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了的孩童,看着渐行渐远的亲人,孤苦无依的寂寥。

    “若你真肯舍了这天下……”

    他抬头看向林涣暮,走上前去用食指点了点他心脏所在的位置。

    “我便带你回去。”

    林涣暮怔了一下,脱口而问:“回到哪里?”

    “除了这金銮殿,哪里都好。

    他被他惊住,半天无法言语。终是最后双手捧脸,脱力般倚靠在了先前下棋的桌案上,若隐若无地笑着,声音沉闷,一下一下叩着苏瑾帛的心房。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现在不晚。”苏瑾帛不解偏头,似在奇怪地看着他的冥顽不化。

    对方抬起头来,眸中像是被火烟熏灼一片灰暗。

    可他偏偏连殿门都未出,又怎会触及那烟熏火燎。

    “你让我在知晓你放不下何君诺!要杀我还他天下后再跟着你走?!”他腾身而起一把扯住苏瑾帛的衣襟,生生地将握刀地手击开,匕首脱手飞出去,落在几步远的地方。

    从两人第一次相逢对视的瞬间,林涣暮其实早就明白,苏瑾帛他放不下,他仍旧是放不下那人,那个被自己千刀万剐了的背叛者。

    他不过是想着配合着他,顺着他的意,随他闹,或许他的脾气闹完了,他就会回来了。

    最后他错了,错的可笑,可笑地众叛亲离,孤身一人登上这皇位,最终被他拿匕首指向颈项,口口声声说要还另一个人天下。

    “林涣暮是忍着你让着你!但做不到奉上仅有的自尊爬伏在地上让你踏让你踩。”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着,襟上晕开一片血渍。

    他看着他双目赤红,血随着他的怒吼更加放肆地淌下,苏瑾帛一时间像失了魂,竟缓缓伸手捂住了他脖颈间的口子。

    “正好,待这何家庶子上了这皇位,我也该死了。”

    林涣暮言语间的嗤笑自嘲,他翻涌而出地怒火被他的手掌安抚了些许,连自己都觉得下贱。

    最痛的不是墙倒众人推地时候发现心爱之人站在外冷眼看着,而是被压倒在坍圮的城墙之下时才恍然发觉

    那些人,原来是你召集而来的。

    他向苏瑾帛伸手,对方像被吓到了一般猛的将收回。一声闷响,连退几步重重地磕在殿内的柱子上,柱子盘旋而上的金龙鳞片嵌入他背脊,钻心的疼痛。林涣暮看着好笑,也一步一步逼过去。

    “这军中小兵,一战成名,如今成了朝中御史大夫。”

    “这宫中暗卫与后宫之主交好,背着皇帝私下相会。”

    “这皇后诞下龙子,出生当晚就被人偷偷掉了包。”

    “这朝中大臣日日奏请朕立太子任储君,言道定能千世万世称为天下君。”

    “这前朝丞相自荐任宫中太子太傅,教他仁德圣明。”

    ……

    他看着苏瑾帛,眼中是看蝼蚁的怜悯。

    “苏丞相,真是好大一盘棋。”

    这黑子直冲入阵,又作茧自缚。

    这棋局也确实有趣,非死即生。

    最有趣的也莫过于观棋人,置身事外的超脱。

    那本应置身事外之人,他仰天看向苍穹星斗。

    他算了一生的命,卜了半生的路,还是被困住,困在甘之若素。那人也是,困在甘之若素……

    他将自己锁入一处宫内,闭合上了红木门,任火苗侵蚀。

    “苏瑾帛要走,林涣暮大开城门为他打开路。”

    “只要你想要的,所有会阻挡你的我都会帮你清除。”

    “但你今日要我的命,你让我怎么给?”他声音颤抖,嗓音喑哑。

    “让我自捅胸膛,刨出心肺给你吗?”

    猝不及防被苏瑾帛吻上,林涣暮整个人僵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他从怀中掏出瓷瓶,在手心磕出细碎的粉末,扭身将其悉数洒在宫中琉璃酒盏中,然后斟了满满一杯。他一手执一盏,左手空杯。

    苏瑾帛将斟满酒的那一杯递给林涣暮,对方也笑着接下。

    “这杯我敬你,你随意。”

    他仰头佯装饮尽,作势倒过了杯盏意为证明半滴未剩。他早知道自己卑鄙的,他也向来任性,不过向来只对着林涣暮,而今天,他也不过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而已。

    林涣暮执杯,手腕微微晃动,杯中玉琼随他的动作悬动。他拾阶重坐回龙椅,招手示意苏瑾帛过去。对方也顺着他,一步一步走至他身边。

    “这天下你要拿去给谁就给谁吧。”

    “给何君诺给李随给自己谁都行。”

    “你给我葬个山下,景色好看点。”

    “你有空就来逛逛,顺便给我烧点钱。”

    他仰头灌下,真半滴不剩。

    “不来也行,反正见了你也糟心。”

    他两指捏住眼间鼻梁按压,应是头疼。苏瑾帛垂眼,将脸上布绸扯下半蹲于他面前。将他手拂开,轻轻揽入怀。

    “总要去看的。”他轻声开口,应是安慰。

    “其实这鹤伴龙翔九天……”

    “也未尝何不可。”

    苏瑾帛接话,也真接对了林涣暮想说的。那人也就点点头,借着他的肩睡去。

    第30章 结局

    “醒了?”

    苏瑾帛一手捧粥坐在床榻旁,粥还在袅袅冒着热气,轻轻舀起抿了一口,看向他时眼中带着孩子般幼稚的戏谑。

    “嗯。”

    那人轻轻应了一声,撑床起身间眼睛未离开他分毫。

    瓷勺磕碰上碗,将盛满粥的勺子向他嘴边递过去,碰了碰他的唇。那人没有张嘴,苏瑾帛见他如此也不过笑了笑重新将勺子放回碗里。

    “在下曾与李大人彻夜长谈过,说若是那个帝王还爱着在下,那在下便陪着他。

    “要是他哪一天烦了倦了,就把在下流放,从此一别两散。”

    “即使离开以后还是喜欢着他,即使再过的不好,也再与他无关。”

    “活着或者死了,也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了。”

    苏瑾帛起身,将碗放到一旁的檀木桌上。这粥刚熬出来的,烫手。

    “很像那个前朝苏相的作风吧?卑微可笑的的奉行着儒雅文臣的形象。”

    苏瑾帛眨了眨眼,看着手心被烫红的那一片,他微微屈指,引起一阵疼痛。

    转身一步步迈向床上那人,手搭上林涣暮的脖颈,感受到他跳动的脉搏。

    “在下也曾想过拉他陪葬。为他手下死的万千条性命和那个前朝苏相一同陪葬。”

    林涣暮也就任他搭在自己的命门,毫无防备地昂头看他,神色不辨悲喜。

    “但在下听到那人被刀锋逼上脖颈那一刻说的话时……”

    “就可笑的一败涂地。”

    这么高的房梁一跃而下,也不怕伤了自己。

    他总以为自己爱的卑微,却从没注意到那一个人早已为了那个叫苏瑾帛的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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