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联系……”

    ……

    “原来那位先生是警察啊。”

    听到身后摊位上传来的一声感叹,汤川回过头。

    “他的占卜还没有结束吧。”

    “是啊,有点可惜,已经到了最后一张了呢。”女摊主露出了有些遗憾的口吻,又看了一眼汤川,“不如您来替他完成最后一张的占卜吧?”

    “像刚刚那样占卜,由我来吗?”汤川指了指自己。

    “只差最后一步了。”

    女摊主将手中的塔罗牌叠成一摞,又顺次在桌上平平抹开。

    “还请您再重新抽一张吧。”

    桌面上的塔罗牌被重新排列洗好,牌面悉数向下。汤川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搭在纸牌上,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抽取了最上方的一张。

    “逆位的隐者。”

    捻起汤川选中的塔罗牌,女摊主将牌面翻转,对向汤川。

    “提着一盏灯,拄着拐杖,在黑暗中孤独前进的长袍隐者。这张牌代表独处,隐者放弃了外在的诱惑,长年独自行走在寂静幽暗的环境里,通过冥想与探索得到真理。”

    “孤独地探索真理?”汤川慢慢重复道。

    女摊主点点头:“隐者永远在理性和感性中寻求平衡。如果隐喻情感,那么暗示着您在眼下感情关系中会出现微妙的困惑,这种困惑是您本性中的过度理性使然。因为太过理智,有时候便无法将内心深处的感性一面表现出来。”

    说到这里,女摊主略略停顿了一下,狭小的铺位里光线暗淡,倒衬得她长发末梢的一段桃红色更加夺目。

    “事实上,您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吧。”

    一瞬间,汤川的神情有了些微的变化,默然半晌后,他轻声道:

    “是啊。”

    “那么,您现在苦恼的问题是……无法将这份心情顺利地传达给您喜欢的那个人吗?”

    “……苦恼吗?”

    年轻的物理学者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抬头望向深秋高远的天空,良久,抿成一线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其实无所谓,他知不知道,回不回应,都不重要。”

    生来孤独的隐者,注定会义无返顾地行走在寂寂长路上。

    而那个人,就像隐者手中的长明灯——

    永远温暖,永远坚定,相与执手,苒苒不熄。

    “我只知道,一直以来,有这么一个人,就足够了。”

    ☆、番外  现实与想象之间

    番外

    现实与想象之间

    想写一篇汤草的小短文,推翻从前的某些设定,没有帝都大学,没有羽毛球社,汤川和草薙互不相识。

    至于性格、职业、生活,都可以一切如故。

    一个还是看上去有点不近人情的物理教授,每天在研究室里埋首于冷冰冰的公式和实验,闲下来会用仅有的一只马克杯给自己泡杯咖啡,咖啡还是速溶的,杯子依然洗不干净。

    一个还是忙忙碌碌的小警察,每天在各种案发现场疲于奔命,喘口气的时候会靠着车门点根烟,一粒半明半灭的火星燃烧着,灰白色的烟雾袅袅罩住他的脸,没有人会忽然出现皱着眉头对他说,草薙,把烟戒了吧。

    他们都在冥冥中怅然若失,他们交集的那一天尚未到来。

    像《现实与想象之间》里唱的那样——

    从远望你,等到接近你。

    天与地,饱经几次风暴。

    从抱着你,等到了解你。

    经过后,已是天荒地老。

    类似于磁带的ab面,类似于一个平行世界,夹在现实与想象之间。

    a.1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才发现在下雨。

    天光早已经暗得看不清路,青黑色的云压在头顶。雨水气势汹汹地贯穿空气,砸在刚刚翻修过的水泥道上,腾起一朵朵浑浊的水雾,声响噼啪干脆。

    汤川皱了皱眉头,出门的时候没带伞,好在教学楼离他的宿舍也不算远,一路跑回去,大不了进房间先冲个热水澡。

    皮鞋也许会报废,西装是阿玛尼的,湿了也不觉得多可惜,等明天天晴可以送到干洗店。只是头发湿漉漉的感觉有点讨厌。

    汤川这样想着,又望了望远处雨天交接的地方。天空像一堆吸饱了水的海绵体,暴雨从那些绵软的云层里挤出来,没有要停的征兆。

    没人可以借伞,学生们早散了,连运送实验器材的工人也走得一个不剩。和以往一样,他是最后离开教室的那一个。

    汤川沉默着取下眼镜,折好插进外套口袋,紧接着头一低,大跨步冲进了雨幕里。

    来不及感觉冷,只是雨水打在脸上有点窒息。混着尘埃的水有一种劈头盖脸的生猛,从头发上浇灌下来,流过脸颊和脖颈,毛孔吐纳之间,能呼吸进属于雨天的特别气味。

    潮湿的土腥气。

    想起过去做的某项实验,听从教授的要求收集符合要求的土壤,在培养皿中观察它的湿度、腐殖质、团粒结构,剔除所有无关的联想,摒弃一切无谓的情感,物质的意义仅存在于玻璃器皿的刻度和公式结尾的数字里。

    这就是科学,严肃得让大多数人望而生畏,却又精确得让另一些人心生迷恋。

    汤川学显然属于后者。

    这种人通常与孤独相伴,在现实生活中缺少强烈的存在感。如同一个纯粹而严苛的符号象征,他们在人群中的比例少得可怜。

    他们是怪胎——汤川略带自嘲地想。

    怪胎和怪胎之间大约会产生互相感应的磁场——几年前在物理系读书的时候,同届有个外号叫“达摩”的学生,读的是数学系。那是个单凭纸笔挑战难题的天才少年,优秀与孤僻的程度连物理系都有耳闻。

    他和“达摩”的第一次交流是在应用物理学的课堂上。

    “你也是厄多斯的信徒吗?”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开场白,是在观察过那个人笔记本上的数式后。

    那个人叫石神,全名似乎是石神哲哉。汤川曾经坐在他的身后,那个时候,石神的背影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比起神色样貌,背影通常能更能反映出一个人的内心。石神的身材很高,但是背影微微佝偻,走路的时候甚至有些笨拙,表现的姿态却是异常的固执和萧索。

    近乎执拗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们是同类,他和石神。虽然不在一个科系,仅有的交集也只是在理工学院的公开课上,平时见面不过是点点头,然后错身走开。

    只是一种微妙的认同感。至于交情,严格来说,连朋友也算不上。

    汤川学在暴雨中奔跑。

    他三十二岁。

    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

    一个人。

    b.1

    草薙弯腰从警戒线下钻出来。

    下雨天最麻烦,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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