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牌所指的混天世界入口在南斗小洲和青元仙洲之间的深海底部。

    无尽海底,幽黑不见丝毫光芒,有庞大怪鱼、恐怖海兽生存。风夕崖和钟以铮隐身遁到,依着符牌感应到入口的位置,在海底又深入地下三十丈,才以符牌寻到禁制的所在。

    “藏得还怪严实。”钟以铮一手拿着符牌,一手垂在大腿一侧,淡定的点评。

    风夕崖点头,借来蒲归先的仙台之力,浑身都充斥起了仙家威能,他自己也有高深道意在身,勉强能相当于一位刚刚晋升仙台的普通仙家。

    按照钟以铮找到的记载所说,在有符牌钥匙的情况下,进出混天世界,需要至少仙台境界的修为,一是仙台法力才能与符牌沟通,借助符牌特殊威能,挡住破界撕扯之力,二是仙台强者定然拥有道意,可以沟通法则,能够借助符牌钥匙感应到目标世界的存在,不至于在破界中途“迷失”。

    在两个大世界之间,还是在破界的过程中,在空间撕扯之力汹涌如海的时候“迷失”,会遭遇到什么样的状况?记载上没有事事详说,但想也可知,那就与一条小船冲入海啸之中一样,岂一个惨不忍睹可以描述。

    风夕崖最初心生进入混天世界的念头时,便想将尤阿樘也带着,但到钟以铮的复述之后,他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尤阿樘空有绝高的神通,却没有修为,本身还是凡躯,更别提什么道意了。那两个条件,尤阿樘一个都不符合,风夕崖怎敢将他带来冒险?只能留尤阿樘在钟氏祖地苦修。

    “师兄,我已准备妥当,激发符牌吧。”

    风夕崖说着,伸手握住钟以铮那只垂着的手掌。

    钟以铮刚要激发,又不放心的沉声传音道:“师弟,愚兄有至宝,可以施展‘袖里乾坤’秘术。激发禁制后,进入混天世界时,若有变故,愚兄会将师弟收入袖中,师弟到时莫慌。”

    风夕崖道:“非到万不得已,师兄不可使用。”袖里乾坤虽说也是空间秘术,却因能够随心所欲的收放生灵,而远超仙台品阶,乃是实打实的紫府境界秘术,在世界通道之内通过至宝使用,或提前使用,在通道内维持紫府秘术,都定然会遭受空间之力的汹涌反噬。

    钟以铮道:“唔。若能将那蔡景谦的追日楼船夺来,定可让师弟安然无累。”

    风夕崖得微微失笑。追日楼船是仙台重宝,但因它是最难得也最贵重的洞天一类,价值堪比一般的紫府重宝。就像寻常仙台强者不一定拥有仙台重宝一样,紫府仙家也未必能够拥有洞天法宝。钟以铮被人称作豪富,想要洞天法宝,只能是有钱无处买。

    钟以铮板着脸,肃然决定,日后一定要用尽手段的寻来一桩洞天法宝,那样,他无论去哪里,都能把道侣带在自己的血肉中了。念头闪过,钟以铮又传音一句:“激发了。”这才激发符牌。

    七枚符牌对应七重禁制,禁制之后还有高深莫测的幻境,风夕崖二人都依靠符牌的庇护,全然未受影响,轻松穿越过去。幻境后面,就见一处漆黑的幽洞,只有一丈方圆,好似一汪泉眼。

    “确实是世界入口。这是仙人在两方世界之间的薄弱处用通天仙术、大道法则、无数宝物开拓出来,稳定下来,最终形成的世界同道。这种手段,只怕地仙都做不到,非得天仙才有可能完成。”

    钟以铮凝重的打量着幽洞,暗暗激发阿鼻魔衣探察三番,才向道侣传音解说。

    风夕崖怔怔的看着那方幽洞,恍惚了一瞬,似是想起什么,再要去细想,却又一片茫然。

    他连忙推演卜算,天机还是一片空白。

    风夕崖狠狠一咬牙,紧紧皱起眉,这种感觉很糟糕,好像他的记忆当真是被封印住一样。

    这让他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暴躁。

    但他立即将浮躁情绪全都按捺下去,平静的说道:“师兄,谨慎为之。”

    “唔。”钟以铮应着,一只手被风夕崖牵着,另一只手握着符牌,却站着没动。

    风夕崖没有催他,当他在想什么东西,忽然,钟以铮轻轻甩开他的手。

    风夕崖一愕:“师兄?”

    钟以铮抬步靠近幽洞。

    风夕崖心头一突,连忙跟上。

    钟以铮扫了一眼幽洞,蓦地转身,快得像是生死决斗一样。

    风夕崖跟得太紧,戛然止住脚步,险些撞到他,却也与他面对面,几乎紧紧贴在一起。

    风夕崖莫名其妙:怎么了……

    刚要后退一步,钟以铮却冷酷的张开臂膀,很自然的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风夕崖怔了一瞬,陡然明白过来,就是,想要拥抱?

    一直都是他抱钟以铮,正着抱背着抱侧着抱……这还是钟以铮第一次主动这么拥抱他。

    但,至于绕一大弯吗?

    钟以铮信守承诺不在自家道侣面前遮掩身体反应,现在一张面庞严峻肃穆,却微微发红。

    风夕崖无声的微笑起来,一言不发的低头,将下巴抵在钟以铮宽厚的肩头,同时伸出臂膀,紧紧的反抱住这个都不知双修多少次了,却连一个主动拥抱都要绕一圈,然后还冷着脸害臊的家伙。

    喜欢。怎么能不喜欢。风夕崖暗暗轻叹,黑眸幽深,在钟以铮看不到的地方流露着远超钟以铮知晓的情意。有时候,不生情便罢,一旦生情,情意便会像魔藤一样疯长,爬满整个心脏和胸腔。

    钟以铮暗暗深呼吸,沉声道:“师弟,抱稳。”

    风夕崖照旧将仙家法力隔空接触到钟以铮手上的符牌上,应道:“师兄,走罢。”

    钟以铮本想用自己宽阔强壮的怀抱搂住自家道侣,完全保护住道侣,但是,他家道侣很明显绝非瘦弱,也绝非弱小,他的怀抱包裹不住道侣的身躯,只能与道侣彼此相拥,好似在互相保护。

    钟以铮重又激发阿鼻魔衣再三探察,且与自己的渊博知识细致对证,确认那幽洞确实是稳固的世界通道,才斗志昂扬的猛地加*力激发七枚符牌,同时轻轻挪步:“师弟,进了!”

    二人本就站在幽洞边缘,钟以铮一个挪步,周围一黑,二人已入幽洞之中。

    ……

    空间混乱,让人视觉失效,觉无用,神念都无法探出体外,就连时间都显得无所依凭,好像也因此而变得混乱起来。

    身体继续坠落,不停的坠落。

    风夕崖睁着双眸,看着前方,却什么都看不到。他道心清明,知道没有过去多久,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但是五感上却分明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甚至大半年的时间。

    这让他异常煎熬。

    因为他和钟以铮之间,唯一的连接纽带就是符牌了!

    空间撕扯之力无处不在,两个人的拥抱再紧密,也会有缝隙,有缝隙便有空间,于是便有撕扯之力。风夕崖和钟以铮无法继续拥抱,最初还能牵手,现在连牵手都做不到了,最多只能手掌对手掌,一起激发着七枚符牌。他们都以仙家法力激发符牌,借来厚厚的屏蔽之力,挡开周身空间。

    与此同时,他们也以道意感应着混天世界的法则方向,二人主动往那同一个方向“坠落”。

    空间的撕扯,让他们无法说话,无法传音,不能交流。

    而远离了青元世界,他们连道侣契约都感应模糊,好在,再模糊也还是有。只要还没有抵达混天世界,他们在青元世界中签下的道侣契约,就不会被完全隔绝掉……

    风夕崖再次庆幸自己没有带尤阿樘过来。

    钟以铮则浑身煞气,面庞铁黑:道侣契约快要被完全隔绝了!混天世界中还不能重新签订!

    他沉着脸,念头一闪就被他压下去,不能乱想分心!

    钟以铮一直将阿鼻魔衣维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目光锐利的凝视在自己的掌前。

    借助阿鼻魔衣,他能隐约看到自家道侣的仙家法力,只要道侣的仙家法力露出一丁点的异状,他就会在刹那间施展袖里乾坤,哪管会不会引来空间反噬,他定要在一个刹那的时间内,将道侣安然收起来!反噬再重,他也总能疗伤痊愈,道侣要是没了,他,他,他该怎么办?

    幸好,他家道侣远比他预料的要坚-挺和持久,一直没有丁点异状发生。

    风夕崖的清净四方界中,清净清光浓郁得好似一个整体的油脂琥珀,以蒲归先为首的十名琉璃之躯就像那凝结在琥珀中的昆虫。这些清净清光都是蒲归先的法力源泉!风夕崖借蒲归先的仙家法力,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轻松不费自身力气,可以一直安安静静、稳稳当当的支撑下去。

    近了!

    风夕崖和钟以铮都用道意感应着法则,他们清晰的感应着青元世界法则的远去,感应着混天世界法则的临近。忽然,青元世界那稳定秩序的法则全都消失,只剩混天世界变幻莫测的法则。

    到了。

    空间撕扯之力突然消失。

    钟以铮臂膀一捞,将自家道侣重新捞进怀里,一直提紧的心神这才稍稍安定,同时发现,自己早已满头满背的冷汗。这一次通道之旅,他只觉比他以前濒临生死危难时还要紧张和恐怖。

    一定要寻到洞天法宝!必须寻到!钟以铮满面煞气,紧紧搂着没了道侣契约的道侣,也来不及害臊脸红了,一边用强健的臂膀将自家道侣搂紧,一边警惕的扫视六面八方周围一切。

    风夕崖也是刚一进入混天世界便扫视周边情况,任由自己被钟以铮抱紧。

    “师兄,将我收进你的袖里乾坤中罢。”

    “唔,愚兄试着隐身。”

    他们二人面前不远处,赫然沉睡着一头庞大的蛟龙,没有丝毫威压泄露出来,直到看过去,才隐隐感应到远超仙台的可怖威压。

    他们只是眼角一扫,没有直接盯视,但那蛟龙还是察觉到了外人的气息,微微一动,似要醒来。

    钟以铮催使阿鼻魔衣,刹那间,收起自家道侣,同时隐身。

    隐身失败!

    转瞬之间,他借助魔衣施展了三四种强大的隐身秘术,全都失败。

    钟以铮脸色难看,身后是世界通道,身前是蛟龙。他想都不想,完全激发阿鼻魔衣,身形陡然一震,比原本的精壮又强壮了一小圈,显得高挺魁梧,他的面容也更加冷凝严酷,五官比他原貌多了三分凶恶和粗犷,半点英俊都不见,只剩最根本的极度阳刚的“男人味”。

    难怪他至今都瞒着道侣自己就是钟冥。钟冥比他原貌还“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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