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逝世。

    因为娘家获罪的缘故,她的灵柩未能进入皇陵,只是在当年黛瑟芬琳皇妃的陵寝一侧,重新起造了陵寝落葬,而在葬礼之后,之前跟着母亲被贬入冷宫的小公主乌蒂娜,终于被柯依达公主带了出来,一同回到金盏花宫。

    回宫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残阳如血,西风萧索。

    迎面遇上安瑟斯正往这里过来,年少的小公主立马便往柯依达身后缩了一缩。

    年轻的皇帝停住脚步,苍冰色的眼里微微一沉。

    大概是觉察出身后这小女孩的怯意,柯依达轻叹了一声,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背,示意赫尔嘉先带她下去休息。

    回到房中,安瑟斯面色郁郁,到底是叹了一声:“如今,连这么个小姑娘,都要害怕朕了。”

    “高处不胜寒。”柯依达看了他一眼,递过一杯茶,只缓缓道,“这才刚开始呢……”

    安瑟斯接了茶盅在手,出神了一阵:“其实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感觉到很多不同了。”

    “为人君者,不仅要承受万人景仰,也要耐得住寂寞。”柯依达幽幽道,“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可姑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也许……会比你的父皇更好……”

    她顿了一顿,望了一眼窗外沉沉坠下的红日,斟酌了一下,又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神鹰军的军权本该是由皇帝亲自掌管的,只是由于先帝的信任,我才直接统辖了这么多年,如今你既然已经登位,这军印也该交还了。”

    “姑姑……”安瑟斯怔了一下,“姑姑可是有什么误会,朕并没有……”

    “我知道,只是规矩如此。”柯依达打断他,“先帝,已经是破例了。何况,姑姑也老了,也该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这帝国的将来,终究是要交给你的。”

    安瑟斯沉默下来,他仔细打量他的姑姑,夕阳的余晖之下,满头青丝里已然夹杂着几丝银发,细纹不知何时已爬上眼角,昔年精致的容颜风韵犹在,却已然镌下了岁月的印痕。

    年轻的皇帝心底微微一震,泛起几丝酸楚之意,沉吟了下方道:“可是姑姑,眼下朕刚刚登基,诸事繁杂,帝都军朕也不便直接统领,新任军长的人选也没有定下,姑姑这里就再替朕分担一段时日,等朕定下了合适的人选,再放姑姑走吧?”

    柯依达思索了一下,点点头:“也好,我就再替你看一段时间。”

    见她点头答应,安瑟斯总算是松了口气,只是看她优雅品茶,云淡风轻的样子,却想起了多年前那些尘封的过往。

    他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俯身拜下。

    柯依达惊得站了起来:“皇帝!”

    年轻的皇帝却是抬起头来,瞳眸里隐约有氤氲的雾气:“这一拜,是谢姑姑的养育之恩,我年幼失怙,是姑姑一手教养长大,若没有姑姑,我也不会有今天。”

    柯依达怔了怔,很久没有说话。

    她看着这个曾经她抱在手里牙牙学语的男孩,却已然成为帝国皇帝的男人,心底有淡淡的暖意升起。

    她伸手去拉他起来。

    “安瑟斯。”她轻轻唤他,“你已经是皇帝了,以后不可以这样。”

    然后沉默了片刻,又道:“其实我现在想来,你我之间的缘分确实很奇妙,你出生的时候就特变地粘着我,后来我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而你没有了母亲,这二十多年来就这样相互扶持着过来……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姑姑这辈子,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你那个表弟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万一将来他有什么冲撞的地方,你若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容忍他一二,就算对得起姑姑这些年待你的情意了。”

    这大概便是一个母亲最后的要求了。

    安瑟斯沉默了一下:“姑姑放心,朕与亚伯特乃是一路出生入死的兄弟,朕绝不会亏待他。”

    柯依达看着他,算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已上,赫尔嘉已经过来询问,皇帝是否在这里用膳。

    安瑟斯沉吟了一下道:“明日亚伯特要起身返回西南军区,晚点估计回来辞行,朕就不留了,让他单独再陪陪姑姑。”

    柯依达点点头,没有做声。

    皇帝整理了一下衣摆,便转身出了门。

    晚些时候,亚伯特·阿奎利亚斯伯爵前来辞行,柯依达留了他一道用晚饭。

    “听说母亲留了乌蒂娜公主在身边?”

    想起下午风闻的消息,金发伯爵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柯依达看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先是那位索罗小姐,现在又是那位小公主。”亚伯特撇了撇嘴,“母亲的心倒是越来越软了。”

    柯依达懒懒抬眼,看他颇不以为然的表情,没好气地道:“没办法,年轻时候造下的杀孽太多,如今老了,还是给子孙后代积点德的好。”

    亚伯特被她的说法怼得一噎,扯了扯嘴角:“母亲倒是不怕留后患……”

    “两个小姑娘而已,只要教导得好不长歪就行。”柯依达叹息了一声,想起那先帝那死去的长女娜塔莎,倘若早些年能够对她多关注一点,也许有些事还可在可控的范围内。

    她这样说,亚伯特便不好再说什么,低头切割盘子里的牛排。

    柯依达审视般地却是看了他一阵,冷不防悠悠道了句:“最近诸事繁忙,有件事我倒是很早就想问你了——你跟那个帕芙琳·凯恩上校,到底是怎么回事?”

    亚伯特拿着刀叉的手停止了动作。

    停顿了片刻,他放下手里的刀叉,抬起眼来:“母亲……觉得如何?”

    柯依达听他这样说,心中大底了然,皱了皱眉,叹口气:“这种事,不是该你自己拿主意吗?”

    亚伯特沉默下来,蓝黑异色的双瞳涟漪浮凹。

    “她是个……很有胆色的女子。”他斟酌着合适的词汇,“如果母亲觉得合适的话,我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克里斯多军长提亲。”

    “克里斯多军长的独生女,大底是不会差的,据说在北疆也有不俗的战绩……只是——”柯依达缓缓地,终于还是问了出来,“是我的错觉吗?你跟奥利维亚……”

    她没有再说下去,对面的金发青年,微微怔忡,目光凝滞了片刻,仿佛掩饰什么似的垂下眼睑。

    “奥利维亚……”他低低重复着这个名字,似有无尽的憾意,却竭力隐忍在淡漠之中,“她如今是弗洛亚的家主,有她的责任与使命,我们两个,大概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弗洛亚家族身为皇族影卫,直接效忠于皇帝,若其家主与其他军区长官过从甚密,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疑。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不若早早相忘于江湖。

    而身为阿奎利亚斯家的后继者,迎娶克里斯多军长之女,正好可以借此收拢当年柯扬旧部的人心。

    这其中的关节,不言自明。

    柯依达叹了口气。

    她放下手里的餐具,推开杯盘:“你既然考虑清楚了,但——你要知道,克里斯多军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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