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他们一向不操心,元康帝带着人去御花园,兴致勃勃的展示被炸掉的亭子,最后感叹,“可惜啊可惜,东西不能马上起用。”
    “这么神奇吗?”七王爷围着亭子转了好几圈,“威力很大,无坚不摧啊。”
    “正是,说起来曾卿平日奇思妙想很多,也愿意为国尽忠,一直在想办法充盈国库啊。”元康帝感叹着,“这拍卖会就是他跟卢卿一起做出来的,迄今为止,最少赚到了二十万。”
    “这,这么多银子?那臣弟得恭喜皇兄,得遇良才。”
    “曾卿一个人也不行,还得加上卢卿,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元康帝感慨完,“走,去用饭吧。”
    七王爷一直在脑中衡量,他听着元康帝一直在说曾湖庭有多能干,心中的天平不断倾斜。本来他是想除之后快,免得看见心烦。现在想想,满朝文武,会勾心斗角的多不胜数,会做出点东西的寥寥无几,不如暂时留下来,以后还可以收为己用,至少,现在会做震天雷的就他一个。
    第110章
    惨被嫌弃的程五治父子还不知道, 原本他们走通的关系线突然断了。他们反应过来后送了很多昂贵礼物,都被娇姨娘扔了出去。
    娇姨娘也生气啊,现在把自己的表兄搭了进去, 今后就连王爷的一点动向她都不能摸清,还怎么在后院混。为了不被遗忘在后院, 她先是等王爷淡忘此事,然后高价买了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妆娘上门打造新形象,才堪堪挽回。
    这妆娘是按照天数算银子,可以单独化妆, 也可以包一天的妆容,不论是白日的见客妆,还是下午的午睡妆, 甚至包含晚上的夜宴撞, 一应俱全。其实最让娇姨娘心动的还是那家妆容店的老板,明艳照人身材高挑,说不出的潇洒和美丽。
    娇姨娘凭借新形象,成功挽回王爷的心,她也暗自警告自己, 不要为了点傍身银子失了王爷的欢心。
    这件事好似风平浪静的过去,没有激起任何一点水花, 京城还是那个偌大的京城,每天迎来迎往。只有兵部的何尚书十分苦恼。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从来都不是假话,本来何尚书为了暗中培养水师后备军的事情, 已经快挠秃脑袋,又听到圣上吩咐他暗中查探七王爷背后有多少庄子地产,真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忙归忙, 事情还是要做的,何尚书硬是抽调人手完成了任务,把统计好的资料交了上去。其实还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七王爷表面上的田产只有皇庄和封地上的,其实好多商家都有他的干股,每年直接拿分红。当然如果遇到困难商行也会报他的名号,不然何尚书还查不出来。
    如果要是这么算下来,七王爷背后拥有的财产可就真是数不清。
    看着手中的白纸,元康帝沉吟着,“你先下去吧,朕慢慢看,保密。”
    “是。”何尚书倒退离开,这事他能查不能说。
    元康帝一点点清算手里的产业,每家商行的干股,合起来并不是一个小数字,粗粗算下来,一年都有进八十万的数字,如果要说七王爷性喜奢华虚费无数还能理解,他平日表现的并不是如此,还会扶危济困周济别人,现在想想,太刻意,太可疑。
    所以,他的银子到底去了哪里?
    元康帝想知道一件事,只需要派人去查,等回复就好。而叶仲昌想要知道什么,就得安排掌柜和伙计们暗中查探,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别人的怀疑,难免进展就慢些。
    “还是没找到?甚至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叶仲昌在屋内徘徊,“难道是我判断错误?不可能啊!”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不会放过掌军这一项。如果在京城,就是腐蚀兵部,御林军,皇城卫其中一个。如果没有底牌,很容易被掌握大印的上头翻船。
    “没找到?是封地上每一个位置都找过了吗?”曾湖庭翻开地图,整个七王爷封地一览无余,山川河流都在眼前。
    “一般来说,藏兵需要的地方很大,有营帐,有休息处,有练兵场,如果想要隐藏起来,都会在深山老林或者山坳之中,不会惊动旁人,也容易引起警惕,但这样需要的地盘也很大,并不容易藏。你的人,是每个地方都查过了?”
    叶仲昌点头,“当然,城里甚至都是查了,郊外的什么荒宅废宅闹鬼的地方统统都查了一遍,全部没有。至于别人的地盘,更不可能。”被泄露的风险更大。
    “这样地毯式的搜索都没发现,难道真的是我们想错了?”曾湖庭转头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只是贪钱,完全没必要非要去北方的孰束人借兵啊!
    “一人藏宝十人找,我们没找到也是常有的事。”叶仲昌安慰道。
    “继续找吧,总需要点时间。”
    “而且他现在惯用的人手没了,还要重新磨合,至少我们还占点优势。”叶仲昌说着安慰的话,其实他自己都不信。
    不要泄气,也不能泄气,他们一边找一边正常的当值下值。这一天,天色刚刚擦黑,曾湖庭下值回来,还没换下官服,就被一群人闯进了家里。
    祁月明登时就想要动手,被曾湖庭先拦下,谁先动手就说不清楚了。
    祁月明倒退着,他们这宅院刚搬进来不久,只请了厨娘和扫除,看来以后是有很必要请上十几个护院什么的。
    她一边想,一边去隔壁找了陶兴,陶兴急了,立刻就要动手操家伙,被她挡住。
    “一个人是挡不住他们的,不如如此这般,这样这样。”
    “行!”陶兴立刻答应,马上就从后门溜了出去,架着马车去找援兵。
    祁月明再重新赶回自家,两家相连处有个小花园,她从墙上轻轻一翻就落到围墙后,毫无声息,宛如幽灵般又到了正厅,甚至没人发现她离开过。
    曾湖庭正在跟人对峙,“程大人,你私闯我的宅院,就为了这个?”
    “那当然!”正厅的灯光不够,程五治的脸色在火把下摇曳,格外阴狠,带着想要撕破脸的戾气,“儿媳妇不见了,自然会被你拐带了,还顺便带走了我的亲生孙女,她是你妹妹,不找你找谁?”
    程子琅在后面摇头,“甭废话,直接搜!搜到人就告他拐带!”
    “子琅兄,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像乡野间的莽夫,急吼吼的发情找母兽。”曾湖庭厉喝一声:“她是卖给你们了吗?是签了卖身契吗!不然她曾妍儿一个自由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被你们控制自由了?甭说她今天不在我这里,就是在,我也不会交出去!”
    “那就是在了?”程五治逼近,咄咄逼人的问,“交出人来!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
    “交人?你年老耳聋了?我说我没看到!”曾湖庭同样逼近一步,“今日我在户部当值,从早到晚,所有同僚可以给我作证。刚刚踏进家门不过半刻钟,衣裳都没换,你跑来找我要人?是不是该我上门去要人呢?你把我妹妹丢到哪儿去了!”
    “是不是,你想步上前任的后尘?”
    起先程五治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从嘲弄的表情中,他突然想到了杀妻正坐牢的吕成文,可不就是他的“前任”吗?
    “搜!给我搜!”程五治怒火直冲脑门,神经线一跳一跳,今天的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要是找不到人的话,他可就真完了!
    “谁敢!”一直在强压怒火的祁月明真的怒了,私闯宅院还二话不说要搜,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动作快的没人看见,只见火把的光芒一闪,银光闪过,程五治再摸自己的帽子,少了半截。
    程五治伸手一探,他发冠被削断,头发散了一地,说不出的狼狈。刚才快的他都没看清,如果那女人是想要取他首级,如同探囊取物。现在他后背发凉,却强撑不能被人看出来。
    刚刚还想强硬搜院子的程子琅打个哆嗦,好凶的女人。
    他躲在他爹背后放狠话,“不让我搜,就是心虚!把我夫人交出来!”
    祁月明看吓不住他们,还想在削程子琅,曾湖庭伸手牵住她的手,用眼神询问有没有找到援兵,祁月明暗暗点头。
    有援兵自然可以高调一点,而且,程五治父子现在这么迫切,这么急不可耐,看来中间必定是出了问题,也许他能诈上一诈。
    “程大人,你带人拜访没问题,搜屋子传出去我还能在官场上混吗?只会当我怕了你,你要搜,就让你搜,要是搜不出东西,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离开的,你想好没有?”
    “如果我没搜到,就当众给你赔礼道歉!”程五治也是梗着脖子说。
    “这可是你说的!何大人听清楚没有?”曾湖庭提高声音,问大门后已经等候多时的人。
    陶兴差点摊成一团饼,他为了请到兵部的何大人,差点跑断腿,现在喘的说不出话,只能比划手势,示意自己没事。
    “听见了听见了,我耳朵好使着。”何大人苦笑从门口转出来,他本来不想来,被陶兴软磨硬泡请来,躲在门口等着万一事情失控再出现,被曾湖庭一口道破,不能不站出来,他有点不高兴,曾湖庭就放缓语气,“何大人你看我刚刚回家,忙碌一天茶还没喝上,被人堵上门气不气?麻烦何大人了。”
    “算了算了,都是同僚,也别那么大火气。”
    “我听何大人的。”他顺势站在门口,扬声对里面说,“搜!好好搜!最好什么屋顶墙角都别放过,我人就站在屋外,可别说我拦住你们。”说罢他就安稳站在阴影里,跟何大人寒暄。
    大晚上的出来,何大人其实并不乐意,他是个老好人,恰好今天值班,不然还请不到。曾湖庭跟他聊了聊值班的辛苦,说着还给值班的兵部人员送了夜宵,还给何大人的夫人闺女妆娘服务。
    何大人好感大增,毕竟耽误回家他也要受白眼,有东西哄哄夫人好过关。
    两人对视一笑,同时看着被翻看的宅院。曾湖庭突然叹气,“哎,这院子刚翻新准备成亲用的,现在就成这样了。”
    “哦?原来曾兄快要成亲了?这新院子被人搜过的确不吉,再翻一遍吧。”何大人十分感慨,“别委屈人家姑娘。”
    被委屈的姑娘在一边又好气又好笑,看着他随口胡扯,把何大人忽悠的服服贴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陪闺蜜去医院看脚脚,耽误更新了!明天就恢复了!
    挨个么么哒小天使!
    第111章
    程五治父子起先信心满满, 一定要搜出人来,两个女人身在京城,现在天黑城门都关了, 想跑都跑不掉,只能投靠认识的人。而曾湖庭, 绝对是第一人选。
    得罪人他不怕,就怕找不到人。
    所以,必须找到!程五治咬咬牙,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 就连耗子窝也要钻进去瞧一瞧,这么一番动作下,难免就把曾宅翻的乱七八糟。
    最后, 甚至真的派了人下到井里, 就为了彻底搜查一遍。
    何大人看的嘴角歪了歪,搜金子也就是这个架势了。
    这么详细的架势不禁让人起了疑窦,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要这么搜别人家?分明是想结下私仇?何大人疑惑的看这边,曾湖庭同样无辜回望, 同时也在思考对策。
    他觉得,只怕是曾妍儿卷款跑路, 才能让程家父子这么发狂。不,不对,如果单纯是银子,两个女子只能携带银票或者地契之类的, 倒是不怕财产损失。如今这架势,难道是曾妍儿探知到了什么秘密?
    可惜不论是什么秘密,他也不能在传播出去。今日闹的沸沸扬扬, 把何大人都请来,他转头收留曾妍儿在被人捅出去,他也落不到好。何大人毕竟是深受重用的权臣,跟他们相交,贵在诚实。
    曾湖庭盯着程家车队底下漏出的一片裙角,飞快的思考到底怎么办。暴露的话,也许没什么好处,但是不暴露,一定有坏处。趁着何大人还能做人证,拼一把?
    他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脸上丝毫不漏,厨娘和洒扫都跟他站在一处,祁月明站在他侧面,曾湖庭用口型说,曾妍儿似乎有什么程家秘密,要不要趁着何大人,爆一把?
    祁月明点点头,这无数次让她庆幸她此刻的选择。
    但她现在想的是,把事情捅上去,趁着这个机会说不定就能让曾妍儿合离呢?能帮一把是一把。
    搜了一个多时辰,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什么都没有。程五治心头冰凉,又是害怕又是恐慌。
    不,不会的!一定能找到人的!他刚想调头,被曾湖庭挡住,“嗳,程大人就想这么走了?”
    “您看看哪天是好日子,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赔礼道歉啊?”
    “你不要胡搅蛮缠!”程五治挥开他的手,曾湖庭顺势走开,程家的车队重新启动,碾过了青石板渐渐远去。
    何大人看夜深了正要告辞离开,突然就听到刺拉拉一声,从小巷子里的大柳树上跌下来两个女子,大的那个抱着小的那个,自己摔的龇牙咧嘴,小的那个一看人蹭一声把脸埋进大的怀里。
    “大,大哥......”曾妍儿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而曾湖庭转过来严肃的提问,“这是共用的巷子口,不能算我家吧?”
    何大人真想说一句,这算什么闹剧!为什么程家父子找不到的人会在树上藏着!这是灯下黑吗!
    “找,找大官......”怀里的程小妹突然发出一声,曾妍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期期艾艾的走过来,“大哥能带我去找大人吗?”
    “你,你们,是怎么躲在那上面的?”那么高的柳树,密密实实,真是藏人的好去处。
    “我会爬树嘛......”曾妍儿小声说,然后道,“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大哥等我以后再来说好吗?现在能,”她瑟缩着,显然很害怕程氏父子去而复还。“带我去找能主事的大人吗?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说。”
    “这位何大人就是兵部的尚书,从一品的品级,够大了吧?”
    “那,大人大人,这是很重要的东西,能直接交给圣上吗?”曾妍儿打乱头发,从青丝里摸出一张柔软的绢布,上面画着横平竖直的线条。
    曾湖庭没能看清那是什么,只见到何大人脸色越来越严重,一把攥住曾妍儿的手,“从哪里来的?”
    曾妍儿结结巴巴回答,“是从公公....也就是程五治大人的书房找到的,大人,能先松开我吗?我不会跑的。”她在傻也知道,现在只有大官才能保住她的性命,她跑了,被程氏父子捉住,一定会立刻毙命。
    何尚书握住白绢深思不已,现在已经深夜,如果耽误一晚上,他拿着这绢布烫手的不行,思前想后,还是立刻交出去的好。
    “曾大人,现在我要立刻进宫一趟,你带着这两位姑娘,跟我一起进宫可好?也能做个人证。”
    “好。”曾湖庭点头答应,吩咐祁月明在家中守候,那些被翻乱的东西暂时不要动,去附近的客栈休息。
    他可要好好的告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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