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总是收他的礼物, 自然内心不安:“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乱花钱。”

    戴川耍赖:“也没多少钱, 这年头买辆车代步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就算你只是我的员工, 我也不能整天看你用的两条腿在外面跑吧?”

    唐悠忐忑:“可是我考完驾照就没有开过车,怎么能上高速?”

    “嗨,练习一下,到了高速口就换我来开,我先把东西放好。”戴川说着就去门口拿起那些食物和衣物放进后备箱,然后兴冲冲的坐进来道:“出发!”

    唐悠做什么都认真,学车也学的认真,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教练的话,将车启动后缓缓地踩下油门,直到在慌乱中瞥见戴川微笑的脸,才渐渐安下心来。

    好奇怪啊,曾经兵荒马乱、支离破碎的一切,都随着最这个人的出现而渐渐阳光起来。

    唐悠所感动的并非是物质上的改变,而是戴川这个人永远都在关心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偏没第二个人做得到。

    ——

    平心而论,疗养院的环境比家里更适合一个身体虚弱的老年人。

    沈霞住进来后,在工作人员和营养师的关怀之中,面色好看了许多。

    每天早晨起来跟着大家伙儿练太极、平日帮忙做做饭、练练画,晚上还凑在活动时看电视、聊天儿、玩纸牌,原本准备围着女儿一个人转的生活,顿时丰沛了起来,更何况本就是从癌症手中死里逃生,因而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周六早晨,沈霞起得特别早,一直在屋里望眼欲穿。

    果真见到女儿和准女婿出现时,马上起身欢迎:“哎呦,瞎折腾什么呀,来就来,你买这些东西我也吃不上,疗养院什么都有!”

    老年人总是如此,一边抱怨着孩子的关心,一边喜笑颜开。

    戴川把袋子放到柜边,懂事地拿着盆男出去洗水果,把时间留给这对母女说说贴心的话。

    唐悠扶着母亲的肩膀左看右看,笑道:“胖点儿了,在这有什么不习惯的吗?”

    沈霞说:“你倒是还这么瘦……我有什么不习惯的?这里的人都可好了,整天热热闹闹。”

    看到妈妈发自肺腑的喜悦,唐悠放下心来,扶着她坐下:“那就好!等天暖了我就接你回家,你在这儿放松放松,别再想那么多了。”沈霞点头听话。

    唐悠迟疑过瞬间,考虑到这段日子她心情不错,终于讲出从前害怕面对的事实:“妈妈,有件事儿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

    沈霞疑惑:“什么事儿啊?”

    唐悠说:“当时你紧急住院,面临着手术,要很多现金,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多积蓄,也没有找到人可以借……所以一时情急,我就把家里的房子卖了。”

    听到这话,沈霞的眼圈渐渐泛红、原本快乐的表情也渐渐消散。

    唐悠愧疚道:“我真的是走投无路,知道你心疼那个房子、心疼那个家,以后等我攒够钱,就给你买更大的房子,咱们健健康康的不是最重要的吗?妈妈,你千万别着急。”

    沈霞捧住女儿的脸,哭泣道:“傻孩子,妈不是心疼房子,是心疼你啊,哪家的小姑娘不是快快乐乐的,哪个父母没有为女儿准备好一切?让女儿活的无忧无虑……可你呢?连件名牌衣服,连个好点的化妆品都舍不得买,整天围着我这个病秧子转,到关键时候还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妈妈刚才真的很害怕听到你为了我,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唐悠苦笑:“别想的那么严重,怎么会做无法挽回的事呢?妈,你不生气我卖房子呀?”

    沈霞叹息:“其实妈多少猜到过,咱家一穷二白的,有什么东西能支付这次的医药费啊!妈妈没用,让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负担。”唐悠郁闷地说:“不许讲这样的话,有你陪着我,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儿。”

    沈霞的眼泪簌簌落下,回忆起丈夫过世后这些年的不容易,和生病前后的人情冷暖,握着她的手哽咽不已。

    唐悠本打算坚强大方地沟通好这件事,但她的软肋仿佛就是沈霞,瞬间伸手抱住母亲几乎只剩下把骨头的身体:“以后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我们肯定已经过了最难的时候,从今天起,我什么都不让你再担忧,什么苦都不让你吃,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咱们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别人有的,你也都有。”

    沈霞拍着她的后背说:“这些话,明明是妈妈欠你的呀。”

    唐悠说:“一家人没有什么欠不欠的,你再哭的话,我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见个面干什么搞这么凄惨?”

    其实戴川早就回来了,但偷听到她们的动静不敢贸然露面,只能偷偷地凝望着唐悠的背影,端着水果盆站在走廊长长地叹了口气,瞬间意识到自己作为男人的责任,也忍不住惦记起了钱楚。

    在浮躁的生活中,去触摸看不到亲情是件很难的事,但是唐悠的经历真的影响了戴川太多,甚至不再气愤父亲的不理解,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不愉快了,人生的确苦短,所以要珍惜的不仅是眼前的快乐,还有身后那些再怎么伤害也绝不会离开的人。

    ——

    钱楚喜欢过精致的生活,亲手烹饪菜肴甚至能和餐厅相媲美。

    但是儿子忽然叫她准备火锅,她反而无所适从了,只能在厨房亲手将羊肉片和牛肉片摆得整整齐齐,搭配上五彩的鲜花便端出去,抱怨道:“怎么会要吃这个呀?咱们还不如去饭店来的新鲜。”

    唐悠在旁边洗了半天菜,来来回回的动作倒是比她快了许多。

    钱楚索性坐下休息。

    戴川笑:“火锅在家多热闹啊,而且好久都没吃了,我记得小时候我爸还带咱俩去首都吃过东来顺涮羊肉呢。”

    钱楚脱下围裙,擦着手道:“是啊,还不是你大暑假的吵着要看□□,折腾得你爸连生意都耽误了,带你去跟□□合影。”

    唐悠正在旁给汤锅添底料,闻言不禁偷笑:“你还有这个爱好呢?”

    戴川觉得丢脸,气道:“根正苗红,管的着吗?”

    钱楚揍他:“怎么说话呢?”

    唐悠理都不理,把刚泡的毛肚和黄喉,给老戴端过来,然后才落座:“开锅就能吃了。”

    红红的汤底煮的辣椒,看起来果然就像红红火火的生活。

    戴川忽然伸手拿过父亲的白酒,给自己倒上一盅:“爸,我敬你。”

    自从他二话不说、任性出走,老戴就一直不怎么跟儿子讲话,闻言不禁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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