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让你担心了……我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

    扭伤也好、划伤也好,全都是我自己造成的,都是我的错。

    “那么,心里的呢?”

    我沉默了。

    忍足侑士一定是知道的,他似乎比我以为的还要了解我,了解我对于姐姐的感情,了解我的想法,甚至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那么,他明白吗,我此时的心情?

    “呐侑士,你知道吗,姐姐以前一直把我放在身边的理由?”我低头看着盖在腿上的白色被褥,声音闷闷的。

    是绝望。

    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无可恋。

    “乱……”

    “姐姐想让我死啊……她一直想让我死……”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有的推测,并且被我当成了事实去记住,潜移默化地就成了真实,却一直一直地都藏在心底从不说出来,“明明同时经历那样的事,我却逃避地忘记了,害她变成了孤身一人,她到底是怎样办到在我面前露出笑容的呢?”

    忍足侑士皱起眉头:“乱。”

    而我根本无法停下:“所以她盼望着让别人杀死我,在我想起一切之前杀死我,才行事那么张扬,还无论如何不让我离开她的身边。直到那次我真的差点死去,被她的上司送来了日本,这才逃过被莫名其妙的人虐|待致死的命运。”

    没有记忆的我不是和她血缘相亲的九条乱,没有被她照顾的理由,只有被她推向死亡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我也深爱着姐姐。

    而找回记忆的我,她的亲妹妹九条乱,又是逃避了一切,把所有痛苦都让她承担的罪魁祸首,让她恨到想要亲手杀死我。

    “乱,”忍足侑士扶住了我的肩膀,总是没有太大表情起伏脸上竟然是浓重的心疼,透过薄薄的上衣传来的温度像以前一样平息了我的颤抖,然后他说,“像之前那次一样,忘记吧,再忘记就好了。”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可是这一次,我再忘记的话,就没有任何人记得了。”

    姐姐已经不在了,如果我也不在了,甚至没有人会为我记得。

    我和姐姐,曾经那么地幸福啊。

    半响,我听见了忍足侑士低声的话,不知是安慰还是喃喃自语,我没敢去看他的脸,因为只是听着,我就觉得无比难过,甚至觉得,他似乎比我还要难过。

    “乱……我应该怎么办,才能救你呢……”

    前路一片黑暗,我连一点光都看不见,真的有人能够拯救我吗?八年前拯救我的是自己,我自我保护而忘掉了一切,八年后的现在,我自知已经无法拯救自己,那么……

    一不小心死掉的话,不会怎么样吧?

    “现在的时间还很早,侑士你现在回去的话,还能赶上午休和下午的课,明天要去合宿了吧?告诉景吾哥哥不用担心我,也让他不要派什么人来照顾我,我想一个人呆着,如果有事请找我,给我打电话就好。没关系的,我曾经经历过这种事,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我敛起眼眸,握紧了手中的御守,然后将忍足侑士送给我那个轻轻拎了起来,坚定地递了出去,“抱歉,这个还给你。”

    忍足侑士并没有去接,而是维持着扶着我肩膀的动作好像有些呆愣:“为什么?”

    “因为记忆……和冰帝的大家在一起的、让我感到幸福的记忆……都由侑士你来替我保管好不好?”我固执地向他伸着手,满眼都是渴求,心里有什么东西随着声音一同碎裂开来,空荡荡地只留下了大概是悔恨的痛苦情绪,“我现在不想回想起来,我也不能回想起来,侑士,你是我在冰帝这三个月里最重要的羁绊,现在,我请求你,离开我好不好?”

    为什么我要说出这种话?

    直到忍足侑士拿着他送我的御守离开,我都没有想明白。

    是啊,那个人是我开始有生存感觉的三个月里最重要的羁绊,所以当他离开我的生命,我将再度变成孤身一人——景吾哥哥自始至终都是我八年前的景吾哥哥,是我曾经逃避的记忆。

    输完液后我挪下床走到房间门口,腿上的伤稍微有点疼,但完全在能够忍受的范围内,一打开门,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士小姐就立刻围了上来问我发生了什么,有什么需要,再来就是劝我不要离开房间。

    我……这算是被监视了?

    到了下午有医生来带我去做了检测,我猜那是测试精神状况的,其实也就是问我各种各样的题目,还有现在有没有出现幻觉或者幻听之类的现象。我不知道我现在那种幻听算不算是精神病的前兆,耳边只是不断有钟表的声音回响,而我并不觉得焦躁,只觉得习以为常。

    我告诉医生之后,他们似乎也没有觉得怎么样,不是多严重的问题,而是继续问我各种测试精神的问题,最后问到了我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怎么看。

    “差点被杀死……还是心有余悸吧。”我这样说。

    虽然我完全不是这样想的。

    我所期盼着的明明就是——

    最后我的精神被判断为正常,幻听也被判断为神经紧张导致,给我开了一点药后诊断就结束了,我回到病房里,握住了剩下的那枚颇有年头的御守,里边塞着的东西硌得我手心生疼。

    诊断结束后门口就不再有护士小姐守着,我傍晚的时候离开房间去楼道上有玻璃的地方看了一会外面的景色,只觉得总有视线间断地落在我身上,到我想要上到天台去的时候,立刻就有护士小姐看似不经意地跟上了我。

    真是的,我只是想去天台吹吹风看看夕阳而已,又不是想要跳楼,至于时刻跟着我吗?

    感觉有些烦躁了,我回到房间闭上眼,任自己在睡梦中、妄图看开一切地放飞自我。

    不知道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有,我竟然在脑海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么绝望,却又那么地充满希望,让我甚至怀疑,我的精神里是不是已经分裂出了另一个人——

    “侑士,救救我——”

    那一刻,我忽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御守还给他,为什么要亲手斩断这来之不易的情感,我那时的话,分明就是在说着“我要和你绝交”,可他没有任何做错的地方,做错的人是我,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是我,一切的一切什么都弄不明白的人都是我。

    我,明明是那么需要他的,需要他来拯救我,像在封闭黑暗的电梯里那样,像在车祸之后的那晚一样,也像在被我鲜血渲染的仓库里一样,我明明渴望着被他救赎——

    我明明是那么的喜欢他的。

    醒来之后经过了一整个白天,我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不知道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在清醒的现实之中。

    然后,迹部景吾来了。

    少年的脸色有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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