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座城池,南平军士也无法攻下被占据的钦州,双方就这样进入了胶着状态。

    陆砚此次并未带两浙驻军,而是尊圣意调动了江南、广东两路驻扎的两万禁卫,除此之外,昭和帝还密令他调动两路的飞羽卫一同作战。

    江南、广东的禁卫军是南平仅有的水战军,昭和帝之意陆砚自然明白,屠杀南平十万百姓,越国唯有灭国方可报南平之恨!

    一路急行,到达福建路与广西路交界时,马赞、王谦等将领已经固守廉、邕两州十二日了,胶着的战局对双方兵士来讲,比拼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意志力的较量。

    每天都有战友牺牲,敌方却久攻不下,消极的情绪渐渐在兵士中蔓延,越国却又在此时放弃邕州,全力攻打廉州。

    守卫廉州的马赞被突然而至的强攻弄得措手不及,险些失了一个城门。好在马赞作战经验丰富,很快就调整战术,全力应对,却只是勉强支撑。

    王廉得知消息,心急如焚却一时难下决定,邕州要守,廉州也不能失,无法兼顾却偏偏不分轻重,时间刻不容缓,却要斟酌谨慎,这一刻王廉只恨自己没有长两个脑袋。

    ****

    福建、广西交界,连日急行的兵士个个疲惫不堪,陆砚命大军原地休整,派出斥候前去侦查前方情况。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军暂且休息的地方是一片树林, 陆砚从马上下来,习惯性的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形,才靠着一棵树盘腿坐下。

    几位副将皆面面相觑, 眼看战场就在前方,便是形势不急, 此时此地休息怕也不合适吧?几人心中这般想着,却无人敢直接说出自己的质疑,这位陆将军实在是位传奇,明明是科举的榜眼,却武艺超群, 战功不俗,更何况,陆将军年纪虽轻,周身的气势却十分逼人,几日来, 如铁打的一般骑马疾行,始终腰板挺直,身姿卓越,连带着大军也斗志昂扬,严肃齐整, 这般领帅让他们心中皆是佩服不已。

    陆砚早就注意到几位副将的情况,只是他心中盘算着此时的战局,无心理会他们。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砚看了看日影, 从地上站起来,看向还在沉睡的兵将,缓缓走出树林,宽阔的马道空无一人,暮色沉沉的秋日,光影萧索。

    马蹄声远远传来,一匹棕色骏马踏尘而至,马上的人等不及停稳便一骨碌从马上翻了下来:“将军,廉州危急!”

    陆砚跨步上前将斥候扶起,沉声道:“目前情况如何?”

    斥候一脸风尘,额头不停滑落的汗水已经迷住了他的眼,却顾不得擦拭:“越军从前日酉时开始猛力攻打廉州,最初只有五千兵马,昨日围困邕州的三千兵马也全部赶往廉州,马将军奋力抵抗,将越军挡在城外,今日戌时,钦州城中又派出二千兵马前往廉州,率军之人乃是叛军叶子铭。”

    陆砚眉心紧皱,这般做法表明越军势必要拿下廉州的决心,若廉州失守,只怕下一个目标便是邕州,拿下邕州……南平国门便等同虚设,越军便可长驱直入。

    拳头猛地攥紧,陆砚眼中闪过一抹冷厉,转身走进树林,抖开手中的马鞭,猛地一甩,响亮的震鞭声像是穿破了空气直直刺进还在睡着的兵将耳中,瞬间,安静地树林一片兵荒马乱。

    陆砚面色无波的看着睡得一脸迷瞪,晕头转向穿梭的兵士,一言不发却比火冒三丈更让人害怕。

    “你,还有你,后面的……”

    陆砚用马鞭点了点一位年轻的兵士,随手指向队伍的对面:“过去。”

    对面的人数渐渐增多,很快便整齐的列成了三队。陆砚走到正中,看了眼前挑剩下的,转头对旁边一头雾水的几位副将道:“这些人原本属于你们谁的,现在还归你们带领,入夜之后,急行三百,天亮之前务必抵达廉州,解廉州之困,不得有误。”

    陆砚看着明显已经变色的兵士,淡淡加了一句:“若有违抗者,军法处置,若有偷奸耍滑者,立斩不赦!”

    最后资格极有分量的字被他轻而淡的说出,却让听者心里都是一紧。

    “陆将军,若是有人体力不支该如何?”一位副将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看陆砚转头看向自己,连忙解释:“卑职并非不听军命,只是……兵士体力有差异……”

    陆砚微微点头:“方副将所言有理,只是穿上这身铁甲便不由你们违抗命令,急行三百,做得到要做,除非死!”

    方副将有些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抱拳道:“卑职明白了。”

    吩咐完副将们要带的兵士,陆砚转头看向自己挑出来的队伍,刚刚一片慌乱中,这些人却能快速准确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并且做出防御站位,在一大群兵士中十分突出。

    陆砚背手而立,微微捏了捏手中的马鞭,开口道:“此刻起,其他任何人都无权命令你们做任何事,我不管你们之前是谁的兵,现在你们皆是我的亲军,尔等明白否?”

    这些被挑出来的兵士原本的忐忑不安瞬间化作狂喜,若说陆砚在副将心中是个传奇,那么在这些兵士心中便是飞取敌方上将头颅的战神,能成为他的亲军,兵士们都激动的内心澎湃,一声“遵命”喊得树动叶落。

    ****

    一场秋雨,落花无数,夏日风光繁华的园子一夜之间便有些寂寥了。

    长宁出神的看着窗外,手中的画笔已经停留了许久,秋雨寒凉,也不知三郎寒腿可好?边关战事紧急,想必他日日急行,应是顾不得休息……

    越想眉头皱的越紧,直到一软软软的身体撞到自己,长宁才微微回神。

    瑜郎越发的活泼好动,只要将他放到榻上,肉嘟嘟的四肢便不停的乱动,奋力挣脱束缚着自己的襁褓,一旦抱被散开,他便十分兴奋的高举双手不停的晃动,似是吸引母亲的主意,显示自己的成就一般。

    长宁看着懵懂无忧的儿子,唇角微微弯起,伸手拉了拉瑜郎蹭上去的衣服,遮住他圆滚滚的小肚子,又温柔的拍了拍他,瑜郎高兴的“啊啊”叫着,咧开小嘴笑的欢快。

    长宁轻轻叹了一声,握住他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着,低低道:“你爹爹还未见你会笑便出门了,等他回来瑜郎多笑笑可好?”

    长宁的声音让一只动来动去的瑜郎缓缓停下了动静,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奇怪的看着自己上方,好似在分辨刚刚的声音从何而来。

    长宁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加柔软,轻轻晃了晃儿子紧拉着自己手指的小手,轻声道:“瑜郎可还记得娘亲的声音?”

    小小的婴儿猛地转头看向长宁的方向,胖嘟嘟的小脸还带着几分懵懂。长宁见儿子对自己的声音反应敏捷,心中也起了一丝玩心,夸了儿子一声,又悄悄移向另一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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