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珠翠晃得脆脆生响。她不知道皇宫里如今是一番什么景象,但她这回回来,也是与之前不同了。她还住昭阳殿,只是不再是住的瑾思院,而是直接入住正殿。第二日有册封大礼,她已然升了贵妃了。

    对于宫里的品衔位分,青菀也不是无所谓的。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任是再无心纷争的人,都会意识到权力的重要性。你不能拿捏别人,别人自然就要拿捏你。因而,她问许礴又要了协理后宫的权力。一方面是与皇后分权,让后宫无人敢再对自己指手画脚,一方面也是她心下里有了甘愿,想为许礴做些事情。

    至于皇太后那边,她只去请了几回安,便再也没去过。孩子也抱着让她看过两回,平日里自己不带着,也不准乳母自己抱去慈宁宫给她看。这宫里没有什么可交心的人,她之前没交过,经历这么多事更是不可能与人再交心了。

    而日子到了年下,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青菀帮着皇后置办过年要用的东西,许礴则在前朝处理年末积压问题。他仍是坚持来昭阳殿睡觉,只是闲下来两人说话的时间,并没有多少。

    晚上他搂着青菀说:“过了年就放大假,到那时日日陪你。”

    青菀手搭在他胸口,伏在他怀里,“到那时又有大典等事,也不得闲的。这家大业大,就是事多,忙也忙不完。”

    许礴动了动身子看她:“后宫的事多处理得累?”

    “也还好。”青菀也动动身子,“皇后让手的事不多,累不着什么。”

    许礴把胳膊枕到头下,“有时朕会想,若没有这个皇位,只有咱们两个,在山林里只搭一间小木屋,过得是不是更开心些?”

    青菀看他,看了许久,才说:“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你不是这辈子就为这个位置而生的么,那就好好坐下去,我陪你就是。”

    许礴吸了口气,在她额头上亲一下,“我可能是为你而生的。”

    他说过的情话多了去了,可这会儿再说出这话,还是叫青菀心里生出不好意思。但她不说话,只把头往他怀里埋,以做回应。坐上了这皇位,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没有脱手不管的道理。旁的心思,平日想想也就罢了,日子还是要顺延往下过的。

    却说过了除夕开始,宫里就开始布设各类大典,皇上尽数要出席参加。那些先人留下来的礼数规矩,不能推翻不管。大典有时在宣德门举办,那是给京城的百姓看的,安抚民心。除下大典,许礴不参加宫里的结群小场子,又没有折子送上来,说起来确实比平时闲上不少。

    他日日都去找青菀,拉着她一块儿逛御花园,做许多小事。除了两人缠腻,也还会一起哄娃。这时小皇子也有八个月了,能到处爬,哦哦啊啊地发声,有趣得紧。

    两人也都顾念孝道,知道皇太后想孩子,便一道把小皇子抱去慈宁宫给皇太后看看。这时的皇太后,早不比从前了,样貌老了许多,浑身无有外放的气质,稍显得忒。听说那段时间朝上闹风波,她被气得晕厥过去,头疼病犯了好长一阵子,现在好些了,但还是隔三差五就要发作。

    她把小皇子抱在怀里,眉眼上皆是慈爱的笑意,这倒丝毫不掺假。逗了一阵孩子,把孩子给乳母,才与许礴和青菀说话。话里多是打寒暄,有些说开了,她才道:“趁年轻,紧赶着多生几个,是好事儿。”

    她现在是全然不管后宫与前朝的事情的,许礴和青菀也不与她计较什么。就是个安享晚年的老人了,病态浮面,还与她拧气不成?话头上自然顺着她,让她面子上过得去。她也识趣,不往多了说,说几句就收了话。

    瞧着是累了,许礴便跟她说让她歇着,自己带了青菀和小皇子要走。皇太后忽清清嗓子,跟青菀说:“菀贵妃,你留下,哀家有话想单独与你说。”

    不知要说什么,青菀此时心里无有不适,知道她已经翻不出什么浪来了。她让许礴出去,只自己留在屋里。两人一上一下,坐着默声许久,皇太后才又开口说:“做了母亲,你应该是能明白一个做母亲的心了?”

    青菀看她,又移下目光下,“便是没做母亲的时候,也明白的。皇太后您想跟嫔妾说什么,且说吧。”

    皇太后缓了一口甚为长时间的气,“哀家那时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一颗做母亲的心,你明白就好了。现在,哀家是什么都管不上了,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只是想平日里能多见见孙子。今儿哀家留你下来,是想求你,原谅以前哀家做的事,让哀家尽尽做皇祖母的心。”

    “嫔妾不敢当。”青菀哪里受得起那个“求”字,“原谅不原谅的且不说,太后看孙子是理应的,以后嫔妾常带过来给您瞧便是了。”

    皇太后自己也明白,到这会儿黔驴技穷了,要找人家交心,谁也不是傻子,能真应下。她能说的话也就到这里了,别无他念,只希望有生之年再享享儿孙乐。至于这个让许礴与朝臣对立且杠到底的女人,她比不上,也无心再去比什么了。那前朝后宫的事,她也尽数都不再往心里去了。

    而在青菀心里想着,这皇太后已然成了一个老人,想见孙子是正常。但若说叫她原谅她,那大约也从无原谅起。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73|昭阳殿02

    自皇太后致了歉后, 青菀无有什么特殊的表示,但和她之间的关系确实缓和了不少。许礴是要时常在前朝呆着的,她在昭阳殿看着乳母带孩子, 每日也都要带往慈宁宫去一趟。有时在那里也会碰上皇后, 三个人在一处, 说些家杂闲话, 不触及不可提不能说的。维持的表面和平,是宫里女人最擅长的事情。

    有时候皇后去逗哄小皇子, 也会感慨,“本宫要是也能有个一儿半女, 这辈子就无憾了。”

    皇太后和青菀都不接这话, 皇太后那是识趣知道说什么都不合适, 青菀则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像虚情假意。这个世道的女人可怜, 不是哪一个可怜, 从上到下,都活得万般不易。便是皇后这般母仪天下的, 照样苦凄凄的。

    可是再苦凄凄,青菀如今也做不到让了自己男人来解决她苦难的事情。这路是她自己选的,或是生来就是此番命数, 且都只能承受罢了。这世上的人, 谁不是苦中作乐。她自己若不是遇上了许礴,过得又能是什么日子?

    至于宫里的其他嫔妃, 除了请安的时候一处坐着说几句话, 平日里青菀也都不与她们厮混一处, 见得甚少。人也知道她现在在宫里的地位,心里有着对她出身贬斥和对她如今地位仰视的双重心理,对她也不愿亲近。倒是喜欢去皇后那处,无事赏花看戏,打发打发日子。

    青菀则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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