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时候,我终于想起来廖冬离来找我是有正事的,赶紧问他到底要我帮什么

    忙。

    廖冬离吞吞吐吐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郑重地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折的皱皱巴巴的纸?

    我真是被他弄糊涂了。

    “呃,哥——我现在拍的这个电影,”廖冬离说:“是关于同性恋的。”他小心翼翼地扫了我一眼。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预感,强自镇定道:“所以呢?”

    “明天有场戏,我想先和你对一下,找找感觉。”廖冬离把那两张皱巴巴的纸递给我。

    我脑子里很乱,装作低头看剧本,其实一个字也没看下去。

    廖冬离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呼吸也更急促,他可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给我解释:“就是一场告白戏和

    ……一点亲热戏……”

    我抬头看他,廖冬离立刻举起右手:“只对台词!”

    第二张纸上几乎全是性`爱内容。你说编剧写两个字“上床”就好了,至于这么详细吗?

    我不知道这个忙是帮还是不帮。我的大脑像一块过热的cpu,急需降温,偏偏廖冬离还离我那么近。

    他大概看出了我的紧张,又强调了一遍:“只对台词!”

    话说到这份上,我再端着反而令人生疑。

    于是我看了几遍台词,就和他开始了一问一答。

    我觉得廖冬离也没怎么投入,他就像在背台词,一脸严肃。同时眼睛还紧紧盯着我,搞得我很慌张。我记不牢台词,不

    得不时常看剧本。后来索性就低着头念了。感觉这样轻松了不少。

    剧本中的两个主人公一开始只是谈着天气和亲戚家的琐事。我认真念台词,廖冬离也认真背台词,还算顺利。渐渐地我

    手心开始出汗了。

    廖冬离说:“那就这样,我走了。”

    我没看过全部剧本,不知道前因后果,单就我手里这两张纸来看,编剧的功力实在一般。我读台词:“明年见。”

    “我……我不一定回来。”

    “是吗,那再见。”

    按照剧本廖冬离应该站起来准备走,然后又突然顿住,问出后面的话。可他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起身的意思,台词

    倒是记得熟:“我有个问题,必须要问你。”

    我悄悄在裤子上蹭掉手心里的汗:“什么?”

    “你喜欢男人吗?”

    我觉得自己好像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了,它开始轻微地发颤。这个时候尤其不能露出任何马脚,我轻轻吸了口气,说:

    “是。”

    廖冬离的声音变得很轻:“那你喜欢我吗?”

    “我……”其实我嘴巴很干,但还是假装咽了口唾沫。我现在有点后悔帮廖冬离这个忙了,不,我后悔今天让他过来。

    台词还得接着念:“你问这个有什么意义呢?是,我是喜欢你。反正你也不在乎。”

    也算是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廖冬离卡壳了,半天没回应。

    怎么回事,忘词了?

    我刚一抬头,视野里闪过一片阴影。廖冬离猝不及防地凑过来,我们的鼻尖碰到了一起。然后他微微歪了歪头,又往前

    凑了一点——

    世界上最高的山峰是珠穆朗玛峰,世界上最深的海沟是马里亚纳海沟,好望角最初叫做风暴角,人在死海里能够漂浮,

    地中海气候的特点是……

    我高中是地理课代表,每当极度震惊、兴奋或慌张的时候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就会跑到我的脑海里。

    那其实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秒钟,嘴唇一触即离,廖冬离直起身子,恢复到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

    我的大脑正竭力消化这一切。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在几秒的沉默过后,廖冬离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对,对

    不起楚辞,我只是想试一下……”

    如同剪指甲时突然剪到肉,疼得我一个激灵。我终于从神游中苏醒了。试一下?我想这一定是廖冬离说过的最好笑的话

    了。

    我推开他站了起来,用一种令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冰冷语气说:“滚。”

    “楚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背对着廖冬离,听见他不停地重复“对不起”。

    可我真的受够了。不管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不管他是有心还是无心。这个游戏我不玩了,不玩了。我不愿再被他消遣了

    。

    后来廖冬离走了,还帮忙带走了垃圾。

    等周身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我才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我不打算收回,也收不回。独自

    站了很久,我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我暗恋的对象亲了我,于是我失恋了。

    廖冬离就是有这种本领,凡事只要跟他扯上关系,总能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收场。

    其实我不太难过。爱和不爱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我很早就有心理准备。失恋之后放声大哭、乱砸东西之类,也完全没

    有。这些桥段大概只存在于电影和小说中吧。真实的情况是,失恋之后根本打不起精神,哪有发泄的力气。

    我又恢复了每日练琴的习惯。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录歌和拍mv耽误了一段时间,手感怎么都找不回来。倒不是弹错,就

    是感觉不对,矫情点说,摇滚不起来。

    有一次我气得差点把琴砸了,幸好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我。这把吉他是我的身家性命,将来混不下去了还要靠它在街边

    卖唱呢,可不能砸。

    minor的宣传到现在还没铺开,我心里不详的预感渐渐加重,左林飞也很焦虑,他跟我说公司都在传张绰又傍上了一个

    金主,最近时常出入公司。

    我明白他的暗示。张绰和我不对付众人皆知,但推出minor是公司高层通过的计划,况且歌也录了,mv也拍了,只差临

    门一脚,我不相信张绰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再撬一次。

    嘴上安慰小左,其实我心里也忐忑。当初声乐老师的恐吓,如今看来更像是提醒。纪哥从拍mv起就心事重重,也许那时

    阻力就已经存在了。我给纪哥打电话,开门见山地问我们的组合是不是黄了。

    纪哥骂我:“急什么,你以为全公司都围着你俩转啊,等着!”

    纪哥凶巴巴的,我却稍微安心下来。我知道他一定在为我们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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