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实验对象是枫叶岭不曾昭告于世的隐藏区域——红色禁区的精神病罪犯。

    由于红色禁区的设立是由多方面不可深挖的因素促成,媒体的曝光点到即止,而舆论对枫叶岭的探讨愈发往玄乎的方向发展。

    有些人说,那座建筑的地下镇压着无数心存怨气的凶魂,从上而下俯瞰,枫叶岭疗养院的结构像是一个规整的十字架。

    有些人说,枫叶岭的实验研究者在不经病患允许的条件下擅自对他们进行精神控制实验,导致集体发狂,才酿成这出悲剧。

    还有人说,原本第一期的实验是停止了的,可后来还有些不要命的再次开启了这个计划,第二批的试验品比第一批实验品更加难以掌控,这场大火让一切归于原点。

    关于那座废墟的故事被传得神乎其神,轰动一时之后渐渐无人探讨。偌大的残垣被贴上黄条查封,每当入夜,便会有人听到风呼啸而过的飒沓低语。

    “黑乌鸦开始唱歌啦!”

    “红色的敌人攻城啦!”

    “天花板要掉下来啦!”

    鬼哭风吟,什么也不剩下。

    ***

    方榆喝完了整杯咖啡,待到唇齿之间被苦涩充盈,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又忘记加方糖和奶精了。橘色的大猫懒洋洋地赖在她怀里,她有些吃力地抱起它,拿来梳子给猫梳毛。摸了摸它的肚皮,它眯起眼,撒娇似地咕噜起来。

    她又陷入恍惚,梳毛的手慢下来。

    如今的她在一座靠海的城市生活,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住在一间装潢简约的公寓里,养了两只猫。生活平淡,倒也还算滋润。

    她喜欢看海。

    要看海,需先经由蜿蜒的盘山公路翻过一座山。山崖之下是海。

    周末双休,她便跨上她的重型机车在海边公路上骑行,混着海水腥咸味的风狠狠吹在她面庞,呼啸着阻绝涌入她耳边的一切声音,将她掩在头盔下的黑发尾梢吹得凌乱。机车一直开到能够停车的道旁随意停下,她翻身越过栏杆坐在礁石上听海。

    她喜欢看海浪来势汹汹地拍打在礁石上,然后化作一片白茫茫的泡沫褪去的样子。时而海浪会卷上来一些海草和破碎的贝壳,新的痕迹覆盖旧的,一寸一寸浇湿被阳光晒得发烫的黑色石头。从太阳高悬到日落西边,她可以坐在海边听一整天。

    有几次她是开车过来的,没有在海边坐很久,背着个半个人大小的登山包爬上公路旁草木葳蕤的山。经过几番摸索,她在不到山顶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平地,恰好够她搭一顶帐篷。她躺在帐篷里慢慢等天黑。

    天尚未完全黑下来,星子就已经出现在天边。混沌的灰蓝中掺了些闪闪发亮的东西,煞是好看,那光亮穿越了数亿光年来到这里与她相遇,仿佛是阴云也遮不住的。

    只有在这些时候她会回忆起在枫叶岭里的时光,回忆起那些短暂交集过后杳无音讯的故人,回忆起曾经从身后抱住她粘在她身边喊她“心肝儿”的男人。

    她或遥望着远处的星辰,或听着令人沉静的涛声,抱着膝盖放空大脑。

    恰似此刻,她手握着梳子一动不动。偎在她怀里的胖猫不明所以地“喵呜”叫着,举起小肉垫推推她的胸口。眼中的焦点仍未完全聚集在怀中的撒娇鬼身上,她无意识地应着,“嗯,心肝儿。乖,别闹。”继续给胖猫梳毛。

    梳到一半,门口处有窸窣的动静。她置若罔闻,头也不抬。倒是缩在电视旁的小盒子里舔毛的那位听到了动静,优雅地迈开长腿向门口走去。

    钥匙插入锁孔,转了两圈。门开。

    一开始门缝才敞了一点点,外面的人仿佛两手都提着重物,用鞋尖挑着将门缝扩大。

    方榆停下动作,放下怀里的橘猫朝门口走去。衣服上还粘着猫毛,她没管。撞见开了她家门还抱了两袋猫砂的男人,她定在原地,直愣愣地打量了他一圈,目光变得困惑。

    “你是谁?”她淡定地抱臂站着,挡住他入内的动作。

    好不容易放下两袋猫砂的男人正揉着酸痛的肩膀,听到她的话连门都没来得及关,整张脸便垮了下去,“阿榆!你怎么又把我给忘了呢?我是你心肝儿呀。”

    她拿下巴点点身后噔噔跑来的那位以及脚下打着哈欠冷眼旁观的那位,“你唬谁呢,他们才叫心肝儿。”

    男人急了,抓着头发直跺脚,“不不不我才不承认!他们才不是你的心肝儿,我给他们起过大名的!那只是大胖子,这只是小胖子,你的心肝儿只有一个!就在你眼前!就是我!是我!我!”

    他大概是真的委屈,语速越来越快,手指都快把自己胸口戳破了。

    方榆这才认真注视他,须臾之后背转过身,没给他什么反应,好似把他当做了一团空气,一语不发地抱起胖乎乎的橘猫走向房间。

    男人见此状况摸不着头脑,小心翼翼地关好门跟上去,拉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嘀咕,“阿榆阿榆,你怎么又不记得我了呢?我是你家男人呀阿榆……”

    方榆觉得聒噪,嫌弃地避开他的手,拿起梳子给猫梳毛。

    男人也不气馁,盘腿坐在她脚边,仰头看她。

    梳了一阵子,方榆拍拍橘猫的屁股让它自己玩去,望了一眼脚下,无波无澜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阿榆,这里也是我家呀。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呢?”他眨着眼,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脸上写着“你也来摸摸我呀”。

    “这是我家。”方榆反驳。

    “我们家。”

    方榆抬眉,眸中波澜暗涌。

    “我们家。”他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谁跟你是我们。”

    “我们当然是我们啊,方榆加上陆之屿就等于‘我们’。”

    她似乎被话中的某个词语刺了一下,浑身一抖,向后退去,“不……”

    “阿榆,”他站起来,将捉到的两只手合在一起握着,“我是陆之屿啊,你男人。”

    “不,你不是……”她摇头,眼神逐渐变得涣散,“你不是陆之屿……陆之屿他……他……”

    他一点点靠近她,顺着她的背脊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腰腹,轻声安抚:“陆之屿没有死,阿榆,你记错了。”语带嗔怪,夹着些微无奈,“你总以为我没回来,明明我们昨天还一起睡觉呢。”

    她颤抖不止,攥着他的衣衫低低抽泣。

    “阿榆呀,你忘了吗?我是被老赵连拖带背弄出来的,他为了救我,连大不点都没顾上呢。”他耐心地同她讲述那段过往,“你老是记错,老说在罹难者名单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可是我后来去找,第二天的新闻里没有放出名单呀。”

    “那几天我吸了点烟尘进去,左手又快废了,被逼着在医院躺了两天才打听到你的住处,悄悄溜出来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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