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由他,天下物全归他。

    才不过这一个极为偏远的小镇就那么多人,那整个天下呢。

    这天下那么大,人那么多,自己那么小,他怎么看的见。

    没有恨,没有怨。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如今心中还在委屈什么,当初明明是自己非要置的那一口气,早没有资格再去触碰他。

    也曾经想过如果可以,他就偷偷入宫谋一个小官。隐姓埋名,静静的守在他身旁。

    他可能会永远不知道自己,但自己却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看着李随三两步挤进人群到了最内圈,而自己却只是站在离人群几步远,就再无法前进。

    他过了一会再挤出来,表情却有些怪异。

    “征兵,征青壮年。”

    征兵?如今天下太平为什么就突然…

    “北方战乱。”

    他嘴唇紧抿低着头想了很久,之后抬起头直视着苏瑾帛的双眼,斩钉截铁。

    “我要去。 ”

    苏瑾帛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月光明皎,细洒在院内定定站着那人的发梢。他盯着那门前细细流过的溪泉,很久很久。久到月即西方,漫天繁星。

    有微虫聒鸣藏匿于花草间,惊扰了那人的思绪。终是扬起一抹苦笑,迈步出了院门。

    城门很远,他一人再独行一次。

    明黄色的皇榜,配上浓黑的墨。

    不是他的字

    转念一想,也是,那人怎么会亲自写这些东西。

    指尖试探般的轻抚了一下那纸,又轻微瑟缩了一下,终是执拗的抚了上去,一点一点的摩挲

    即便不是他写的,也是与他有关。

    自欺欺人,就像一位嗜酒人,就算是信誓旦旦的说戒了酒,却仍旧有瘾在心底,如针扎。

    北戎多次侵犯北方疆土,故征兵抗击

    北戎,孔绥安,长公主,林涣暮,种种竟都像上一辈子的事情。

    那么遥远。

    似乎与自己毫无关联,从前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江南少年臆想出来的罢了。

    北戎,那些并无人知的旧事重翻。

    细细研读,那个叫苏瑾帛的奸臣竟是这一切的起源,搅乱了天下太平的池水,战争再起民不聊生

    这征途,也是他必须踏上的,谁都可以有理由逃脱,唯有他不能。便是战死沙场,也是他应得,自己搅起的波涛汹涌,怎能置身事外。

    他还想见见那个女孩,那个远嫁他乡的孩子。

    苏瑾帛思维瞬间顿住,继而皆数碎裂。北戎起兵……那远嫁的长公主……

    也定是不在了……

    那夜,有路人看见有一个人站在城门整整一夜只是定定的站着望那星空,隐隐月光映射下看见那个人泪流满面。

    物是人非。

    小水在哭,她扯着苏瑾帛的袖口说瑾哥不要走。豆蔻年华的少女,纯真美好的面容,一声声叫自己哥哥。

    曾经也是有个女孩子喜欢扯着自己的袖口,有什么消息秘密有趣的事情她都会神秘兮兮地跑过来扯两下苏瑾帛的袖口让对方弯下腰将耳朵凑过来,哥哥哥哥的叫。

    小水让他不要去,说刀剑无眼,说那些大哥去也无妨,瑾哥就不能去。说行军太苦了,会伤身体。

    李父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李随的肩膀,那少年出门向自己的家人深深鞠躬,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瑾帛最终却也只是摸了摸小水的头。

    “我走了。”

    他走出院门,就像几年前那叱咤京城的丞相行过朝堂,坚定从容。

    院门外李随站在那里像是等候了很久,短靴正好阻断了那一条细细地泉流,他带着笑,满面的向往。

    苏瑾帛看到他的时候竟失神的一刹。

    就像那一年,他们脸上带着的轻狂。

    听后面声音应该是小水紧接着追了出来,苏瑾帛只是回头对她浅淡一笑,接着向前行去

    “大哥!哥哥!早点回家!”

    声音细细的带着些许哭腔,却让苏瑾帛心一暖。他背着身向她挥了挥手,拐进了巷口。

    那人在庙堂之上睥睨这天下众生,那么自己便去征战沙场,为他守这万里江山。

    桂花树下有一人着黑金蟠龙袍,昂首看着那纷落的花瓣,眸子通透映出淡淡桂花白

    他喜欢桂花,喜欢桂花酿,喜欢桂花粥,喜欢坐在院内画窗外的桂花纷飞,甚至连衣袖都会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当年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桂花,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解释。

    那君王只是忘了,他们相见的那一段年华,正是桂花的花季。而那一日,二人初见对饮的也是桂花酿。

    “桂花酿…还有吗

    身旁的小太监忙鞠躬,连声回答有。

    但过了一会好像觉得对方其实并没有跟自己说话,帝王的眼睛丝毫没离开过那株桂花树

    “传令下去,这次出征朕亲自前去。”

    一片花瓣擦着鼻尖划过,林涣暮愣了一下后讪然一笑,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之前…再在这株下面埋一坛桂花酿。”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埋一坛,却没有再饮过一次。

    故人已经离去,再埋下一坛桂花酿,当作自己回来的一个盼头也好。

    这庙堂之大,自己已孑然一身。这天下之大,怎么找的到他。

    或许等战后归来,开开这坛桂花酿的泥封,微风顺走浓烈的桂花香,能将那人引来也说不定。

    其实苏瑾帛真的不适合战场,小时候身体就不好总爱发病,而且还不容易好。一直娇生惯养着,刀枪剑棍学是学过,但也只限于学过的阶段。

    现在单是这样的训练程度就已经浑身酸痛,要是真上了战场,别说保护那个人,能自保就不错了。一旁的顾寻倒是悠哉悠哉地什么事情也没有,还过来担心的问了几句帮忙按按肩膀。

    他身边的这些军队里都是些村镇里征来的,那些大官都不会来这里。就是去充个人数,有丢命的活就给他们。

    当然这里的其他人并不知道,那些上面主宰他们生死的人才不会说这些,他们只会让这些人不断的努力奋斗。

    出征路途很苦,露宿在星空下,没有条件吃的东西也是最简陋的。

    “小李啊,你多吃一点。吃那么少,瘦瘦的怎么去打仗。”

    仲哥是个老兵,平时很会照顾自己。不知道他大名是什么,就跟些大家一起叫仲哥。

    苏瑾帛带着谢意淡淡一笑,却依旧没有在动筷。娇生惯养了那么多年,还是需要些时间改过来。

    “谢谢仲哥。”

    仲哥走到火堆旁,粗糙的手来回搓弄着取暖

    “初春还是那么的冷啊。”

    第15章 第十四章

    李随仰面躺在帐内,看着身旁睡姿规矩的苏瑾帛,略一挑眉。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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