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望族吗?”唐念约又问。

    “是,也不是。是望族不假,但那,不是我们唐家。”

    “爸,那江洲的望族是谁家呢?就是鲍家吗?”

    “是鲍家。”唐老斋肯定地说。

    “呵,爸,我知道了。鲍家,江洲有名的望族,只是可惜了。”

    “鲍家才是望族。还有一家,是姓裴的。”唐老斋望着风中的板栗树,说道。

    “秋妃家是望族吗?”念约问。

    “秋妃家,她祖上姓刘,也不是什么望族。秋妃是一介女流,再怎么传承,也传不到现代。念约是秋妃学术研究会的,怎么问出这样的话?秋妃祖上是山西人,她爷爷辈的人逃亡到了江洲……”

    “那,秋妃园呢?在市中心的,那老房子和三进四合院是她家的吗?”

    “你呀,还是学问太浅,又书生气。你没有读一点社会学吗?没有读历史,还是没有生活体验?几千年的变迁,在中国当代,房子年代过不了百……这些都相当小儿科……念约呀……”

    “是,爸爸,我是糊涂了。那裴家,我怎么不知道?”

    “说起来话长了,这个裴家,本来是都城人氏,祖上出个一个大和尚。”唐老斋说。

    “大和尚?那怎么有后代?”唐念约很惊讶。

    “和尚就没有后代,你是听谁说的,现代的和尚也好,古代的和尚也好,有子嗣的并不少见。”

    “这,爸爸,这个我真不知道,和尚也能结婚生孩子。”

    “结婚生孩子?这又是什么逻辑?结婚能生孩子,没结婚就不生孩子?结了婚就肯定有孩子,没结婚就没孩子?人类学、社会学有这么简单的吗?”

    “哦,那。裴和尚有孩子,那孩子的妈妈是什么人呢?”唐念约是故意装天真了,目的如果是引起父亲的兴趣,让他开心还情有可原。

    可是,别太天真,让人识破。

    “这个?还真没有人考据过,我也没有问。在封建社会,大户族谱上有原配的姓氏,但妾室就不一定有了。”

    “裴和尚真是够风流的。”唐念约嘀咕。

    “女儿呀,不要轻易给人贴这种标签。人之大欲,不灭。没有人之欲,哪有人类繁衍。”

    “哦。”

    “裴和尚大名裴相。血统嘛,可考的是出自贵族,三代以上祖宗做过太公太傅。虽然民间传言裴相大和尚与谢锜大将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那肯定是讹传。”

    “哦,那,爸爸,裴家是江洲望族,江洲有他家的祠堂吗?有宗庙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呀,跟着我去京都时间久了,可能都忘了江洲的事。江洲辖内,离城市70公里处,有一座古镇……”

    “古镇?江洲周边有许多历史久远的古镇。”

    “裴城。”

    “裴城?啊,爸爸,裴城这这样来的啊?我还记得从前去过这座古镇,那里有一口井很神奇,对了,是有裴姓的宗庙……”

    裴城,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它叫做城。

    历史比江洲市还长。裴城的确是因为历史上出了一个大和尚,姓裴而得名。

    到了裴和尚晚年的时候,在裴城这个地方买了地,耕读传家。

    一代又一代,远离庙堂。

    “哦,父亲,跟你聊天真是长见识。”

    “裴姓在后来的几个朝代,出过不少读书有出息的人,到了宋代,更是出了一个大儒,叫做裴钺的……

    呵,这个人我知道,是个思想家哲学家……”

    “思想家哲学家,都是后代人说的。近代嘛,出过几个有出息的,可惜,都到了国外。当今这个裴湘繁,应该是正宗裴城人。”

    “哦,爸,你说的是这个裴先生,给你写信的这个?”

    “我看,至少在江洲是个文化名人,可惜,我离开江洲太久,跟现在的年轻人是挂不上关系了。”

    “爸,咱们管不了那么多,80岁的人了,歇歇是应该的。”

    不歇也不行啊,身体不由人。

    嗯,爸爸,那咱们祖籍是哪里人?

    这个?你,是江洲人。爸爸不是。

    爸爸!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听爸爸说实话?

    父女两个第一次面对面,说清楚,唐念约的亲生父亲不是唐国钧。

    唐念约还有些不能接受。

    唐老斋却已坦然。

    每个人都有乡愁。

    但却不知道乡关何处。

    唐老斋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的童年是在冀北的一个草场度过的。

    爸,这怎么可能?唐念约惊诧。

    念约,爸是应该跟你说说家史……我呀,生长在草原。

    戈壁也是草原。

    草原上有树,不高,却坚强不屈。

    我的父亲是一名画师,可是,因为包办婚姻,把我生在草场。

    我的心里啊,装着风声。

    树好像长在我的身体里。

    站在台上盼父亲,后来又是盼母亲。

    终于到了我10岁时,母亲贫病交加死了。

    我的痛苦在岁月的锈迹里隐匿。

    我曾经忘了童年。

    后来,父亲在海上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我还在冀北的台上,但后来,父亲死于一场高烧。

    海上的女人,也就是我的继母舍不得我,带着我投奔南方的亲戚。

    她是个知书达理的人,到了南方,找了份工作,又替别人家做零工,挣了钱,把我送到了学校。

    我看她那么辛苦,我的年纪在班上又大了几岁,就发奋的读书。

    鲍文鸾也在这个班。

    她出身书香门第,家里是做寿材生意的,父亲还是族人之首,替几十家鲍姓收租放货,自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鲍文鸾心地纯良,文弱。

    但也坚强。

    她不顾一切跟了我,宁可与家里人反目。

    但,那个社会让人厌恶。

    鲍文鸾因为出身的缘故,到了后来,匆匆选择跟了我,也是希望我的冀中贫困出身能够保佑她。

    可是岁月是始作俑者,扮演了一个工匠的角色。它童年的孤独以及与生俱来的悲悯,像一块砖头嵌进了人的身体。

    唐老斋像是自言自语。

    这是他身体渐渐康复后走得最远的一次。

    爸,我们往回走吧?

    好呀。住这里来,还没有到附近看过,景色是好,就是人烟稀少。

    念约你不会感到孤单吧?

    哪里会,陪父亲,每天过的倒也充实。

    希望是这样。

    我去京都读大学。文鸾也去了京都,读的是师范。

    可是,后来,红宝书整天举着。

    人们像疯了一样。

    文鸾再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整日惶恐。

    啊,那些年我像背着纤绳的纤夫,咬着牙在前行。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闭眼一跳,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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