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呵呵,欢迎随时来我的地盘了解实际情况,阁下就会发现拥有和你一样思考回路的人其实是不多的。”

    “不用不用,光看小非就可以略窥从你手下走过的下场。三次啊~~~~小靖,我承认我有时真的低估了你的杀伤力。啧啧啧,三次接回同一个病人,我相信这绝对比找到拥有与我一样睿智的思考能力的人的几率更低。”

    “……”更久的沈默後,我几乎要怀疑她是在找杀伤性武器,她终於慢悠悠地说,“搞清楚一点,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你家小非需要的不是我。也许你该问问这位先生,他说不定比你还了解实情。”

    “他?”只听到讥讽的一笑,“他要有点警觉,小非也不会弄成这样。”

    “……”

    “好了,不要老是重复同一句话,要质问也换个有新意的。否则不免要让人对你所谓的‘睿智’产生怀疑。不过,孟先生,你确定你不需要回去休息一下吗?这段时间伤患比较多,医院已经没有‘多余’的病床提供。有余力的人请照顾好自己,不要给医生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杜廷语又嗤笑了一声,听不出是赞成还是讥笑。

    “……我没事,我想在这里呆一下。”

    “一下?你的‘一下’已经长达三天,你最好及时说明清楚这个‘一下’到底有多长?”

    “……我等他醒过来。”

    “何必!他如果想见你醒了自然会通知你,如果不,等在旁边又有什麽用?何况,他会想见你?哈!”

    “好了!你们两个,现在我以医生的身份请二位出去!病人仍需静养。请──出去!”

    静默。三分锺。一个起身的声音,走,两步,停。

    “警觉?请你告诉我对一个每天都在用眼神告诉你‘我想死’的人,要多少警觉才算够?我不走开,累积的情绪就不仅仅在手臂上了。三十厘米算什麽?他没有直接划上颈动脉我们都该谢天谢地!每天看著那副灵魂委顿下去的躯体,跟现在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失去生气的躯体有什麽区别你知道吗?至少他不再能随便伤害自己!我宁愿他一辈子这样躺著,看著他,照顾他,也要他活著!哼,跟你说这些又有什麽用?阁下不过是个自以为全天下都该围著你转照你想的来走的自恋狂而已。你既然知道他想见谁,为什麽不把那个人带来?”

    话音落处是愤懑的门开门关。沈默的房间里被留下两个沈重的呼吸。

    许久。

    “什麽啊?这家夥竟可以说得我哑口无言?!小靖,我是否真的流年不利?”

    她叹了一声:“为什麽不反驳?”

    他笑得无奈:“你太看得起我了,竟以为我是连事实都能反驳的吗?”

    “也不能把他带来?一下下也好。”

    “开什麽玩笑?怎麽可能!”

    时间在这样的话语声中一点一点溜走,伴随著我的依然是他们不时的压抑著音量的争吵,同样的问题不停地翻来覆去地争著,有时似乎只是为了宣泄情绪的焦躁。

    他们在等待。超出了预期的时间的等待。我也一样。

    等待能活动这个身体。等待……下一个机会。

    然,等真的能睁开眼睛,才发现老天已不再给我机会。

    几乎可以称得上空白的一片。除了病床和必要的输液架什麽的,连椅子都不多一张。

    当时唯一在场的小护士迅速通知了李医生,然後杜廷语、江咏萱和孟朝晖几乎同时出现。每个人都有一副表情,惊讶的,激动的,小心翼翼的。却也是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是的,我被救回来了。曹非,你真一无是处,连自杀都要失败两次!!

    充盈著全身的沮丧绝望,已经没有一丝半点的热情和力气来回应他们的殷切关心。面无表情地看著他们,装聋作哑似听非听,直到大家都无奈地离开。

    孟朝晖看著我,忧郁又紧张,孤单而寂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靠在窗前吸烟时那个好看的剪影──竟是我们共同生活的那段时间最深刻的回忆。

    “她不会希望你是这样。”他低低地说著,也低著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

    我将头扭开,当什麽都没听到。她?她已经死了。

    即使没有回应,他们仍坚持来看我──是的,我早该知道他们已给我们折磨得韧性十足。不在的时候便请了看护。

    於是,总有声音回荡在耳边:饿不饿?冷不冷?无不无聊?想不想看书或电视?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牛奶好不好?甜橙好不好?今天太阳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花园的九里香开了,很香呢,摘些回来好不好?……

    却没有一句是,最想听的。所以,只能转头将目光投注窗外,那方依然晴蓝的天空。

    想不想他?

    他要来看你哦,好不好?

    明天就来了,不要睡过头咯……

    想!

    好啊!好的……

    不会,不会的啦!

    只有不停地自问自答,在脑子里推演著所有假装要发生的美丽时刻。

    你……你来了……

    是的。

    不会离开了……

    是的。

    我们会在一起……

    是的。是的!

    无比地努力,让自己生活在幻境中。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拿走了所有可能的“凶器”。连剪指甲都有人代劳。我像个废物,连下床都兴趣缺缺,整日整日地昏睡,不分晨昏。醒来便睁眼看著窗外的天,蓝的黑的,眼皮都懒得眨一下。犹如上好发条的机器。到点醒来,密切观察窗外动静,一直看一直看,直到又累了睡去。

    然後,是古葭仪。甚至没有带保护伞孤身前来,有过上次和我的“热烈”会面,这样的大胆真是出人意表。

    也是我眼下体弱气丧,连古葭仪小妹妹都威慑不了,奈她不得。

    已没有缺陷的完美表象,一下覆盖了太多颜色,反而让最本质原始的东西隐没了。眼神出采灵动焕发无限韵味,女人是可怕的,一不小心就充满了柔媚的气质,尤其她已跳过十八岁分水岭──换在前朝,也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水灵的女儿家要浸进软红俗世,裹上一层油腻腻的色彩,总是让人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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