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程旭良来了,奏折失窃的事似乎有了著落。”刘公公缓缓地说著,小心地看著皇上的脸色。

    “传他进来。”景曦渺一时间忽然觉得找到了一丝希望,心脏在他的胸腔里砰砰地乱跳,仿佛要从他的胸膛里蹦出来,他想站起来,身子猛地一栽跌回床上,眼前模糊了,昏黑中金花乱蹦,耳朵里模模糊糊听见刘公公慌乱地叫他。

    “不碍事,”眼前的眩晕缓了下去,他又能看见东西了,“不碍事的,想来是急火攻心。”

    刘公公止不住哭出来,“皇上,您这是……这是什麽时候啊?皇上,您要有什麽事,那就彻底全乱了套了。”

    “哭什麽,”景曦渺压低声喝了他一句,“你一个大总管哭出来被外边瞧见了,就更慌了!”刘公公赶紧擦掉脸上的老泪,扶景曦渺坐起来,景曦渺勉强坐著,虽然说了刘公公一句,可是还是觉得到胸腔里砰砰的乱跳,几乎坐不稳。

    刘公公出去传程旭良进来,程旭良领命急匆匆地进来,拜了拜,“皇上,一共两份奏折,进京城的时候还是有的,第一次记档时还在。臣依著追查下去,到了第二道抄录那里就没了,昨夜臣连夜审讯,有一名小吏已经招出是在出征之前,太尉府里的人出了五百两黄金,买通他只要看到西源吴鸣宇大人参奏相里太尉返回关内的折子就偷偷扣下,将折子偷送到李允之那里。”

    “好,好,”景曦渺的脸色更加苍白,“这才是运筹帷幄决策千里。这个小吏,还记得奏折上写的什麽吗?”

    “回皇上,这个小吏说他看过奏折之後觉得事情太大,就将原本抄录之後藏匿了下来,将假的那份送了出去,希求将来出事可以将功赎过。”程旭良说完,景曦渺猛地站起来。程旭良连忙自袖中抽出一份浅黄色奏折呈上去。

    景曦渺接过来,想要打开,可是双手发颤,他不敢想里面说的事,如果是相里若木被檀心暗杀的话,那麽,那麽……程旭良不敢催促,皇上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他担忧地望了刘公公一眼,见刘公公也是惊恐地瞧著皇上。

    终於,景曦渺走到案边,将奏折全部展开铺在案上,手指在奏折上划过似乎在数什麽。

    程旭良不知道皇上在做什麽,只是想起一件事,“皇上,刚出了假造奏折案,这两份奏折臣不敢保证真假。”

    景曦渺无意识似的点点头,隔了一下才说,“这份是真的。朕知道檀心善於模仿他人笔迹,吴鸣宇又身居要地,所以朕让他无论写什麽,在朕指定的位置上都要写上朕指定的字,全句又要通顺不能使人看出来。可惜朕没想到有人连太尉的奏折都有本事劫走,所以未曾提防那边。”他闭了闭眼睛,有一件事,他还是提防了的,所有来往前线的军报都要走吴鸣宇的关口,他曾暗中密旨吴鸣宇,只要看到李允之军中的信到,即使是绝密军报也要阅过之後才能让它通过。他不是不信相里若木,他是怕防不胜防。

    景曦渺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阅读吴鸣宇的奏折。外边韩梦圭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守著,方才程旭良把奏折送进去的时候他知道,他们说话的时候他还听得见,这会皇上也该看完了,可是怎麽这半天里面鸦雀无声的。这檀心也是好笑,一辈子学人笔迹骗人的,竟然被一个小吏的假奏折给骗了,真是业报。

    他向著门边走过去,跟小太监点点头陪了个笑脸就向里边张望。景曦渺还在看那两份奏折,但是脸色已经变了,之前还苍白的脸现在涨得发红,韩梦圭琢磨不透那奏折上到底写的是什麽,半晌 ,突然见皇上拿起手边的茶盅用力掷在墙上摔得粉碎,碎片一直溅到韩梦圭的衣角,把韩梦圭吓得猛地向後一跳,“皇……皇上……”

    景曦渺不说话,只是气喘,韩梦圭意识到这真是出了大事,迈过门槛进来就跪了下去,等著景曦渺说话,可是看景曦渺又不像是看到太尉离世该有的模样。

    景曦渺突然离开案边,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脸色涨的绯红,气喘的呼吸紊乱,忽然在程旭良面前停住脚,厉声问道,“你看过这两份奏折吗?”

    “臣从未看过。”程旭良连忙回答,他的确没有看过,这个时候,谁也不想早皇上一步知道事情真相。

    “好,好,好,”景曦渺连说了三个好字,再无话,一挥手,“你下去吧。”

    韩梦圭不敢吭声,景曦渺不仅仅是在悲伤,他是在生气。景曦渺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韩梦圭忽然笑了出来,说出的话虚软无力“相里若木倘若还活著,朕就杀了他。”

    韩梦圭犹如听见晴天霹雳一般,呆望著景曦渺,景曦渺似笑非笑,但是那眼里,怒已极。气痛之下忽然又笑出来,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欢快意味的笑声让韩梦圭胆战心惊。

    “皇上诛杀……诛杀……大臣,是要有理由的。”韩梦圭第一次结巴,“皇上,皇上的话是金科玉律,不能……随意说,请……皇上收回。”

    “韩梦圭,咱们君臣也算是患难之交,从死人城逃出来的,你还用跟朕说官话吗?”景曦渺幽深的眼睛直视著韩梦圭,韩梦圭低下了头,“皇上莫非……这次是心死了?”

    景曦渺脸上的红色褪了下去,渐渐变得青白可怕,仿佛死去一般。“你知道不知道,太尉当初为什麽要反叛朝廷,杀了先皇定下来的继承人?”

    这个话题,太过恐怖,韩梦圭不敢接。景曦渺轻笑了一声,似乎也没指望他能回答出来,“因为相里若木十五岁的时候有个情人叫做紫菀,她是无福的人,偏偏被朕的父皇纳为妃子,结果,不过几年就被朕的父皇折磨死了,听说死的时候很是凄惨,是以相里若木忌恨终生。”

    韩梦圭偷偷喘了一大口气,景曦渺拿起两份奏折掷到韩梦圭脚下,“你看看吧,看了就知道太尉在哪了。”

    韩梦圭哆嗦著拿起奏折,吴鸣宇的第一份奏折发自相里若木决战获胜之後,本来军报应该比普通官员的折子快,正常那个时候皇上应该已经知道了胜利,所以吴鸣宇这张奏折基本上是张贺喜折子,但是最後,吴鸣宇提到有一封女人的信给太尉,署名是──紫菀?信中内容大抵是说,此女子受辱後死里逃生活了下来,无颜再见太尉,是以一直幽居京郊。但是如今已经病入膏肓,想在淹留之际见最後一面?

    “难道这个紫菀没有死?”韩梦圭大惊失色,“天下哪有这麽巧的事,她就赶在这个时候病入膏肓。”

    “她早就死了,”景曦渺冷笑,“不死的是太尉的心。像太尉那样的聪明人,是不会被别人欺骗的,他只会被自己的心蒙蔽。他没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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