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使劲捶门板。

    他捶到手疼宋仕章才来开门,刚骂了一句你几个脑袋,文秀就跟兔子似的扑上去封住了他的嘴巴。

    卫宁听到响动出来看情况,只看到两个纠缠的身影被关进了门里,他吓得直骂吉米,你怎么又害他!

    吉米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白痴。腰一扭就花枝乱颤的走开了。

    卫宁在门外等了很久也没见宋仕章再扔人出来,只好愁绪满面睡觉去了。

    一场聚会进行到晚宴时间了,文秀都没有在众人面前说过什么话,看得出来他的拘谨。倒不是没见过场面所以不敢放开,跟在宋仕章身边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该见识的荣华富贵,他还真没落下几样。只不过他出席的身份尴尬,跟他们又是两样人,自然也就无从参与他们的话题。

    他本以为这群人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吃最贵的菜泡泡最贵的澡,可从白天碰头闲聊的会所到晚宴地点,挑的地方都像是知识分子聚会似的附庸风雅。晚宴在近郊一家中式饭店里吃,文秀久未归来,对城市角角落落的,反倒不如这几个外乡人熟悉,整个饭店从外部装潢到内部结构设置,精致到转弯角落处的点睛装饰,都不像是寻常吃饭的地方。各自落座后还余两个位置,做东的那位便感叹说:“如今真是把人凑齐了吃顿家常都难得,故人不辞,聚散无常啊。”

    “知足吧,要不是年关哥几个还聚不齐呢。”

    宋仕章搓着手,替文秀把解下来的围巾交给一旁伺候的服务生,说:“赶紧的,里头外头,趁还能跑。过几年骨头硬了就晚了。”

    一旁有人笑:“谁都没有你硬朗,三宫六院你玩得,三贞九烈你也做得,真当是能屈能伸大丈夫。”说罢,探究的眼神便落在了文秀身上。

    宋仕章似笑非笑看人,说:“今儿不跟你斗嘴,省的你吃不下饭,回头再跟你算账。”

    那人连忙告饶:“哎呦喂哥哥,我最禁不起吓了,说错还不行吗?”

    一时间笑声错落。文秀低着头一点点喝眼前的碧螺春,只当自己是透明的。

    稍后了一会儿,迟到的两位终于赶到,发梢还带了一点雪花,外套交给服务生之后坐了过来,连声说抱歉,见了文秀在场,都惊讶挑眉,又心照不宣的对视而笑。

    众人起哄迟到者罚酒,那两位颇委屈,说这六百多公里路呐,是早就出发的,谁知道今天什么日子,高速公路车祸连连跟炸鞭炮似的一个接一个,弄得一路堵车,这才迟到的。

    宋仕章笑说:“都是我这做哥哥的不是,大老远的来做客,我连个专机都不派去接,这酒该我喝。”

    东家斜觑他:“着什么急呢,有你喝得时候。”

    人一到齐,菜便上的很快,落筷不多时就有人觉出异样,只有东家但笑不语。

    宋仕章嚼了几口像是在品味道,很快放了筷子,对东家说话时语气有些波动:“你这是……”

    东家笑说:“谁叫你懒得门都不出,我偶尔来一趟,没什么好带,从前你最喜欢这个厅的菜,顺了个便,我就把大厨绑过来了。”

    文秀只觉得菜做得不错,又不像是这海边城市的本地菜色,他一见了美味的,整个人精神都能放松下来,正宗是个吃货,听了这话,才微微讶异,扭头看了一眼宋仕章,果然动容。据说这几个都是跟他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几十年的兄弟情谊,自然是不一样。眼见得这几个人调侃谈笑间眼底有真情,文秀愈加沉默,他是个外人。

    席间进了一点薄酒,上甜点的时候宋仕章便一直拉着文秀的左手合在自己掌间揉捏,像是有醉意。文秀偶尔看他,侧面过去,发现他眼角的鱼尾似乎较以前深了些,新年他四十八岁了,在一起这些年,他倒真是很少去想两个人的年龄差,也绝少想到,垂暮之后的早走晚走。

    宋仕章是年轻的,即使他年龄迫近半百,从他身上,也看不出任何老态来。察觉到他在观察,他侧过脸来给了他一个笑容,手上揉捏的劲道放轻了,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似乎怕他太闷。

    文秀安心了,继续挥着勺子吃他的起司蛋糕。

    吃到七点多收场,有人提议去听戏,难得聚会,每个看起来是随心的提议都是精心安排过的,于是便一同前往。文秀放假在家这些天,不是吃就是睡,有效仿大小草冬眠之势,晚饭吃的过饱,他在车上就打瞌睡了,到了地方,宋仕章使劲捏他的鼻子才把他憋醒。

    看什么戏。文秀兴趣不大,他不是北方人,不像宋仕章,十几岁就会拉着京胡上街早恋。下了车来摇摇晃晃,反倒像是喝醉了,宋仕章知道他懒散没正形,也不去理会他,几个人在小雪中进了剧院,进场还是黑的,在包厢里落座了,幕布才拉开,灯光大亮,只对着舞台,一时间丝竹声也作响。

    文秀精神了些,有些好奇的看着台上,像是一台小型的表演,先上来的是名舞者,灯光聚拢,背景音乐神秘诡异,她在舞台中央妖娆的跳着独舞,看身段很年轻,正面对着黑暗一片的观众席时,文秀为她的容貌真正清醒了不少。她跳的极美,眼神望向台下,像一条会催眠的蛇,显然她知道观众席有人。文秀不懂舞蹈,但他这个完全不懂舞蹈的门外汉也被吸引了。

    文秀从来没有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个舞者跟这样的舞蹈,幽暗中忍不住小声问宋仕章:“这是什么?”

    宋仕章凑到他耳边笑说:“我哪里知道,总是什么地方搜刮来的好东西。”

    文秀不满这样的回答,宋仕章说的好东西,不知道是指这个舞者,还是指别的。

    一段舞蹈结束,灯光打散了些,片刻的空白之后音乐又响起,这次才像是华丽的剧目开场一般。这次文秀有点耳熟了,是昆曲折子戏《牡丹亭》。

    宋仕章突然轻语:“是她。”

    文秀问:“谁?”

    宋仕章轻轻笑,揽他入怀,说:“能是谁,再怎么不得了也是个戏子,年纪轻轻的,越是傲,越是要惹祸,怎么没有人教她。”

    文秀听不明白,还要问,宋仕章却吻了吻他的嘴,嘘了一声,示意他只管看戏。

    那女子身段婀娜,完全看不出宋仕章所说的什么傲气,她自顾自演她的春闺怨,扮相迷人,唱腔圆润,跟文秀见过的那些戏剧演员完全不同,气质清新的像是朵清晨带露的花,文秀突然觉得她一定没满二十岁,即使是浓妆,也掩饰不了她散发出来的年轻娇艳的美丽。

    她的眼神总是顾盼望着台下,转身回眸间媚眼如丝,文秀不设防,看得忘了时间,有那么几眼跟触电似的接收了,突然觉得有些热,他松了松领口,扯了围巾拿在手里。

    宋仕章吻他的额头,发现他在出汗,有些好笑的问他:“很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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