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场的淳于越表示自己也很冤枉,压力也是相当的大。那个胡亥公子,它不是一向身披熊皮、脸皮极厚、百毒不侵、百邪不入、你喷自你喷、明月照山岗吗?我才说了一句话而已,你怎么就吐血了?你是在故意玩我吧?

    淳于越表示自己才是受惊的那个,他刚念完“亡秦者,胡也”,这句注定要成为古名言的台词呢,就看见大殿之上公子区那一块,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似乎还伴有人语。

    没等淳于越搞清楚状况,他就看见十七公子忽然站了起来,冲着王座之上的嬴政高叫了一声,“父皇,十八弟吐血了!”

    十八弟?公子胡亥?他吐血了?胡亥吐血了?他怎么可能吐血?他那么表要脸!

    淳于越表示,这一定是个奸计,是胡亥想出来坑自己的奸计。

    淳于越还没有表示完,就见十七公子继续说道:“父皇,十八弟晕倒了!”

    陛下!这是奸计这是奸计啊!这一定是十八公子的阴谋!对!就酱紫!一定是他的阴谋!

    淳于越很想跟嬴政这样说,但嬴政是谁啊?连续十一年“感动大秦二十四孝好爸爸”大奖得主,他会搭理淳于越?

    就见嬴政用可以堪美当年从荆轲手中逃生的速度,“噌”的一下从龙椅上跳下来,跑到大殿之上公子区那一块,一把从荣禄公子怀里抢过嘴角还在流泪的胡亥公子,摇了摇又晃了晃,不停的叫着胡亥的名字,急得站在一边夏无且一个劲的直打转。

    陛下,腾个位置好不好?让微臣去给少公子诊个脉什么的。

    到是一旁的荣禄看出了夏无且的心思,开口说道:“父皇,让太医先给十八弟诊治好吗?”

    “对对对!夏无且,你过来!”嬴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依依不舍的将怀里的胡亥让出来一点。

    那模样,就跟大型犬科生物,让出自己心爱的骨头一个表情,看着离嬴政最近的荣禄直想捂脸。

    早知道父皇对胡亥的爱是格外不同,格外深沉的,但为什么要让本公子这个当儿子的看到?同样是儿子,待遇差这么多,就不怕其他儿子黑化不开心吗?

    荣禄发誓,等胡亥好了,一定要揍他一顿,让他懂什么叫“打是亲、骂是爱”才行!

    夏无且冒着嬴政凶残的目光,颤抖抖的给胡亥诊了脉,然后一擦额上的汗,开口说道:“回禀陛下,少公子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片刻醒来就好了。这里……人多混杂,对少公子的身体不好,不如……先回寝宫再说。”

    说宝贝儿砸并无大碍,嬴政悬着一颗心,算是放了一半下来,他将手里的胡亥交给内侍,命内侍背胡亥回寝宫——自己的寝宫,不是胡亥的寝宫,然后冷眼在淳于越等人身上扫过,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离去。

    按包括夏无且之内的众太医说辞,胡亥只是普通气急攻心,并无大碍,静养片刻醒来就好了。但问题是,这一静养就是三天,三天胡亥都没有醒过来,气得嬴政又往冰山上爬了爬——放出的冷气简直可以冻死人。

    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咸阳宫里的内侍和宫女、后宫的妃子还是他们的子女、朝中的文武官员,都觉得生存压力十分的巨大,稍不留神就可能引来嬴政“嗖嗖嗖”的冷箭攻击,严重者还会被嬴政丢进牢里去和淳于越等人作伴。

    纵然以上所述的人中,不少人希望胡亥再也醒不来,但他们可没有胆子在嬴政面前表现出来,依旧装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到是嬴政,看一些让他不开心的人,尤其是他的儿子们,都会有意无意的说,“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想法……朕之不幸,汝等之大幸也。”

    三天过去,又一个三天过去,转眼又是一个三天过去,胡亥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虽然每天都会强灌一些人参汤之类的东西给胡亥续命,但胡亥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了下去。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喂出来的肉,就这么一点点的没有了,嬴政的暴躁是可想而知的。

    嬴政的大房内,正在举行一场事关重大的小朝会。

    “御史大夫,有何意见?”因为胡亥的事而近日须发皆白,面容越见苍老的嬴政,虽然近日也瘦了不多少,但一双眼睛却是奕奕有神,看不出半点精神不振的样子。

    但是在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皇帝陛下之所以还没倒下,完全是因为少公子的仇还没有报。

    “回禀陛下,老臣身为御史大夫,职为监察天下不法行为。老臣以为对勾结六国贵族企图复辟的儒家,应以强硬对之!不大杀复辟人犯,不杀不足以安天下!”被嬴政点中的御史大夫冯去疾站出来,开口说道。

    “御史大夫言之有理,儒家自新朝以来就抱残守旧、屡抗政令,种种恶行天下皆知。现在又勾结六国贵族,企图复辟,实在是罪大恶极。大秦以法治国,无人可违抗,儒家也不能违抗!”

    “没错!儒家不思陛下待其重恩,反而勾结六国贵族,简直是无药可救!若不依法处置,秦法何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行为,让嬴政满意的摸了摸胡子。

    胡亥我儿,你若是有一星半点事,朕就送整个儒家下去为你陪葬。

    之所以能造成这样群情激愤的场面,当然不是因为淳于越将胡亥气吐血这回事——实际上,嬴政虽然气得恨不得把淳于越抽筋扒皮了。但是转头一想,这样太便宜淳于越了,理由不怎么拿得出手,迁怒的面积也不够大,招数也不够怎么狠。

    左思右想之下,嬴政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对付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他最珍爱的东西,一如淳于越毁了自己最珍爱的东西一般,自己也要毁掉他最珍爱的东西。

    淳于越这样的人最珍爱什么呢?这种道德君子,不爱名不爱利不爱利也不爱财,一般来说最珍贵的就是他的思想道统。

    嬴政要干的,就是灭他的思想道统。

    为了倡导科学,嬴政下令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迷信都坑了,同时派出人员对那些自称方士的人进行资格审核——方士不大多宣传自己能治百病嘛,那正好我们要找人给方士为少公子治病,不过在治之前,我们要考考医学知识。

    治得好就算你过关;治不好?就上牢里待着去。

    于是,一夜之间,嬴政的博士学宫里不停的有方士开始逃亡。

    前面就说了,儒家之中方士特别多,所以被抓的方士也很多,逃走的方士也很多。

    三木之下,儒家的方士们招出了很多让嬴政怒火中烧的事。

    比如,孔子后人孔鲋先生,在主事学宫期间,与六国老世族多有勾连,多次参与六国世族公子宴会论学。

    然后孔鲋先生也逃了,再然后据当地官员来报,整个孔氏一族似有异动,似乎准备举族亡。

    “还真钓到了一条大鱼。”

    嬴政冷哼一声,故意没理会孔氏一族动向,而是等到孔氏一族差不多逃了之后,他再亲赴孔家,然后怒发冲冠,决定去挖孔子的坟,以平了这口怒气。

    根据后世野史记载,在孔子的坟中,嬴政看到这样一排字——秦始皇,何强梁,开吾户,据吾床,张吾弓,射东墙,唾吾浆,以为粮,前至沙丘当灭亡!

    很多天后,当康复过来的胡亥,到自家老爹说这段时,立刻跳出来表示,“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里面搞鬼了!”

    “哼!你说的没错!就是有人在搞鬼!”嬴政冷哼一声,不顾自己儿子抗议的表情,强灌了他三碗鸡汤,才继续诉说当天的情况。

    孔子坟里这段话,当时是吓坏了不少人,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嬴政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是谁啊?虽然不是个个都是名侦探,但也是心思老辣、修炼成精的狐狸,待安下心来,仔细观看之后,立刻发现其中的破绽——原来那上面的字是用新朱砂,而其中的暗红色是做假出来的。上面黑,下面红,只要用手抹一下那字,就能看见暗红色的字下面,一片鲜红色的字。

    再仔细找一找,嬴政等人竟然又在孔子的坟里发现了许多新土,这是挖过暗道的节奏啊。

    简直就是仇深苦大,不杀不足以平秦人之愤怒了。

    一口气,嬴政抓了四百多儒生,准备开吃……并不,准备开杀。

    杀是当然要杀的,但问题是怎么杀,以什么理由杀。

    讨论来讨论去,大家认为大秦以法治国,当然要按律法明正典型,以警天下人。

    为了显示自己对儒家的格外慎重,嬴政选了个非常吉利的日子,对于儒家实行了一种和秦法不怎么符合秦法的杀法——坑杀。

    理由是,战场杀俘多半用坑杀,而反复辟就是一场战争,所以要以坑杀来证明自己的决心。

    在引得咸阳城沸沸扬扬的坑儒行为中,有一个人从太子宝座之争的黯淡退场,吸引了咸阳城百姓的大部分眼球。

    长子扶苏因坑儒案触怒始皇,被逐出咸阳,逐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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