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年过三十, 向着四十岁的康庄大道狂奔,有幸不脱发不发福,这辈子不说经历过多少狂风骤雨,但也度过不少大风大浪, 见惯了风风雨雨。
    直到悉心养大的儿子给狼叼走了,身为一个已婚男孩儿的老男人父亲——他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全世界催婚的一天。
    似乎是从沈棠和季归鹤结婚后的某一天起,全世界都在担忧他的终身大事了。
    具体为:
    情景:早上六点, 家里
    不管前夜多么劳累,生物钟都会让徐临每天早上六点准时睁开眼。
    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不知道盯了他多久的盛洵,神色依旧是那种风轻云淡的、带着点淡淡笑意的,在他耳边亲一下:“早, 小临,今天想好嫁给我了吗?”
    情景:中午, 公司
    盛氏集团总公司的食堂是远近一绝, 食堂装修精美, 徐临每天中午都会下来吃饭, 顺便小小的午休一会儿,趁有空关心关心宝贝儿子。
    然后就看到沈棠忽然转发来条小文章:《三十多岁再结婚, 会不会太晚?不, 一切都还来得及!》
    徐临:“……”
    情景:晚上下班, 办公室
    徐妈妈今年五十多岁, 保养得当, 五十一朵花,剽悍暴烈,在家里那片广场里有远近有名的老年小辣椒,看中她的小老头儿可以从家门排队小小区门口,下去领队跳广场舞,都有小老头前来搭讪。
    随时可以选择展开一场夕阳红恋情的徐妈妈对儿子的不争气很失望:“儿啊,你怎么这么没用?既然不喜欢女娃娃,那你好歹也给我拐个男媳妇儿回家来!你以为同性恋就不用被催婚?连小岁岁都结婚了,你连你儿子都不如!”
    徐临:“…………”
    “今年回家过年必须领来个媳妇儿!”
    下达完命令,徐妈妈就挂了电话,不容拒绝不容辩驳。
    就这样灰头土脸地过了一天,下班了,秘书还长叹一声:“徐哥,您看您,鱼尾纹都出来了,抓紧点时间啊,您喜欢哪种类型的我们帮您介绍介绍?啊咳咳,您瞧我们盛总就不错。”
    好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徐临面无表情地回到家。
    睡觉前,果然由盛洵汇聚各地群众意见,抱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摩挲着他的耳廓,含笑着低低呢喃,声音微哑:“小临,我们结婚吧。”
    本来心头一股火,听到这声音,徐临的心就软了一半,昏昏欲睡地缩在被子里,微不可闻地叹气:“又不是非要走那个形式——”
    现在不都在一起了吗。
    当年被背后中伤的阴影太大,流言蜚语漫天,无论在学校还是回家,都有人在指指点点,徐临可以坦然地接受沈棠和季归鹤结婚,可是对于自己的,总有点若有若无的担忧。
    徐老妈子大龄单身带娃,好在当初好在捡到沈棠时,沈棠浑身的奶味儿已经脱得差不多,不是需要喝奶粉换尿布的奶娃娃了,不然事事手把手的徐临还能活得更琐碎点。
    也就是多年带娃生活,事事都先紧着沈棠来的习惯,当年不知道星迹背后的老总是盛洵,他带着沈棠一脚跳进星迹这大坑,要不是舍不得儿子跟自己吃糠咽菜,老早卷着沈棠付了违约金就跑了。
    所以徐临觉得自己除了满心父爱,还有勉强拾回来的那点情爱,整个人已经升华,脱离了低级趣味,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的形式。
    再说了,小年轻图个喜庆浪漫搞个婚礼还好说,两个认识了十几年的老男人有啥好搞的?睡也睡过了。
    他们已经由从长期稳定性炮友转为长期稳定性男友了,没必要搞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凑合凑合过日子不就行了。
    显然,盛总活得没徐临糙。
    深入了解徐临的心思后,盛洵坚决反对这种活得随便的想法,工作空闲之余,让秘书抱来一堆婚姻法堆在办公桌上,准备研究研究。
    徐临冷眼看着他:“中国大陆同性婚姻不合法。”
    盛总不慌不忙:“所以这需要我们去努力争取……嗯?努力什么?当然是要努力先结婚啊。”
    徐临懒得理他,汇报完工作,掐着点看看时间,知道现在出去该是被秘书拦住苦劝的时候了,走到盛洵的办公桌前,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盛总,您今年贵庚?老大不小了,玩这种把戏有意思吗?你闻闻你这主意馊不馊?”
    盛洵:“岁岁提供的,说你耳根子软。”
    徐临面不改色地改口:“当然是不馊的。”
    这小混蛋,改明儿非得教训一顿不可。
    盛洵好笑地站起身,拍拍徐临的肩膀:“小临,虽然知道在你心里我排在岁岁后面,不过你再这么下去我会吃醋的。”
    徐临诧异地看他一眼:“什么?不,你前面还有呢,家里后院老窜进来那只小野猫记得不?等回头我养了他,你就正式往后挪位置了。”
    盛洵但笑不语,一手揽着他的腰,在夕阳的余晖穿过玻璃墙落了满地、渐渐扑到两人身上时,低头和他额头碰着额头。
    这个姿势是非常暧昧的。
    两人在公司里的关系目前只有任劳任怨的秘书知道,平时也不在公共场合亲密,办公室外有人来来回回地走着,好在玻璃是单向的,只能从里看到外,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徐临感觉盛洵在自己身上轻轻蹭了蹭,像只懒洋洋的大猫,拽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想要表达喜爱。他顿了顿,偏过头:“吃什么醋?多大人了,岁岁是咱俩的儿子呢……”
    “咱俩的儿子”几个字听起来温暖又窝心,盛洵心里柔软,扣着他的下颔,轻轻亲上那张总是嘴硬却柔软的唇:“我想给你个家。”
    亲吻是短促密集的,细碎地落到徐临脸颊耳侧,盛洵伸手将他那副没度数的眼镜摘下来——眼镜好似什么神奇的封印,戴上眼镜时,徐临就是那个有名的铁血精英,总是冷漠待人,好似战无不胜。摘下眼镜后,那张斯文俊秀的面孔陡然生动柔和起来,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他又亲了亲徐临的眼睫,轻声道:“也想你给我个家。”
    他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盛家了。
    盛老爷子做的事,不仅是徐临的阴影,也是深深扎在他心头的刺,只要看到那个人,就会想起当年的一幕幕来。
    两人平时独处的时间其实不多,开会、加班、出差能占据大部分时间,只有偶尔汇报工作,能独处一室。虽然如此,他们都尽量将空闲时间交给了对方,好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盛洵想要让这个关系变得再更亲密一些。
    徐临有些不解:“结婚有那么重要吗?”
    不结婚的话,他们俩不也是这样过得好好的。
    盛洵笑得无奈:“当然是不一样的。”
    徐临没吭声。
    两人青春年少时,也有过那么几段柔软美好的时光,只是年轻时的盛洵不解风情,高傲、寡言,就算心里再喜欢徐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动听的情话。
    后来两人的感情摇摇欲坠,明明双方都还喜欢着彼此——他们都感觉得出来,却眼睁睁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那时的盛洵也没机会说什么。
    到了重逢,花了几年时间冰释前嫌,徐临也不再那么警惕,可惜“炮友”身份也不便说这些。
    平时很能把握分寸的盛总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柔软的黑发:“小临,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他顿了顿,温和地道:“我想和你组建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家庭。”
    “……”徐临的耳根已经发热了,但表情还很淡定,甚至做出个狐疑的表情看他,“其实你就是吃岁岁的醋吧?以前岁岁黏糊我黏得紧,你就偷偷分散他的注意力,把他骗过去,让他黏糊你。”
    盛洵默了默,含蓄地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小心眼的男人吗?”
    徐临呵地发出声冷笑。
    不管怎么说,徐临还是开始认真思考结婚了。
    彼时沈棠和季归鹤正在欧洲旅游度蜜月,老父亲考虑这事时,经常忍不住半夜三更躲在被子里,和儿子讨论讨论。
    儿子一边给他出主意安慰他,一边将聊天记录实时同步给盛总,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坏事了。
    老父亲说儿啊,你别看盛洵人模狗样儿的,其实可禽兽了,你别给他带坏了。
    沈棠哦了声,口头答应得好好的,趴在季归鹤怀里换了个姿势,顺手转发给盛总,忽然又发现这样不太好,赶紧撤回消息。
    盛洵显然已经看见了,发来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沈棠:“……”
    季归鹤慢慢给他揉着腰:“怎么了?”
    “没事。”沈棠道,“就是发现盛叔蔫坏蔫坏的,还好你根正苗红。”
    季归鹤微微挑眉。
    坏是坏了点,不过盛总还是很靠谱的。
    徐临担心什么,他就解决什么,徐临想要什么,他就去帮他办到。
    沈棠琢磨着继续道:“不妙,按这个趋势下去,临妈很快就会被攻略,我要有后爹了啊。”
    以后叫盛叔得叫盛爸爸了???
    季归鹤瞅了眼表情微妙复杂的沈棠,揉着他的腰的手不知何时渐渐往下,唔了声,声音哑下来:“没事,爸爸疼你。”
    远在地球另一端,a市某个别墅群里。
    徐临刚汇报完工作,带着满身私印痕迹在床上半醒半昧,本来快要睡着了,冷不丁小腿一抽,忽然醒来。盛洵不在房间里,阳台那儿隐约有声音,大概是半夜接到的工作电话。
    手上有些异样,徐临茫然地低头一看,左手无名指上,不知何时多了枚戒指。
    他动了动唇,半晌,轻轻亲了下被体温捂得温热的银环,又望了眼阳台边,闭上眼,安心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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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快乐!!!终于赶上了orz
    临妈盛总的番外写了五六个都写不下去,废了一堆稿,越写越怀疑人生,今天才搞出来(。
    明天或后天更新最后一个番外,应该会是个小段子集合式的,大家都出场~
    没错,我要跑路了,番外太多实在写不动了……
    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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