一场大雪,天亮了以后也没停,给一切都裹上薄薄一层素白。

    白得刺眼又沉重。

    麻醉效力过去之后,林一立也没有醒过来。

    他几乎整个人被包在绷带里,眼睑和脸被玻璃划伤,细小的伤口无数。

    他很沉静地躺在病床上,生命力能够被看见一般地消逝。

    孟泽坐在他床边,盯着呼吸机和他看不懂的仪表出神。

    他不信神佛,此时也只能希望天父能做个好人。

    “林导怎么样?”程锡一接到徐更的电话就往这边赶,医院很大,他跑了不少冤枉路,找到icu时已经气喘吁吁。

    徐更走过去,让程锡跟他出来,两人在病房前的走廊里,他摇头,小声道:“一直没醒。”

    程锡一愣,长叹口气,他一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真正赶来了医院,却发现准备多少都没用:“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呢。”

    “五点有一趟飞巴黎的航班,他应该是要去机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调了头,”这些信息是警方告诉他的,“别人撞的他,肇事逃逸,人已经抓到了,目前的说法是醉酒驾驶,撞上的时候没有刹车也没有打方向盘。”

    程锡偏头看了看病房内守在林一立病床前的孟泽:“他还好吧?”

    徐更苦笑一下:“他这副样子,能算得上好么?”

    孟泽眼也不眨地等了一整夜,转到了病房之后更是无比消沉:“他应该是想起了他父亲……他父亲也是车祸走的,”徐更想不出来那是怎样的心情,“他这些年来送走了太多人。”

    再看着他所敬重的人离去的话,实在是太残忍了。

    可惜过去他没能在孟泽的身边。

    徐更一直不愿意对林一立作过多的评价,他始终对林一立提起的那个“杜岭”耿耿于怀,觉得他对孟泽有别样的感情。

    到这种时候,他放下所有成见,只希望他能够挺过这艰难的一关。

    程锡安抚性地搓搓徐更的手臂:“你也别太着急,我进去看看林导。”

    徐更点点头,医院的人又来找他,他恍惚了几秒钟,跟着去了。

    孟泽见程锡进来,抬头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程老师。”

    “你要不要去歇歇?跟徐更聊聊?他很担心你。”

    孟泽张望一下,徐更并不在病房里,他摇摇头:“还是不了,不等到林导醒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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